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工作?” 江收眉头皱得更深,“你们公司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不,我们一如既往的顺利。” “赵总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我猜,也许只是不想留时间给自己乱想而已。” 李知枝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他是想克制自己不想起某个人,而江先生知道这个人是谁的,对吗?” 江收沉默了,心脏一阵一阵地发疼。 安静片刻,他站起身,认真和李知枝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李助理。” 等江收开车赶到赵疏阳家时,那束花已经因为来回奔波有点打蔫了,但江收还是把它拿在了手里,敲响了房门。 听见敲门声的赵疏阳揉揉发烫的眉心,站起身去开门,然后就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捧花到怀中。 铃兰垂下的花苞轻轻擦过他的手背,带来一抹沁凉且舒适的微小触感。 赵疏阳怔愣了一下,因为发烧本就不太清晰的头脑更加混沌,盯着那花看了足足好几秒才抬眼望向江收: “你怎么来了?” 是来看团团的?还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 他漫不经心地猜测,并且刻意避开一切和自己有关的可能,像是一种不希望自己失落的自我保护机制。 但江收的回答却跳出了赵疏阳的预想,“来看望病人。” 说着,江收关上身后的房门,把冷气挡在门外,他伸手摸了摸赵疏阳的额头,蹙眉道:“好烫,吃药了吗?” 赵疏阳偏过头,躲开他微凉的指腹。 “医生来看过了,只是些小问题。” 江收眼底划过一丝不赞同,“高烧还是小问题吗?” 他不由分说地脱下外套,伸手推着赵疏阳到客厅坐下,摸摸杯子的温度,又给人倒了些热水。 赵疏阳垂眸盯着那杯水,似乎在纠结,但片刻后还是喝了一口。 熨帖的热意从喉头流向四肢百骸,连同着身体的高温,像是在燃烧。 他有点无奈地想,真是没救了,怎么江收随手倒杯水都能让他觉得比吃药管用。 吃过的退烧药开始发挥药效,赵疏阳觉得愈发昏沉,他看向江收,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你该回去了,我的司机可以送你。” 回去? 江收挑了挑眉,凑过来认真看着他,“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 赵疏阳下意识拒绝,“我不需要。” 江收轻轻叹了口气,靠近他认真道,“但是我需要。” “赵疏阳,我担心你,是我需要照顾你。” 他伸手摸了摸病人发烫的脸颊,弯起眼睛,温柔而有温度:“所以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 “……” 赵疏阳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发烧了神志不清醒还是因为他面对江收时向来如此,他怔怔望向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知不觉点了头。 “先上楼躺一会儿吧。” 看出来赵疏阳状态不是很好,江收有点心疼,想让他多休息一下。 在赵疏阳听话地躺下后,卧室的光源他只留了一盏小小的暖黄壁灯,房间里暖气很足,宁静而暖意融融。 赵疏阳闭上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一下一下沉而有力地跳动。 被子角被江收仔细拉好,江收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但有些东西不需要学也不需要教,爱一个人自然而然就会想方设法对这个人好。 江收俯身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赵疏阳的,亲密接触带来的柔软细腻触感让原本困倦的赵疏阳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皱起眉毫不犹豫地躲开,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还禁不住咳嗽了两声。 “你离我远点。”赵疏阳眼里满是拒绝,嗓音冷而不容推拒。 他可不想传染江收。 闻言,江收睫毛一颤,脸上的神情是显而易见的受伤和失落。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从床边退开半步,“好,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江收眼底的落寞沮丧那么明显,赵疏阳闭了闭眼,克制住自己过去抱他的念头,叹气道: “……我没有觉得这是打扰。” “让你离我远点是怕我传染到你,不想你也生病。” 话音落下,江收的眼眸渐渐明亮起来,他重新坐回床边,和赵疏阳对视片刻,伸手碰了碰这人的指尖: “那你要快点好起来。” 生病的人总是要比平时脆弱许多,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赵疏阳之前给自己建设的那点心理防线在今夜被一点点侵蚀崩塌,他克制的、压抑的、努力不让自己记起的那些情愫冲破囚笼,张牙舞爪肆意生长。 他在睡前还在固执地重复,江收最好早点回家。 但是疾病带来的昏沉睡意席卷,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在朦朦胧胧中看到江收坐在床边地毯上,脸颊贴在他掌心里,那双让他魂牵梦萦的桃花眼正一眨不眨注视着他,里面是他苦苦苛求却求而不得的情意。 是发烧导致的错觉吗? 赵疏阳无法再深想。 他动了动手指,缓慢摩挲江收的眉眼,声音低沉又带了些委屈,“……不要走。” 什么克制什么压抑什么最好的选择他都忘记了,这一次是真心话。 “嗯,我不走。” 江收的心被某种沉重柔软的情绪包围,他贴紧赵疏阳的掌心,小声道: “以后一直不走的话,也可以吗?”
