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炀冷冷望了回去,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贺止休突然身形一闪,陡然出现在一步之外,所有视线立刻被Alpha的熟悉身形遮挡。 “怎么真让他插队了,”贺止休眯着眼道,“班长,你说话不算话啊。” “…………” 路炀面无表情地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冷冰冰道:“我最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贺止休眉峰一扬,还没来得及说话,余光骤然扫见不远处一道身影逆行而来。 “你们没事吧?” 文锦之边说边上上下下地打量路炀,确定他没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笑着道:“差点以为你们真的要打起来呢。” 路炀收回视线:“那不至于。” “嗨呀这还真不一定,洪新那群人最近跟疯狗似得见人就咬,”身后抱着篮球匆匆跟来的宋达道:“刚刚要不是贺止休那神来一笔,搞不好现在还真打起来了。” 他说到这,忽地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贺止休:“话说你怎么知道姓洪的那傻逼要飙脏了,居然还能提前开了录音。” “哦,那个,”贺止休收回目光,眨着眼道:“我骗他的。” “……” “???” 连路炀都不由朝这人看去,宋达更是脚下险些一个踉跄,难以置信道:“骗他的??” “嗯哼,”贺止休理直气壮道,“反正他又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录音的。” 宋达简直听得目瞪口呆:“那他要是不信,非要让你放给他听呢?” 谁知贺止休从善如流道:“他说放我就放,凭什么呢?他又不是路班长。” 末了偏头冲路炀一扬下巴,“你说对么班长?” “……” 路班长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径直朝前走去,半点余光也没留给某个如果此刻有尾巴,大概已经要翘起来的Alpha。 宋达在短暂的震惊后彻底对贺止休这一系列操作产生无以复加的钦佩,要不是时间不允许简直恨不能当场双手作揖自此拜对方为师。 直到踏上教学楼,轻微的纷乱喧闹之下,他才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文锦之: “话说我以为你都提前回去了,没想到还在这儿等我们?” 事实上方才路炀把球砸回去后就准备走了,结果前脚刚踏出,远远就看见要暴怒而来的洪新被半路杀出的贺止休截住,这才半途又掉了头走了过来。 ——但其实路炀清楚就算自己不过来,按照贺止休的性格,大概率也吃不了亏,更何况跟他一块儿的还有宋达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季炎。 然而那一瞬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想法,直接就调头朝球场迈去。 来时文锦之本来也打算跟的,不过路炀没让。 ——先不论洪新这帮人的混子程度是深是浅,文锦之看着就不像是个特别会打架的,真要起冲突了,磕碰到事小,闹大了真上教导处跟前,他们问题不大,但文锦之未必遭得起。 “……嗯,” 文锦之摸了摸鼻子,莫名显出几分不自在的尴尬:“毕竟那个球最开始也是冲着我来的,那群人看着就危险,我怕真出什么事……” 贺止休却突然转过头:“那球最开始是砸你的?” “从方向上判断应该是的。”文锦之回忆了下,“要不是路炀替我挡那一下,我估计那会儿我还真反应不过来。” 他说着又转头冲路炀笑道:“刚刚谢谢你了。” 路炀余光在他脸上轻轻扫过,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顺手而已。” 贺止休唔了声,半眯的双目在看不清的地方眸光微微闪烁了下。 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干巴巴地质疑:“那么明显都躲不过?” 只见一直落在后方的季炎不知何时走上前来,这会儿正双手插袋十分嚣张地跟在后方。 几乎话音落下的瞬间,文锦之脸色微微变了变。 但紧接着又恢复如常道:“我没怎么碰过篮球,所以很少注意这些,对不起呀。” 季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文锦之话音一转:“差点忘了,这节英语课,我先去教室发下课上要讲的卷子。”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回应,一挥手飞快飞快上了楼。 徒留季炎一人杵在原地,莫名其妙的嘟囔道:“怎么还有人没碰过篮球的?” “世上多得是人没碰过篮球的,少爷。”路炀略带讥诮地声音从旁传来。 季炎登时眉峰一蹙:“你嘲讽谁呢?” “自信点,”贺止休两指按住季炎的肩,“就是你。” 季炎:“……” “刚刚确实是你的问题,”宋达在旁边突然开口,“文锦之他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平时除了学习还得操心其他很多事情,没碰过篮球也是正常的。” 季炎微微一愣:“能有多特殊?” “你没发现么,他连中午吃饭都是自己带的,”宋达颇为唏嘘地转着篮球道:“还是咱班唯一一个非住宿生。” 