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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荼

时间:2024-01-16 01:00:17  状态:完结  作者: 江上空船赴夜火

  季末模模糊糊知道那个三爷是个什么人物。一半还是听叶箐说的。但是,他现在看见许森的笑,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受到何种驱使,他走近了许森。似乎是想更靠近这个人一些,以便清楚地得到答案,再清楚一些。季末看着这个年纪或许快赶上他父亲的男人,看进他的眼睛,嘴唇颤了一下,问:“所以……杀得对吗?”

  太近了。却又不是之前小孩故意接近到他身边的那种近。许森默许了这样的接近,并抬手摸了摸小孩扎手的寸头,碰到他额上因为遭受暴力留下的伤和痛。

  许森仍好心情地勾着唇,一副开怀,又真心,全无防备的样子。赞许着回应了这个问题:“当然杀得对。”笑叹,“你很讲义气。讲义气通常需要付出很大代价,但是它终究会值得。”

  近在咫尺的视线将季末笼罩。男人的掌心触及发顶,脸颊,移动着。那种奇怪的感觉更甚。

  还没有人能碰到这么近……近到手指抚上冰墙,顷刻就破了冰。

  他带来温煦而亲近的触动,一点一点从心底唤起涟漪。被迫麻木去习惯的冷漠,和未曾出现在生命里的、已经遗忘的感动,在此相碰。

  好似朝阳初起,柔光万丈,只给一人。许森如此注视着他,说:“你做得很好,季末。”

  季末心头猛烈地震动着,巨震不已。

  是对的。都是对的。杀了恶人是对的,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也是对的。她没有错,他也没有。

  走到今天,他甚至还值得一句称赞。

  这些全都会值得。

  手指抓紧了桌子,季末也轻轻笑起来。仿佛是第一次去笑,还不太熟练,他笑得别扭极了。生涩的,陌生的,不知该怎样摆布五官,只记得去追随另一人的笑。被感染上了,就忍不住去模仿。

  心里澄澈,被拂去血色,露出本来面目。他笑着凝望许森,眼睛眯起,稍稍弯了眼尾和唇角,腼腆地说:“嗯。”

  许森想不到小孩会有这种神情。双手复尔重新交叉,他给出了新的提议。

  “青城区不需要站街的小白脸,但好用的忠犬,永远不嫌多。”许森将这条路摆在季末眼前。纵使对即将得到的答案了然于胸,依然询问道:“你愿意来么。”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呢?无论是一条什么样的路,都将是季末所期许的路。离开了这座监狱,不再会有人敢打他的主意。有一个容身之处,有一个属于某人的标记。不会再被人欺负,被人侮辱,被拖进小巷肆意玩弄。不会再被视作是做皮肉生意。他甚至给了他工作。

  从此以后,青城区会保护他,许森会保护他。

  这条路走过去是崭新的人生。是专门为他敞开的大门。诀别了老路。他相信他的话,一定会值得。

  季末注视着许森,睁大双眼,瞳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嗯。”他用力点头。想说什么,感觉鼻子酸了,眼睛发热,下意识先伸手捂了脸。温热的液滴将掌心打湿了。

  季末从小就是对感情十分迟钝的人。唯独痛苦,总是深刻入骨,远远就能察觉,清晰得如水中一直晃荡,捞不到也无法真正破碎的月亮。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开心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流眼泪。

  开心得蹲了下去,抓着椅子扶手,额头抵靠上去挡了表情,哭得停不下来。

  许森有些讶异,伸手盖住小孩的后脑勺,安慰似地拍了拍。季末的耳朵和后脖颈都红了一片,触感亦是滚烫的。许森垂眼片刻,撇去了视线。一手扶着小孩的背勾着,一手重新回到桌面拿起文件,略显无奈地向着阿龙说:“看来是真的爱哭。”

  季末哭什么?哭许森给他圈好了立牌坊的地,哭许森把灵魂给他重新装回了躯壳。


第23章

  等心情稍微平复了些的时候,季末才突然惊醒:另外两个人都在等他。

  房间里静得很,只有他一个人在肆意发泄情绪。好丢人。意识到之后,这抽泣的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连呼吸声都轻了,不敢放出来,恐吵了身旁的男人查阅文件。

  季末涨红了脸,低着头悄悄退到一边。余光看看许森,又看看阿龙。

  阿龙前辈似的站在门口,抱了双臂,提醒道:“都拜过山头了,还不快叫大哥?”

  季末就小声喊了一句:“森哥。”说出了这句话,感觉心头热热的,像被什么熨贴平整了。

  当了人的小弟,站到了青城区的旗帜之下,有了归处。不再是人人都可以欺负践踏的小可怜了,不必再孤身一人面对世界的恶意。是许森将他拉过来,撑起遮空蔽日的羽翼,也刻下不能被抹去的真相,独独宣布:他不是杀人犯,是做了正确之事。

  这是季末和许森的秘密,也是许森给季末的人生的解。

  季末抬起头来,深深看向坐在书桌前的男人,目光快沾上他的眉目,又克制地隔了一寸。季末按下激动的心情,重新郑重说了一遍:“……谢谢森哥。”

  话里蕴含感激、感恩,不能一语道尽,也永远陈不完这情。

  许森放过了报纸和书签上用暗语传来的情报,重新审视面前的小孩,视线仍是淡然的,叫人察觉不出敌意。这些信息之所以选用了传统文字形式加密传播,正是因为它们难以复制和截取,销毁起来却很容易,在被烧成灰烬后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有所价值,便于掌控,易于销毁。这样的东西总是讨人喜欢。

