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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母笑道：“年轻人吃点苦不是什么坏事。檬檬真是长大了。” 简柠这才回过神来，他一边往外拿餐盒，一边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边的工作都完成了么？” “我刚下飞机，直接打车来医院了。那边……我辞职了，要不然月底都回不来。” “你怎么又辞职了！”简柠皱眉道：“是不是又跟领导吵架了？” “我不是急着回来，要照顾妈妈的么！” “照顾妈妈有我。现在的工作这么不好找，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就先暂时做着……” “那工作我做得不开心。一个月不到三千块，五险一金和出差补贴全都没有。我明明是摄影助理，却让我干丫鬟的活……你们知道么？摄影组里只有我一个女生，他们竟然让老娘给那些男的洗袜子、洗内裤！他们自己没长手么？他们不会洗么？！凭什么他们干完活，就能抽烟喝酒打游戏，我就要伺候他们？拍摄的时候，我干的活一点都不比他们少！” 眼看简檬情绪激动，又要吵起来，简母急忙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一家人难得团聚，先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先吃饭。” 简柠不知道简檬今晚要来，他只买了两盒米饭。他将其中一盒递给妹妹，简檬看了一眼，反手推回给他，说道。 “我不要吃，我在减肥，你自己吃好了。” 简母说道：“你瘦了好多，减什么肥？我术前不能吃太多，你来帮我吃一些。” 简檬看看母亲，眼圈忽然红了，揉着眼睛哽咽道。 “……妈，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肺上面长了东西？疼不疼？” “妈妈没事的。是个良性的，只要切掉就没事了。医生说让我保持好心情，这期间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许再拌嘴了，听到没有？” “我暂时不去找工作了，我就在医院陪你，跟你说话。”说着简檬又看向哥哥：“我知道你排练很忙，这边不用你管了，有我。你做手术那天再来就好了。” 简柠说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白天你照顾，晚上换我来。” “我在这里怎么就不放心了？” “事情很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明天再去请个护工。” “请什么护工呢！你的钱很多吗？” “哎呦！好了好了。”简母说道：“你们兄妹怎么回事，怎么又要拌嘴！都是大人了，有话好好讲。你们要是再这样，就都不要来陪着我了，我看着心烦。” 简檬赌气道：“反正我就要陪着你。妈，你跟他讲，不要让他来了。” “好啦！”简母拍拍女儿的手，无奈道：“你一个女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大？柠柠，你妹妹说得也有道理，你这几天太忙了，还要回去排练，你要是累倒下怎么办？妈妈也要担心的。听我的，先回去休息几天，这边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简柠站在一旁，捧着饭盒吃饭，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简母又说道：“檬檬，床头柜抽屉里有茶包，你去帮我泡杯茶来。” 简檬哦了一声，拿着杯子出门去了。等她离开后，简母示意简柠坐下，简柠直接问道。 “妈，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讲？”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简母笑笑，拉住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柠柠，有几句话，妈妈想提前跟你交代一下。如果这次的手术有什么意外的话……” “妈，这种话你不要乱讲！孙主任说过的，那个东西是良性的，位置也很好，很容易就能被移除了。你千万不要说这种丧气话，自己吓自己……” “妈妈知道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手术中有什么特殊情况，谁都说不好。” 简柠捏着筷子，喏喏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柠柠，你听我说。没事当然最好，但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外，你们要冷静，千万不要跟医院闹，毕竟还有人家魏斓的面子。那个时候，家里就只有你和檬檬两个人了，你是哥哥，一定要照顾好妹妹。檬檬不会讲话，但她很关心你的。你们是亲兄妹，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妈……”简柠哭了起来：“你一定会没事的！我还要在B市买房，把你们接来一起住。” 简母的眼圈也红了，她握着儿子的手，温柔道。 “柠柠，你是个好孩子，是家里拖累了你。妈妈想好了，等我做完手术，你就不要再管我们了。我问问檬檬的意思，如果她愿意跟我回H市，我们在那边还能互相照顾。要是她不回去，我就搬来B市，我跟她一起住，我来管她，不能再让你操心了。” 简柠低着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向他袭来，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妈妈总有一天会提前离开你们的，只要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简柠哭道：“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檬檬的。” 简柠哭得很大声，引得其它床位的病人纷纷好奇看过来。隔壁床大姐羡慕地说道。 “大姐，真羡慕你，生了一对这样孝顺的好儿女。” “谢谢你哦。”简母自豪道：“我先有了儿子，又盼来了女儿。柠檬，听上去就是一对。” 简柠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收拾好餐盒，站起身说了句去丢垃圾，就快步走出了病房。来到卫生间里，一想到母亲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他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他从小就娇气，爱哭鼻子。摔倒了哭、被欺负了哭、考试没有拿到第一名还哭，但只要扑进妈妈的怀里，被柔声细气地安慰两句，他就不哭了。 一想到母亲今后不在了，他再也感受不到那样的拥抱，心中就难受得厉害。