季炎显而易见是个很独的人,这种独除却Alpha本性带来的桀骜不驯外,更多的是自幼出身优越所造成的认知偏差。 以至于很多时候,会无意识地流露出居高临下的傲慢感。 譬如清晨时请求路炀帮忙补课顺势提出的补习费。 也譬如方才对文锦之居然没碰过篮球的匪夷所思。 然而路炀可以轻而易举地当场嘲讽回去,文锦之却不能做到。 甚至接下来一天时间,他几乎都有意无意地尽量避开季炎。 “我要死了路炀,” 晚自习下课铃刚响,姚天蓬趴在桌子上满脸惨白地喊道:“快给我让个座,我感觉我又要蹿了……” 路炀:“……” 换位仅过几天,路炀难得有些后悔当时听了姚天蓬的让他坐在了靠墙内侧。 这位瓜皮头同桌不仅膀胱不太好,肠胃也极其脆弱,隔三差五就得捂着肚子趴在桌上嚎叫。 每节下课,路炀几乎都得第一时间起身,为他的厕所八百米狂奔大计让座。 尤其今天。 据说因为食堂第七窗口贴心推出新品——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系列,这位自诩是他妈嘬着奶茶生出来、从灵魂到血肉都浸泡在奶茶中的瓜皮头,一时没克制住,一口气点了五大杯,全冷饮,一滴不剩全进了肚。 然后十分不意外地在一个小时之内窜的昏天黑地。 “又去?” 贺止休饶有兴味地目送了姚天蓬离去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才转头若有所思地问:“他这样真的不会拉虚脱么?” “已经虚了,”路炀面无表情地坐回位置,翻出今天的作业,“让他请假去医务室死活不去,问就是怕被知道蹿的原因,然后被父母混合双打。” 贺止休却是眉梢一扬,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句:“你们关系处的还不错呢?” “……” 路炀一脸这人又在发什么颠的表情瞟了眼贺止休,简直懒得回答这种怎么听怎么怪异的问题,冷冷道:“有屁就放,没屁滚蛋。” “屁是没有,就是刚刚顺路去买了点东西,”贺止休咣当一声将一杯硕大的奶茶放在桌上,珍珠沉淀在底部,上方还分装了一小盒奶盖。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买了招牌的。” 贺止休屈指在塑料瓶身轻轻一弹,轻笑着打趣道:“点的热的,简单喝点应该不至于窜稀。” 路炀:“……” “没办法,说好的算账又不算了,我只好亲自来讨账了。” 贺止休一只手肘压在已经被路炀特意削减过半个高度的书塔上,掌心向上面朝路炀摊开道:“真的不算了吗?” 见过追着人算账的,但这种追着讨账的却是头一个。 路炀看着桌上的奶茶,不知为何莫名想起那天清晨贺止休拎着一大兜早餐的事。 那碗鸡蛋羹最后因为放太久冷掉,而被再过来的贺止休亲自处理了,路炀发现时这人刚处理完从外头回来。 “冷了吃了对胃更不好,” 当时贺止休说完,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俩巧克力派塞给路炀,“凑合垫垫肚,中午请你吃香葱大餐。” 前桌的文锦之没在位置上,季炎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教室嘈杂喧嚣,却独独这一片方寸之地陷入寂静。 “你擅长哪个科目?”许久后路炀突然问道。 贺止休在短暂的愣怔后,难得拧着眉沉吟片刻,支在书塔上的手指都下意识因为思考而微微虚拢成拳。 半晌后他对上路炀的眼睛:“你指的擅长是及格吗?” 路炀:“……” 他就不该问这个破问题。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理综吧,”贺止休笑道,“摸个及格线还是没问题的。” 他顿了顿,又问:“怎么,这对于你要跟我算账有什么关系吗?” 路炀开始确实是有这个心思的,但那短暂的沉吟让他彻底意识到,这账算完估计最后生一肚子闷气的人还是自己。 “不算了,滚蛋,”路炀冻着脸拎过奶茶想把它先挪到一边,指尖触及瓶身时又被那滚烫的温度弄得下意识一顿。 “外头天冷,点的加烫,没想到一路拎回来真的给我一烫到底了。” 贺止休以为他要喝,顺势抽出吸管,撕去包装,捏着上半部分残留的纸包装啪嗒一声刺进奶茶,最终贴心地往路炀面前一推:“我让小超市老板放的少糖,应该不甜。” “小超市老板?”路炀略微一顿,“你不是食堂买的?” “本来是想去的,结果刚走到半路就遇到宋达跟季炎,说那儿被抢空了,” 贺止休道:“本来去小超市只是想买点其他东西,没想到那老板看食堂的奶茶新品好,连夜自己搭了个台也来搞。” 说曹操曹操到,贺止休话音刚落,季炎的声音就在后门响起:“你确定这样可以?” “嗨呀!那必须啊!” 只见宋达搭着他肩膀语重心长道:“秋天的第一杯奶茶,那就是只有你觉得对方承载着你对他最诚挚的爱意与最真切的情谊,才能送出去的东西。” 他顿了顿,仿佛是为了拔高自己话的可信度,陡然一手拎起手中的奶茶,一手指向不远处的录音: “就像我,虽然路炀是我最好的兄弟,但是这份情感只有小花儿才能承受,所以我连他都不能送,懂否?” 路炀不知怎的,下意识看了看宋达手中的奶茶,又看了看桌上包装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插着吸管的奶茶。 “没事路班长,”贺止休显然也听见了,只见他满面肃容地把奶茶往路炀手边推了推,“他不送你,我送。” 路炀:“…………” 刹那间,好不容易消停些时日的某种直觉再次敏锐触及神经末梢,带着难以言说地梦境,从大脑深处卷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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