“我要你虐杀,而不是让你虐尸。” “你刚刚那一脚踹过去,他就已经死了,之后再怎么疼都感受不到,这样就没意思了。” 乔玖笙勾唇笑道:“是啊,我太心软了。” “不然我早就把你杀了,裴煜。” 裴煜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隔着金色框眼镜微微弯起,在他脸颊上落了个吻,“你舍不得,宝贝。” 乔玖笙闭了闭眼睛,有些脱力地道:“够了吗?我想回去洗澡。” 裴煜将他搂在怀里,抬眼看向那边站着的几个叔伯,“明天晚上有个晚宴,希望诸位能准时出席,到时候我会宣告收回父亲曾经下放给你们的权力,才不配位,诸位应该不会有意见?” 大概是急于展现自己的忠心,其中一个老人立刻笑着道:“没有意见,没有……” 这人正是Adam的顶头上司,也是这次货轮事件脱不开关系的人。 裴煜歪头朝他笑了一下,而后霍然举枪,对着他眉心就是一枪。 “忘记说了,我不在乎你们有没有意见。”裴煜收回枪,在那人死不瞑目的眼神中慢腾腾道:“你们闭嘴就好。”
第18章 地下室的开胃小菜结束之后,裴煜终于大发慈悲般地允许管家开始传菜,推迟了近一个小时的晚餐也终于开始,只是众人都没了什么胃口,又不敢再说什么推辞的话,硬着头皮吃了几口看起来完全没熟的牛排。 乔玖笙先回了房间洗澡,虽然八年未归,但房间看样子是一直有人在打扫,他靠在阳台边懒散地吹着晚风,夹着烟的指间好像仍然残留着血腥味,他缓缓地抽了一口,另一只手理了理自己被吹乱的发丝,看向窗外道路的尽头。 昏暗的路灯下间或有一两个人路过,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高大的水杉在此刻静谧得像一列站岗的卫士,他的视线飘到看不见水杉的地方,那里是巴顿中学,他和江千屿初见的地方。 这个人真是很奇妙的存在,纵使此生无法再见,可是一想到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心。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乔玖笙没立刻去接,电话响了一会儿之后又挂断,而后锲而不舍地再次拨了过来。 乔玖笙掐灭烟,电话那头是尹时曲。 “玖笙。” 他只唤了一声,而后便是沉默,乔玖笙靠在床上半晌才道:“要说什么?” 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尹时曲艰涩地动了动喉结,温声道:“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乔玖笙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下个月回得来吗?”尹时曲又道:“裴总这次估计要在C国多留一段时间,事情办完之后如果你想回来,我过去接你。” 乔玖笙又不说话。 尹时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还好吗?” 他当然知道乔玖笙回去会不开心会痛苦甚至会产生无法预料的应激反应,可是裴煜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他们谁都拦不住他。 乔玖笙轻轻笑了一声,“你在关心我吗?” 在对方回话之前,他又道:“尹时曲,你喜欢我啊?” 他语气虽然听不出什么具体的情绪意味,可尹时曲却隐约觉得这一句简直是在讥讽他,他苦笑道:“是,我喜欢你,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乔玖笙另一只手抓在床头柜的边缘,因为力气太大而指尖发抖,但还是尽量平静地道:“好吧。” 他大脑现在其实并不算清醒,少年时的记忆乱糟糟地盘在脑海中,加之这房间里带给他的熟悉的压抑感让他无时无刻都想要呕吐,他好像忘记自己为什么要问那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最后只是道:“谢谢你。” 他疲惫至极地摇了摇脑袋,“香澜海的拍卖会是不是快开始了?” 尹时曲道:“是的,你有什么想要的拍品吗?我可以替你留下来。” “不用。”乔玖笙拒绝道:“我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还是老样子吗?” 尹时曲应了一声道:“是。” 乔玖笙勾了下唇角,“挂了,我要睡了,晚安。” 电话挂断,乔玖笙仰着脖颈双手撑在床上长长地出了口气,拿出手机翻到和段昭的对话框,发了几个意味不明的编号过去。 段昭那边很快回复过来,又道:“我先过来明州市了,这里的景色确实不错。” 乔玖笙回道:“那祝段总旅途愉快。” 而后截图,存进保密相册,删掉聊天记录,将手机里的东西处理好不多久裴煜端着牛奶推开房门,朝他温和地笑着道:“晚饭没吃,喝杯牛奶再睡。” 裴煜显然心情尚佳,换了身灰色睡袍站在门口很是温柔,像是新婚的丈夫一般体贴,乔玖笙愣了一瞬,抬眸看向他时却多了几分怯懦,畏畏缩缩地喊他道:“大哥。” 这真是个久违了的称呼,裴煜将牛奶放下,走近床边搂着他的腰将他一把抱进了怀里,“是害怕了,还是想我了?” 乔玖笙作为裴家的养子,自记事起就一直被养在裴家,和裴煜一起长大,而叶明渊和尹时曲虽然不是长荣的继承人,但也因为父辈的原因而和长荣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四个人从小同吃同住,感情自然也非同一般。 只不过乔玖笙这个彻彻底底的外人被养大的方式不太一样罢了。 乔玖笙攀着裴煜的肩膀,几乎有些仓惶地去找他的唇,眼底蓄着一汪眼泪,像无家可归的小兽寻找慰藉一般舔他的下唇,“我不喜欢这里……” “大哥,我不喜欢这里。” “你带我走,好不好?” 他睁着那双很漂亮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裴煜,眼皮通红,睫毛潮漉漉地沾在一起,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裴煜的睡袍带子,眸中满是乞求。 