第28章 28*-*-*-* 他用凉水洗了把脸，强压下内心的酸楚，重新回到病房里。简檬已经回来了，还买了一些水果，正在亲昵地跟简母撒娇。 “妈，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买。食堂的饭不好吃，明天早上我给你去门口买小笼包。” “哎呀，我看是你自己馋了吧？” “瞧您说的！那说好了，明天早点我就去买包子……” 简柠转过身去，揉了揉眼角。简母看到他，冲他招手道。 “柠柠，过来。这里没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就回剧院排练，别让领导不高兴。还有你那位朋友，找时间请人家吃顿饭，好好谢谢他……他真的很不错，妈妈看得出来，他对你也有意思，你也快三十了，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了。遇到合适的人不容易，别错过。” 简母话音刚落，简檬扭头看向哥哥，好奇道。 “你找到伴儿了？” “没有。”简柠小声道：“我们是朋友。” 隔壁床大姐说道：“小伙子，你还是单身？我女儿跟你一般大，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啊……我其实……” 简柠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他又不好直说自己不喜欢女孩子。简母替他婉拒道。 “他有喜欢的人了。” “我都听见了，他们不是朋友么？”大姐对简柠很感兴趣，锲而不舍地说道：“我女儿随她爸，长得很漂亮，在大学里教书。我就喜欢南方的男孩子，长得好、脾气好、还顾家，不像我们北方的男人，大男子主义得很！房子你们也不用操心，我家是拆迁户，补了好几套房子，还有不少钱呢。大姐，你考虑考虑，要是同意，明天就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简柠有些招架不住北方大姐的热情，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简母也尴尬地笑着，她不想得罪人，不方便开口。简檬倒是站起身来，拿了一个桃子走过去，跟隔壁床大姐笑道。 “阿姨，我哥脸皮薄，你别管他。你看我怎么样？你家有儿子不，给我介绍一下。” 大姐被逗笑了，说道：“你也好！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我家只有个独生女……” “哎呀！那姐姐要干妹妹不要？我跟她拜把子嘛。” 简檬跟大姐聊了起来，大姐便不再提相亲这回事了。简母趁机给简柠使眼色，小声道。 “还不快走。” 简柠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简柠离开医院，乘坐地铁回家。这个时间段的地铁上，乘客已经不算太多了，简柠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给魏斓打电话。 “嗨，晚上好。” 魏斓的嗓音很好听，沉稳且性感，如晨钟暮鼓，让简柠烦躁的内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住院手续已经办妥了，我和孙主任也沟通过了，他说手术难度不大，应该没什么问题。檬檬也回来了，这几天她留在医院照顾，我明天就回剧院参加排练。” “听起来不错，都是好消息。” “可是……”简柠犹豫道：“我还是很担心，如果手术中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顿了顿，魏斓沉稳且坚定道：“我主仁慈，他不会将不幸降临到善良的人身上。” 简柠松了口气：“借你吉言。对了，你信教么？” “我母亲是天主教徒，我追随她。你在哪里？需要我过去陪你么？” “我在地铁上，正准备回家了。”简柠笑道：“我妈妈说，让我好好谢谢你，请你吃顿饭。我想起来，那晚我们还没来得及吃饭，我就要去机场了。” “是啊，很遗憾……不过，好事多磨，不是么？” “是啊……” 两人隔着听筒，一起轻笑起来。笑过后，魏斓柔声道。 “明天我也会去剧院。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见？” “好，明天见。” 简柠看向窗外，深蓝天幕上繁星遍布，晶光璀璨，令人心情舒畅。 第二天，简柠早早地来到剧院里。他请假的原因只跟陈珂铧说过，同事们还当他上次从威亚上掉下来，摔得厉害了，这才请假这么久，全都跑过来关心他伤势如何。事故原因也调查清楚了，舞美组工作人员看他和田苗苗体重差不多，便没有进行调整。接着，简柠又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白露退出这部话剧，不演了。 简柠惊讶道：“不、不演了？是因为什么？因为我请假，没人陪她排练么？” “哎呀，不是这样的，你想多了。”田苗苗说道：“好像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她姑妈给她接了一部古装戏，人家要去横店拍戏啦。” 简柠木木地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急忙问道。 “那男A角呢？定下来了没有？” “没有，没听说过这件事。明年才正式公演，还早着呢。” “那还要另外再选一个女主角么？还是……” “女主角应该就是我了，我也没其他什么事，能完成安排的演出任务。” “那排练的时候，你要跟我们两个搭戏，还是？那岂不是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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