第20章 隔天清晨,江收起了个大早,想在赵疏阳醒来之前做个早饭。 他换好衣服下了楼,早已经在小花园里晨练半天的团团就晃着大尾巴跑过来,在他脚边蹭蹭脑袋,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呼噜声。 “饿了是不是?” 江收蹲下身揉揉小猫柔软的绒毛,从柜子里找出罐头,给它开了一个。 窗外金色的晨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唏哩呼噜吃罐头的小白猫身上,江收弯了弯唇,转身到厨房转了一圈。 他一直不太会做饭,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有家政,后来和赵疏阳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更多时候就是吃赵疏阳做的饭,以至于现在只是想做个早餐都有些不知应该如何下手。 “病人吃点清淡的比较好……” 江收在冰箱里翻了翻食材,思索片刻,向江令月发过去了求助信息: “姐,你以前给我煮过的那种瘦肉粥是怎么做的啊?” 这姐弟两人是一脉相承的不擅长厨艺,不过江令月要比江收好一点,至少她会煮瘦肉粥,而且煮的很香。 此时已经吃完早饭的江总正在去上班的路上,收到弟弟消息后她轻轻挑了挑眉,以为是江收想喝,所以回复道: “我周末不忙,到时候可以回家给你煮。” “谢谢姐姐,不过……”江收靠在赵疏阳家厨房流理台边,漫不经心朝楼上看了一眼,“不是我想喝,我是想给别人做个早餐。” 看到这条消息,江令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深知江收并不是那种会和别人建立这种亲密关系的人,言语间不由得带上了疑惑,“谁?” 江收犹豫了一下,“我男朋友。” 他的性取向江令月是知道的,他也就没有解释太多,“我和他的事下次见面再讲,姐姐你先教我煮粥。” 男朋友? 这是这么多年来江令月第一次从她弟弟口中听到这个词,她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江收愿意谈恋爱。不过既然弟弟说了下次见面讲,她也就压下疑惑没再多问,把瘦肉粥的做法整理了一下给江收发了过去。 按照姐姐发来的步骤,江收洗了米烧了水,又准备了配料,每一步都很认真。 锅中煮着的粥很快就咕噜咕噜冒起喷香的白雾,香气蔓延开来,团团连剩下的罐头也不吃了,跑进厨房围着江收打转。 楼上的赵疏阳也在此时醒来。 昨天吃的退烧药效果很好,沉沉睡了一觉之后病好了七七八八,他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看向床的另一边,空的。 ……江收不在。 赵疏阳有点恍惚,分不清昨天江收是真来过还是他生病之后臆想出来的幻觉。 片刻,他揉了揉眉心,去浴室冲了个澡。 水汽把身上最后一点沉重的病气也带走,赵疏阳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听到楼下有动静,他蹙眉下去看。 客厅阳光明亮,空无一人,厨房的门半开,有缕缕香气从中溢出。 他过去时,江收正蹲在地上给小猫挠下巴,好言好语和团团商量,“粥里放了调料,小猫是不能吃的。” 听到脚步声,一人一猫同时抬头看向他。 冬日温暖的晨光照在江收的发梢和团团的绒毛上,小瓷锅上慢火煮着的粥正咕噜咕噜散发着香气……这样的早晨宁静温馨,虽然看起来与无数个平常的早餐没有不同,但对于赵疏阳来说却像一份渴盼已久的礼物。 赵疏阳的心在那两双漂亮眼睛的注视下几乎要化成一滩水,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他走过去看了看煮着的瘦肉粥,又看向江收: “这是?” 叫了家政吗? 江收站起身,眼里带了点得意的神色,过去勾了勾他的手,“我煮的,再等一下就可以喝。” 赵疏阳闻言一怔,愣了几秒后第一反应是去看江收的手,翻来覆去确认没划破没烫到才放下心。 他叹了口气,有点不明白江收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做饭,“你不用做这些的。” “以前吃了你那么多顿饭,现在只是给你煮个粥而已,这样不行吗?” 江收微微垂眸,神色有些落寞,嗓音低低:“我想对你好,不可以吗?” “……” 赵疏阳定定看向江收,虽然他仍旧会不可抑制地因为江收的失落感到心疼,但他并不敢再放任自己去轻易相信这种看似美好却易碎的幻梦了。 他并不是不感动于从未下过厨的江收亲手给他煮粥,但这种感动却掺杂着迷茫与酸涩,他疑虑这只是江收什么新的游戏。 于是他伸手轻轻抚上江收的脸颊,稍用了些力,让江收抬起头和他对视。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呢?江收,你告诉我,是因为还没有玩够吗?” 赵疏阳眼中的试探与挣扎让江收心中猛地一酸,他连忙握紧赵疏阳贴在他脸上的手,语气肯定: “以前说的那些话错的太过分了,我保证我现在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和你相处的。” “我很认真!” 赵疏阳沉默地注视着他,漆黑眼瞳在听到他说“认真”时颤了颤,但神情却没什么变化。 良久,赵疏阳移开目光,不置可否地轻叹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身把煮粥的火关掉,提醒道: “可以喝了。” 米粒被慢火熬得粘稠,切得碎碎的青菜与瘦肉被完美的包裹其中,佐以简单的调料,整碗粥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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