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够快,也不够幸运,没有接到飞盘。 飞盘的残影从他眼前划过,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斜旁插过来一跃,精准地咬住飞盘,再跑向程巳光。 他愣在原地,看着程巳光满脸笑意,夸赞杜宾犬,然后转向他,投来冷酷的一瞥。天差地别。 程巳光渐渐逼近,站在他面前,遗憾地摇摇头,伸出双手。一左一右的掌心里,躺着两个遥控器。 “选一下。”程巳光说,“电击还是震动棒?” 他呆愣地看向他。 “我会给我表现良好的狗,一切奖励,表现不好的话……只有惩罚。” 听起来像赏罚分明,实际不就是为了满足变态欲/望吗? 兰迦哑然失笑。 程巳光不耐烦地撇撇嘴,“快点。” “我不是狗,”他一边说一边踉跄地站了起来,试图与程巳光平视,“我是人……” 程巳光悄然向后退,将握着遥控器的手背到身后。 兰迦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跟他说话。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人,是人……” 程巳光按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开关。 兰迦抽搐着,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他抓住项圈,不顾电击震颤,疯魔似的使劲扯起来。见他不屈服,程巳光将电击力度直接推向最高档。 果不其然,惨叫响彻庭院。 程巳光好整以暇地又往后退了些,欣赏兰迦逐步崩溃的过程。 白沫从他嘴角不断流下,受到这种强烈刺激,马眼里也渗出了透明黏液,但阴/茎被箍着,半硬不硬,变成了不健康的暗红色。 “杀了、你……”兰迦断断续续说着,身子却越变越软,像一个往外逐渐掏空的袋子,什么都支撑不住他了,意志力也竭尽,最后只能绝望蜷缩在地上,涕泗横流。他脱力地松开项圈,想要去抓什么,可四肢麻痹,连抬臂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完不成。 眼泪,他曾经最鄙夷的,只有弱者才会拥有的东西。此时,正从他眼角洇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草地上。 “要按规矩来,”程巳光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像一个只知道冰冷重复的机器人,“不按规矩来,就会受到惩罚;没有做好指令,也要受罚。” 不,还没到那一步。他还是要做人,不仅要做人,还要继续做回人上人。 他瘫痪地仰躺在地上,没有说出口,但他已经决定了。 21天,对,他要拼尽全力熬过去。然后在程巳光释放他的那一瞬间,杀了这个逼他做狗的男人。没关系,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这次,他一样可以逃脱制裁。更何况,是程巳光先来伤害他,他反击回去,无可厚非。 程巳光走过来,踢了他一脚。见他毫无反应,蹲下/身,薅住他的脑袋,强迫他抬头。 他的身体没有活过来,但眼神活过来了,他瞪视着程巳光。 程巳光不以为然,随着他的视线,继续自己的步骤。他给兰迦重新戴上了狗嘴套,然后露出了“这才像样”的笑容。 “你好像很不服气?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被抓起来很无辜,是吗?”程巳光问。 他一滞,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我调查过你,”程巳光拽住他的项圈,将他上半身从地上提起来,往屋内拖,草割着他的皮肤,令他又痒又疼,“你害了不少人啊,那些人明明也没有谁特别离谱,说起来也算无辜,你却为了上位,不惜利用他们,再狠狠抛弃他们,因为你,还有人染上了毒瘾吧……” 兰迦琢磨着他的话,没有吭声。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虚弱地张开嘴,问:“那些威胁短信……是你自导自演吗?” “宾果!”程巳光大大方方承认,将他抛在地毯上,笑得一副伪善模样,“看来你脑子还挺灵活啊………果然,光凭自己,从下面一步步爬上来,没点脑子是不行的。” 兰迦勉力扯起一个冷笑,“优胜……劣汰。” 啪啪。程巳光装作赞同地鼓掌两下,然后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 “我只能同意一半……我还是更加相信,”程巳光目光紧紧锁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忽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他咬紧嘴唇,心里慌张,视线不自觉开始游弋。越过程巳光的肩膀,恍惚了一瞬。 一尊释迦牟尼佛像,正端放在乌木柜上。佛像的宝冠有些变形,瘪了几片叶子下去。大概是程巳光砸他时,弄坏的。 释迦牟尼的眼眸和他梦里梦见的佛像一脉相承,无疑充满怜悯,冷眼旁观世间闹剧。 就像他和程巳光现在正发生的朽烂。 程巳光怎么不比他虚伪? 供养着那么多尊佛,不照样逃避不了内心的不安。 越热爱控制的人,只会越擅长逃避。这就是程巳光。 从某种层面来说,他们简直殊途同归。 “21天,”兰迦喃喃,嘴套和疼痛吞了他的气焰,“说好了,你得信守承诺……” 程巳光叹了口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兰迦怕得到否定,有些激动地继续说:“程巳光,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无论是想伸张正义,还是想纯粹以虐待取乐,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犯法,死路一条,死了后也要下地狱的……” 程巳光噗嗤一笑,“你还信这些?人死了就死了,哪管那么多?” 空气彻底的沉默。 兰迦也想不出该怎么反驳,或者继续了。他闭着眼,甚至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与这沉默,和这栋宅子在一同融化,就此生根,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程巳光叹息了一声,说:“好,就这么办吧。” 话落,他便毫不留情揪住兰迦,拖向地下室。 释迦牟尼佛,在他们身后,一动不动,凝重的沉默。
