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夏突然有些热,转头重新看向台上,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有些不合适的话就不要说了。” 林霁似乎是笑了声,若有似无的,仿佛是他的错觉。 “好。” 他倾身凑近郑知夏耳边,呼吸温热而湿润。 “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结束的啦(确信)
第54章 秘密 郑知夏不明白林霁出去一趟后在犯什么病,存在感一下强烈到无法忽略的地步,黑暗中声音寂寥,他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却总能感受到林霁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连林泽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悄悄地越过身边人往林霁那看,又被郑知夏面不改色地抬手转回来。 “到你最喜欢的曲目了。” “噢,”林泽撇嘴,“我现在其实也没那么喜欢。” 也还好他们附近的座位都空着,否则实在太容易让别人也无心欣赏古典乐的魅力,好不容易挨到结束,郑知夏连谢幕都不想看,险些起身就走,林霁则不紧不慢地开口,问:“订了家附近的餐厅,赏脸一起吃顿饭?” 他说这话时视线看向了林泽,他向来知道怎样的神情最能让人无法拒绝,林泽点了头,郑知夏便也只能跟着赴约,散场的人群开始向外走去,有人说外面在喜爱,林泽转头看了眼郑知夏,说:“要不……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家吧?” 答应的事总不能反悔,郑知夏笑了声,说:“这恐怕不行,你不会又是突然没胃口了吧?” “不,”林泽的眼睛看起来有点为难,“我只是想起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伞。” “我们可以走地下通道过去,”林霁适时地插话,“不会淋到雨,十分钟就能到。” “好吧,”林泽朝玻璃窗外的雨水看了眼,“希望我们吃完饭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可惜这是场久违的暴雨,霓虹灯的光彩融化在地面的积水中,CBD的高楼如黑暗模糊的丛林,郑知夏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沉默得近乎有些不知所措,林泽和林霁倒是在聊天,东扯西扯的,从北欧的天气聊到乘着游艇出地中海看落日,又或者是在某片海域追逐鲸鱼的踪迹,和这种庞然大物在水中共舞。 聊到这里时林泽撇了撇嘴,说:“但知夏每次都拒绝和我一起出海,说没空,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每次都没空!” 郑知夏这才回过神抬头,刚好撞见林霁看过来的目光,温柔含笑的,带着很明显的了然,让他不自觉地脸热。 “我倒是知道为什么,”林霁笑着说,“但能不能说,还是得看知夏乐不乐意。” 郑知夏镇定地转开视线,语气平静:“没什么不好说的,小时候第一次去海边玩,差点淹死,从那之后就有点怕水。” 林泽眨了眨眼,喃喃地感叹:“你真的好……多灾多难。”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林霁补充道,“我一时没看住,他呛了好几口水,然后就被捞起来了,不过我那会游泳也不太厉害,上岸的路上把他吓到了。” 何止是不太厉害,郑知夏想,明明是差点两个人一起淹死了。 林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前几次碰面时他都能从这个男人身上察觉到若有似无的探究感,可在今晚时林霁却前所未有地和善起来,温和有礼,风趣得恰到好处,符合他所得到的所有关于这个男人的评价。 只要林霁愿意,他能让所有的人都在聊天中得到最大的快乐。 郑知夏很轻地咳嗽了声,站起身说:“我出去抽根烟。” 出门后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连烟雾都显得有些沉重,郑知夏站在台阶边,感受着水汽一点点入侵皮肤,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身后的门再次打开,林霁手里拿着打火机,熟稔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着急回去?” “没有,”郑知夏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林霁站在他身边,烟雾袅袅地自唇边散开,很清淡的薄荷味,隐约有些熟悉。 “一直都会,”他说得轻描淡写,“这几年压力比较大,所以抽得比较多。” 郑知夏沉默几秒,还是说:“抽多了不好。” 林霁笑了声,嗓音微微沙哑,玩笑般地问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好歹叫你一声哥,”郑知夏很轻地咳嗽,“就算是陌生人,也能这么关心一下的吧。” 但这种关心绝对不会发生在吸烟区里,林霁为这句敷衍的理由感到片刻的开心,而后又说:“确实该少抽点。” 他说完便开始后悔——这种废话怎么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郑知夏果然失去了交谈的兴趣,掐灭还剩小半的烟对他略一颔首,说:“你慢慢抽,我先进去了。” 林泽站起身给他让开进去的空位,神色有些担忧:“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不用那么担心,”郑知夏笑着安抚他,“现在还是夏天。” 但林泽还是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膝盖,说:“还是别开车了,我们坐地铁回去。” 