然而裴煜无动于衷,他只是笑,一边吻去他的眼泪一边道:“没关系,笙笙。” “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没什么好怕的,我知道你从来没忘记过,所以不要怕。” “大哥也不能带你走,你要留在这里,陪我一起,不好吗?” 乔玖笙闭了闭眼睛,小时候他这么哀求裴煜,裴煜真的会带他走,虽然那只是短暂的逃避,但对乔玖笙而言那已经足够了,他们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裴煜给他讲一些从来没听过的故事,然后还会给他一些很漂亮的糖果。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 裴煜像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他终于懒得再伪装了。 乔玖笙的眼泪打湿了裴煜的肩膀,他们再一次接吻,总要有什么东西来让神经麻痹掉,忘却现在这一切糟糕的事情,也忘掉幼年时的温暖慰藉。 那杯牛奶最终也并没能喝上,裴煜抱他去浴室洗澡,乔玖笙昏昏沉沉地靠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地沉默。 裴煜拿了浴巾替他擦掉身上的水珠,到他后腰处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下,那里有块巴掌大的纹身,是一座黑色岛屿,盖住了原先的伤疤。 他神情中透出一股不太正常的痴迷,蹲下身去吻那片纹身,乔玖笙恍惚地看向镜中的自己,一切都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他甚至不能自己走向梦的尽头。
第19章 第二天的时候乔玖笙没有出门,大概是靠海的缘故,这座城市很少能见到太阳,从早上就开始下起绵绵的细雨,窗帘一遮,屋里几乎跟黑夜无异,这本该是很适合睡觉的氛围,然而被噩梦折磨了一宿的乔玖笙却没有半分想要睡觉的念头,胃里空空,整个人都几乎快要虚脱。 管家给他端了吃食上来,另外的仆人给他准备今天晚宴上要穿的衣裳和相应的配饰,管家用餐刀替他将面包片上的奶酪抹平递给他,“先生。” 乔玖笙接过来,吃了几口之后才道:“晚宴的地点?” 管家道:“在城中的一处古堡,裴先生不久之前把那座古堡拍下来了,据说是给您的礼物,他希望您高兴点。” 乔玖笙听完之后面上没有一点波澜,很早之前他就学会不去揣测裴煜的心思,毕竟他根本猜不到一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管家又道:“晚宴上来的都是熟人,您不用太紧张也不必拘束,这场晚宴我们是主办方,要做什么说什么,都是裴先生说了算,所以如果到时候有人对您出言不逊的话,您做什么裴先生都不会干预的。” 乔玖笙喝了口红茶,道:“下午我可以出门散散步吗?” 管家拒绝道:“出于您的安全考虑,今天您不能出门,六点的时候会有车过来接您,请您下午好好休息。” 意料之内的回答,一旦踏入这间别墅他就再次失去了自由走动的权力,乔玖笙没再说话,他提不起任何精神,吃完早饭之后就挪进阳台的躺椅里,一动不动地发呆。 叶明渊跟他断断续续地发了几条信息,苏沐也同他汇报了收购贺氏的进度,工作之外他还担起了帮乔玖笙照顾那株文心兰的工作,但他并没敢说,毕竟乔玖笙临走前没交代,大有一副要把这株花扔掉的样子。只是苏沐看多了乔玖笙对花小心翼翼呵护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不舍。 乔玖笙退出聊天界面,手撑着额头有些困倦,一切才刚刚开始,也暂且挑不出错处,乔玖笙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太过冒险,他也无从制定一个十全十美的计划,他只是想最后试一次,究竟能不能靠自己离开长荣。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房间忽然热闹起来,四五个人在给他准备今晚宴会的造型,好像他要去走红毯似的,但一通折腾下来他气色确实好了很多,唇上也多了几分血色,额发被全部梳上去,露出漂亮精致的眉眼。乔玖笙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每一次都被当作娃娃一般精心打扮,而每一场晚宴就像展示他的橱窗和柜台,他只需要毫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供人赏玩,他只要这样做就好了,不会有任何错处。 古堡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悬于顶上,折射出令人晃眼的刺目灯光,厅内衣香鬓影人声嘈杂,宾客手中举起的酒杯碰撞在一起,与厅内轻快的钢琴声交错,俨然是一副宾主尽欢的场面。 乔玖笙来得时间并不晚,但他踏入厅内的那一刻声浪都停顿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既有对他容貌的慨叹,又有对他出现在此的意外,紧接着喧哗声又起,那些熟悉的话语涌入耳边,而乔玖笙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只看向朝他走来的裴煜。 很奇怪,裴煜今晚穿得太正式了,脸上的笑容也不同于往常,好像个婚礼上的新郎,乔玖笙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掌心里,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对劲,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昏昏沉沉地拉着他往下坠,以至于他无法正常思考,从回到这个地方开始那种骨子里的惧意就无法控制地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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