  许森的神情微微柔和了些,看上去心情有所变好。季末不知道这笑的意味已经和先前完全不同了。他听见对方说:“季末,我很看重你。”

  “现在有一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做。”

  “什么事?”季末问。

  许森看他一眼,徐徐说起:“青城区在江城的生意有个竞争者,既是对头,也是同行,就是我先前说的东河区。前阵子,东河区出了个叛徒。那人抢了一大批三爷的货跑了。”

  “那批货里有些我想要的东西。”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可惜,东河区没有逮到他,青城区也没有。”比起夸奖对手的“优秀”,这笑更像是看戏台上耍弄得精彩,便捧场似地不吝一笑。“这只耗子把江城里的地洞全钻了个遍。”

  “他现在躲进了这座监狱里。我找了他,可前面几次谈得都不是很顺利。”说及此,许森注视着面前的小孩,视线认真了几分,语气加重,道:“季末,我要你去接近他。如果可以的话,把那批货的位置套出来。”

  季末感受到了沉甸甸的信任。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困惑不解,以及承蒙厚爱的惶恐。他立马退缩,结巴道:“我……我不行。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做不到的。”忍不住问:“怎么会让我去呢?”

  “你当然可以。”许森并没有哄骗小孩的兴趣,更不会叫人执行无法完成的任务。他是个很坦诚的上位者,会列出计划里所有的害处以供参与者考虑。

  “那人有一个很大的弱点。”许森说得自然,眼神平静落在季末身上。“他喜欢年轻漂亮的男孩子。你可以很方便接近他。”

  这说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季末有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看向许森,胸口有些闷住。言下之意他听得明白,也因此觉得失落。不自觉语调就降了下去:“你是想让我去陪那个人睡觉?用身体来换情报。”

  许森知道小孩对这件事的抵触。情绪这不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呢么。结合收到的情报和本人的表现稍加思索,这抵触的由来并不难猜。

  于是,许森十分体贴地给出了退路:“只需稳住他,让他把心思放在你这里就可以。叫他不要想着离开这里。出去满城乱窜的话,闹到最后大家都不好收场。”

  季末想了一会儿:那就是骗感情的意思了。想着想着就有些一脸难言,脑袋垂下去。“这个我更……没把握吸引人留下来。”

  听到这句话的人轻笑起来。像是一声没忍住的讥笑,为他毫无底气的应答。季末忍受着,可是许森却是在说:“把头抬起来。自信一些,季末。”

  季末慢慢看向对方。

  许森抓住小孩眼中流露出的怯懦的尾端,直说了:“你很可爱。”

  高高上扬着的视线,最终落点在季末身上。许森打量着季末,目光将这个因迟疑而举棋不定的男孩子全然笼罩。所有的神情变化,都一错不错地收入眼中,从走进房间起,直到现在。这件事,许森非常确定:“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你很可爱,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这是句什么样子的评价呢?

  季末这辈子对喜欢、爱的理解和向往,全部止步在刚上高中时路经的那个小巷。再现实一点,这些东西本应自他出生起就该被完全摧毁。

  可是眼前这个人说:“你很可爱”。可爱是种什么形容?无关欲望的,坦荡的东西。喜欢又是什么?发自真心的,清亮的东西。这句话一下子就撞进了他肮脏污秽的世界,打破了重重障壁,化作了一个轻飘飘的梦,将这颗心包裹起来。

  在这个人看来,他这种人也能值得被喜欢。这就是许森对他的评价。

  可……他们才刚认识一会儿,他怎么能这么笃定呢?就好像看穿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不仅如此,还要把这些藏在心底已然寂灭的,他人不屑一顾的东西全翻出来,摆在眼前,向着他说:很可爱。

  可爱的。可以去爱的。

  季末盯着许森,眼神发亮,尚且毫不自知。有一种初生的感情在催促着,在内心鼓动着,欢欣雀跃,成为风中狂舞的火苗。他想着,许森说他能做到,说他很可爱,他就相信他,全身心地去相信。想着,担起了这么大的信任,那就一定竭尽全力去回应,绝不辜负。

  许森说:“你不用怕,他是个危险人物,但他不会伤害你。他这个人最喜欢欺负小孩子,也最怕小孩子哭。他要是凶你,你就哭一哭,他就心软了。”

  季末点头记下:“好。”

  许森打量他,停顿片刻:“现在愿意去为我做这件事了么。”

  季末:“我去。”

  季末:“那个人是谁?在哪里?”

  许森在书桌上搭起手,坐直了。

  不免期待起那人气急败坏的神情。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疯狗,末路的尽头是否还能以浓烈和绚烂收场?这样的一出戏才能算得上不烂尾。他就此含笑望向季末,短短一句话唯独将那个名字咬得清晰、力道十足:

  “他叫叶箐,你昨天见过的。”


第24章

  季末坚决的神情僵在脸上,一点点瓦解。

  “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许森慢条斯理地抢了他的话。“这是你的第一个考验,季末。”

  季末被这句话呛住。他可以去做饵,但如果钓的是叶箐,那岂不是……岂不是恩将仇报?那张笑脸还深刻得近在眼前。痛快流走的红血,热气弥漫的湿润氛围,和欲求的吻,共同构成了至今最不真切的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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