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吗? 许林寻沉默了。 他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救不了。 又谈何救赎。 他并没什么远大的理想。 如果慕念没有变异的恶性脑瘤,他甚至都不会选择脑外科,更不会去主刀。 许林寻只是摇摇头,苦笑道 “我只是个普通人。” 可在苏琦看来,许林寻这句话完全就是在凡尔赛,她摆摆手,打趣着:“如果多点你这种普通人,不知道能留下多少条生命呢。” “说这话,你也不怕阎王找麻烦。” 许林寻没有再搭话,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许老师,今天我就先下班了哈~” “嗯。” 这个前辈真是个无趣的人。 苏琦无奈的耸耸肩,转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第9章 满腔欢喜为你而来 这些天羽辰笙出奇的安静 看着那空荡荡的消息栏,许林寻莫名感到很烦闷。 除了每日发来的早安晚安,没有多余的一条消息。 学术研究报告演讲结束后,省里的领导直夸许林寻就是医院的金字招牌。 这般高的评价,让那秃了顶的老院长笑得合不拢嘴,所以收到许林寻递出的中秋休假条时,立马就签了字。 批准,怎么不批准! 许林寻出了名的工作狂,平时的端午,清明,中秋,就连春节,都没调过休。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下来,起码得有三百六十天在医院。 老院长都恨不得亲自提笔,写上一块‘最强打工人’的牌匾送给他。 许林寻刚停完车,就见到了正准备回家羽辰笙。 八月份的天气还是很热,今天是个大晴天,重物压得那瘦小的身形有些佝偻,汗水都浸透了半边衣衫。 “许哥!” 羽辰笙欣喜的喊出声,手上是大包小包,步子明显有些沉重。 细算下来,他们好像,有半个月未曾相见了。 偶然袭来燥热的风,吹起那人细软的发丝,衬得这抹笑容,炽热又明媚。 许林寻只需要站在原地,便会有一个人,满怀欢喜,目光坚定,只为他而来。 羽辰笙腾不出手去拥抱,也不敢去拥抱,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 二人之间其实也不过半米的距离,可那人毫无温度的眼神,又让这段触手可得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 许林寻身上穿的是,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工作服,正背对着朝阳,日光爬满了男人宽阔的肩颈,一双微微泛棕的瞳孔,深邃又迷人。 “你回来了……” 似海的思念,无声的等待,都藏在了这四个字里。 “去哪了?” 听得出许林寻的语气有些不高兴,羽辰笙艰难的从口袋里把几颗草莓,一股脑全掏了出来。 每一个都红彤彤的,顶端的叶子也被仔细的摘落了下来,还能见到上面残留的水珠。 今天是中秋,路过水果店时,羽辰笙特意挑了几个洗好的草莓装在口袋里,想着等许林寻回来了,就能立马吃到。 “许哥你别生气,父亲说要我们回去过中秋节,这几天我都在忙着选礼物,所以没怎么给你发消息。” 被说中心事,许林寻面红耳赤,刚想开口辩解,嘴巴里就多了一颗羽辰笙塞过来的草莓。 “别着急否决,学着骗骗我,我这人耳根软,很好骗的,过日子嘛,总得有些甜头,才会找到一份平衡。” “是梦幻,是泡影,其实我比你更清楚。” “许哥,我只是现在,还不想醒。” 可羽辰笙的眼睛,从来学不会遮掩,对那个人独有的深情。 许林寻在他的眼里,就像一束遥不可及的光,偷偷喜欢了半辈子的人,他怎舍得放手,他总觉得日久生情,总会有转机。 赌上梦想,赌上时间,也心甘情愿,因为那人是许林寻。 或许是草莓酸甜都恰到好处,又或许是这份卑微到尘埃的深情,难免有些动容。 许林寻态度温软了几分,打开后备箱,将羽辰笙手中的东西一并放了进去。 “走吧,回家。” 羽辰笙永远记得,这天阳光耀眼,耳边吹来的暖风也温柔。 “好……”
第10章 羽辰笙,也挺好的 去H城的路并不是很远,一百多公里,自从跟羽辰笙结婚后,许林寻怄气,就很少回去了,与家里人的联系更是寥寥无几。 羽辰笙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学乖了不少,知趣的坐在后座,也不吵闹,伸出沾着创口贴的食指,在车窗上描摹轮廓。 都说画手喜欢旅行,背着画板,将过路的风景印在自己的画纸里,羽辰笙也不例外。 只是许林寻手头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总说要他再等等,一晃,三年就过去了。 摇下车窗,透着缝隙感受那久违的山林清风,行驶的车辆带着彼伏的峰峦飞跃着,偶尔还能见到几朵素淡白云,停留在山头上,真的好美啊…… 羽辰笙最终,还是向那人开了口。 “许哥,等国庆的时候,我们就去旅游好吗?” 连犹豫几秒的时间都没有,许林寻就吐出了两个字。 “没空。” 这种情况羽辰笙早就猜到了,低着头转动那枚婚戒,话语里有些磕绊,更多的是恳求。 “那……明年呢,许哥,明年好吗……” 许林寻刚想拒绝,瞟见车内镜中羽辰笙那张神情黯淡的脸,他还是动摇了。 “……再说吧。” 