第32章 失去希望的人会有种被动的消极,易通过表情、身姿表现出来,目前为止,兰迦还没有显现出这种信号,即使曾经的霸气、骄傲,统统不见,只能一塌糊涂地瘫在程巳光脚下。 程巳光不敢随意掉以轻心。他知道这人只是暂时失势,不会真的偃旗息鼓。相反,一旦能找到机会,势必会反扑。 “来聊聊天吧。”程巳光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兰迦没有反应,摆出充耳不闻的态度。 程巳光并不觉得冒犯,反而笑了笑,从手机里点开一段音频。 传来机械的女音,在报名字,然后像念档案似的,念起了这名字主人和兰迦的源远。念完一个,一刻也不停,便是下一个。一个又一个名字,串联起了兰迦的风流史。虽然是不带感情的念诵,但无疑于是一场审判,光听着,再厚脸皮的人,也会浑身不自在。 而且,特地做成了倒序时间线,遥远的一幕幕,再度被挖掘了出来。 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兰迦忽然低吼了一声,别念了。他终于不再伪装成无动于衷,身姿发生了变化。 程巳光按停音频。 “怎么了?”他笑着问兰迦。 兰迦失魂落魄的脊背再度绷起来,像弓一样,冷笑,“有什么意义?你想替他们申冤?觉得我是负心汉?” “你的第一个男朋友,长得很像我呢……不对,更像鹿西奥,是不是?”程巳光冷静道。 兰迦瞳孔遽缩,急促的呼吸,从嘴套的缝隙里漏出来,同时泄露了他的心事。 “你在照着他来找替身吗?”不知何时,程巳光掏出来张照片,故意晃晃,“对初恋念念不忘?看来,你还是个情种……” 兰迦一向薄情,但程巳光提起的这人显然激怒了他,“闭嘴!” “我一直不明白,这么多人都栽你手里了……鹿西奥天天围着你打转,明明就是你喜欢的型,为什么偏偏不碰他?”程巳光显然并不想闭嘴,还将照片一丢,正好落到兰迦面前,“我来猜猜,其实鹿西奥才是你念念不忘的那个,对不对?” 兰迦没有说话,眼角在往斜下方颤抖,扯动出一副欲盖弥彰的脸孔,显然是被程巳光说中了。 “你说他是熟人的弟弟,哪个熟人?”程巳光不给他机会歇气。 “与你无关。” 程巳光短促地笑了声,“他根本没有兄弟姐妹。你们这种人,还真喜欢认亲……” 出乎他的意料,兰迦愣怔在原地,眼睛也不会眨了,像是被施了某种定身咒。 “你、你是什么意思……”他被嘴套禁锢的脸颊,苍白瘦削,艰涩地抖动起来,“他有一个姐姐,他明明就有……” “鹿西奥是被人领养的,”程巳光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他在被收养前是弃婴,领养后是独生子,哪来的姐姐?” 一个人在动摇时,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兰迦的神态崩了,目光辽远而彷徨,哽咽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程巳光起身,兰迦这时开口了,“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没有姐姐?” 他蹙眉,不明白兰迦在这问题上有什么好纠结的。 “证据?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要证据?” 兰迦闭眼,别过脸,不再说话,身体依然在小幅度的颤抖。不知是电击后遗症,还是心碎引起的。心狠手辣的兰迦,正在被程巳光杀死。 见兰迦突然这般脆弱,有那么一刹那,程巳光觉得自己就像个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可他对他不会抱有任何怜悯心。 “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程巳光从衣兜里掏出遥控器,故意捏在手中把玩,“先考虑下自己能不能捱过这21天吧。” 说完,他按下肛塞遥控,居高临下看了兰迦一眼,走了出去。 憋了半天,兰迦的眼角湿了,阴/茎前端也湿了,还在无耻地变硬。明明在抵抗,身体却还是会违背理智,不由自主起反应,这令他不仅难堪,简直倍受煎熬。这种感觉糟透了。他不得不承认,程巳光整人确实很有一套。 他闭上眼睛,试图将所有的感官与承受折磨的身体分离,眼前却像过电影般,掠过这几天来的片段。甩甩头,竭力去想美好的事物。可事与愿违,生活给他的,并没有太多美好。他蓦地发觉,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留在了那座孤岛上。 他始终没能游出去,程巳光帮他打破了幻象。 通往机场的路途附近有一个大水坝,那儿,是这个城市垂钓者的聚集地。 越接近机场,越能听到清晰的流水声,不时还有飞机低飞过头顶。 天气不错的时候,程巳光也会带着吉利来这里钓鱼。毗邻水坝,有一家渔具店,他是常客。 今天,他独自驱车前来,站在店门外抽了支烟,才走进去。 正值中午,老板去吃饭了,只留一个店员看店,见有人进来,便从手机上懒洋洋地抬头。发现来人是熟客,他眼睛一亮,立马起身问候。寒暄几句后,程巳光摆明来意,说想买鱼线和鱼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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