郑知夏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倒是林霁回来时主动问起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并在得到林泽的回答时不太赞同地皱起眉。 “地铁站得从外面走,”他说,“这雨估计今晚都不会停,我送你们回去。” 林泽转而去看郑知夏,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打车,”郑知夏说,“他和我们不顺路。” “怎么会,”林霁笑得轻快,“只要在市内,都顺路。” 目的太昭彰,林泽悄悄扯了下郑知夏的衣角,神情有些古怪。 ——我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合理? 郑知夏也愣了瞬,而后若无其事地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台阶上也蓄了薄薄的一层水, 瓷砖反射着室内灿如白昼的灯光,郑知夏险些摔落,林泽发出声短促的惊呼,伸出的手还没到一半,林霁便更快地环住了郑知夏的腰。 “小心。” 落进他怀里时郑知夏闻见了很淡的木质香气,气味总比时间更长久,雨声淅淅沥沥,他想起某个记忆深处残存的夜晚,他和林霁躺在一张床上谈天,再醒来时窗外下着雨,白色床单上同样残存着很淡的相同香气。 远处车辆驶来,刺眼的前灯拉回了思绪,他从林霁怀中让开,垂眼看向光线中迷离的雨雾。 “没事,摔不了。” 林霁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有些迟缓的双腿——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仿佛只是错觉,但本能的直觉和十几年的光阴告诉他,绝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受伤了吗? 可惜他无法在现在问出口,只能帮郑知夏打开车门,雨水淋湿小半肩膀,他不甚在意地坐进副驾,装作没看见郑知夏欲言又止的目光。 “还是以前住的地方吗?” “嗯,”身后伸来一只拿着纸巾的手,“先将就擦一下吧,空调吹着容易感冒。” “好。”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连着郑知夏的手指一起握住,很轻地摩挲一下,又自然而然地松开,郑知夏收回手,心跳有点乱,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盯着林霁的后脑勺。 应该是不小心的吧?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林霁明明知道他现在是有男友的。 绝对是巧合。 回家后林泽开心地和林霁挥手道别,等进了电梯后才小声说:“你的腿还好吗?” 空调冷风从头顶落下来,郑知夏终于在他关切的询问中感受到隐秘而熟悉的疼痛自腿部攀爬而上,好似无数根银针在血肉中生长,痛得很熟悉。 “还好,”他面无表情地呼了口气,“等天气放晴后就没事了。” 但林泽看起来还是很担忧:“要不休息两天吧?你在这边有认识的私人医生吗?” 郑知夏对他笑了笑,说:“不用的,要是真的很不舒服的话,我当然会停下休息的。” “好吧,”林泽勉强点了点头,“晚上要是很难受的话,记得来把我叫醒。” 可惜这场雨下起来就久久未曾停歇,第三天的时候,郑知夏还是推掉了原本去和刚从飞机上落地的团队开会的计划,坐在客厅里沉默不语地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林泽握着空掉的药瓶从房间里走出来,说:“我得去趟药店了。” “好,”郑知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带那把大一点的长柄伞吧,别淋湿了。” 林泽应了声,又折返回房间拿出一条薄毯蹲下身搭在他的腿上,这才蹦蹦跳跳地出了门,郑知夏没忍住翘了翘嘴角,眉头终于忍不住皱起。 “嘶……” 他抬手,很轻地触碰自己的双腿,刺痛让他的呼吸变得深沉,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亮起又熄灭,却被忽略得很彻底,直到门铃声响起,他才终于将注意力从窗外收了回来。 “来了。” 他以为是林泽出门没带钥匙,慢吞吞地站起身去开门,可门外站的却是另一道熟悉身影,郑知夏愣了瞬,下意识地想往门后藏去。 “哥?你怎么过来了。” 林霁手里是一把湿漉漉的伞,微垂的眉眼显得很温和:“刚好路过,就想着上来看看你在不在家——” 话音戛然而止,连带着唇边的笑意一起消失,林霁眼疾手快地挡住将要合上的门,话语先思维一步脱口而出:“等等!” 尖锐和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他抓着门的手指用力到苍白,郑知夏沉默地和他角力,在那双深沉的,震痛的漆黑眼中抿了抿唇,缓慢地松开手。 吱呀—— 灯光从室内倾斜而出,林霁沉默着,慢慢蹲下身伸出手,在郑知夏退后的动作中涩然开口。 “别动……别躲我。” 他的指尖颤抖,缓慢而小心翼翼地触碰上那些丑陋而狰狞的伤疤,它们连绵不绝地落在苍白的皮肤上,宛若死神镰刀留下的痕迹,于是巨大到几乎要吞没掉灵魂的恐惧在此刻淹没了他。 微烫的体温落在肌肤上,郑知夏奇怪地战栗了下,竟觉得那些痛楚奇迹般地消退了些许。 “不是什么大事,”他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先进来吧。” 可林霁还是沉默的,他抬起头,眼眶红得很明显。 “这是怎么伤到的?” “车祸,”郑知夏倒是说得轻描淡写,“缝了些针,不是很严重——你要喝点茶吗?” “不——” 林霁顿了顿,改口道:“好,我自己来。” 他站起身,视线却始终落在那双腿上,郑知夏竟为自己此刻的丑陋感到卑怯,留下一句“茶叶在老地方”,就转身往落地窗边走去。 身后传来林霁艰难到有些沙哑的话语:“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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