他懂这话里的意思,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 “那我就当你同意啦~” 那人痴痴的笑着,像是许久未吃甜食后,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我又没说同意。” “许哥,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去猜想,当心里留有憧憬时,日子才会有盼头。” “……” 许林寻总有种,被这个二十六岁的小屁孩教育了一通的感觉,而且看羽辰笙那副意洋洋的嘴脸,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意思在说我悲观了?” “我可没说~” 许林寻冷哼一声,轻微晃动方向盘,后座的人就跟着车子左右颠了一下。 羽辰笙慌忙系好安全带,有些委屈的撇着嘴。 “许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猜?” “你就是!” “猜对了。” “你!” 羽辰笙别过脸去,索性不去理会他了,许林寻,真是个小气鬼。 那人吃瘪的样,双颊也是气鼓鼓的,许林寻嘴角扬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 中秋节有点堵车,所以车速不是很快,许林寻今天也跟他说了很多话,虽然听着怪让人生气的,但总好过于没有。 羽辰笙很高兴,能跟喜欢的人一起旅行,这是他期盼已久的。 “白马过了离原,三月的天 ,春风漫草野。谁隔着那么远,仰头看纸鸢,千里外不曾相见,明朗眉眼,是谁正负剑,鞍马前夕阳斜,遥遥牵着线……”(摘录自作者本人最喜欢的一首歌—惊鹊) 歌还未完,就得到了许林寻一桶凉水。 “你唱得挺难听的。” 羽辰笙也不生气,只是伸手戳戳他后背,小声问道:“许哥,你还记得春嫂吗?” 这冷不丁的一问,让许林寻有些疑惑。 “怎么了?” “那年是学校举行的歌唱比赛,你在自己家练习了一下午,结果邻居春嫂就报了警,说你扰民。” 这段黑历史许林寻原本用了十多年才忘记,今天,居然就这样被羽辰笙轻描淡写的揭开了。 可这事实就是如此,许林寻气得手腕上青筋暴起也没用。 想了半天都怼不出一个字。 “那时候真好,至少当时,你还是在的……” 羽辰笙望向窗外,过往的种种都浮现眼前,他轻声诉说着这段往事。 “许哥,你还记得那个石板桥洞吗?当太阳升起,或者月亮出现时,它里面总是闪着亮光,你总跟我说,那里面一定藏着宝藏,在吸收天地的精华,我信了。” “其实并不是什么宝藏,你走后,我偷偷去看过了,只是个被人随手丢弃的玻璃瓶底,它不会发光,我们看到的都是折射的亮点。” “还有那没有水的枯井,你总吓我,说不听话的小孩,就会大人丢掉,被关在里面永远出不来。” 原本被许林寻遗忘得一干二净的事,羽辰笙记得清清楚楚,这些有他的记忆,是羽辰笙在那座偏远的小镇,坚持了十六年的精神支撑。 “最好笑的是,有一次你把牵牛花带在我头上,非要我当你的新娘子。结果当天晚上,我就过敏,被送进医院了,许叔叔把你打得鼻青脸肿的,哈哈哈。” “你说什么?”许林寻打断他,有些不敢置信。“你……花粉过敏?” “是啊……不过……”眼角未落下来的泪被擦去,羽辰笙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许哥,只要是你送的任何花,我都很喜欢。” 许林寻一时间失了语,仔细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件事。 那么这些年,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他好像从未去关心过羽辰笙,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他忌讳什么,更不知道他其实,对花粉过敏。 还真是有够混蛋的。 “国庆去旅游吧。” “明年吗?” “今年。” “那我们去哪?” “你喜欢去哪?” “拉萨。” “那就拉萨。” “好!我现在就提前预定好酒店和机票。” “这些先不急,时间还早,羽辰笙,你……” “怎么了许哥?” “再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吧。” “好啊~” 听着那人口中喋喋不休,语气里也皆是欢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 许林寻觉得,其实,羽辰笙这人也挺好的。
第11章 慕小太阳 那个四面环山的小镇里,有过一段只属于他们的故事。 “许哥,我们一起种在庭院的银杏树,你还记得吗?” “你走那年,它才初长成,远不及你我肩,后来都已经越过墙头了。” “我每年都会挑选最好看的几片,把它做成书签,想着再见时,就送给你。” “可是,去见你的那天走得太着急了,被遗落在了房内。” “许哥……”羽辰笙有些哽咽,鼓足勇气,亲手揭开了,这三年藏在心底,最深的一道伤疤。“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未曾分开,后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也是我,那你,会不会……” “喜欢我……” 车内很安静,都能听见那人急促的呼吸声,羽辰笙紧张到掌心都冒出了冷汗,他在等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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