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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拥抱结束，他们放开彼此，不远不近地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尹子和复又变回了那副沉默的模样，但好歹在点烟前想起来问一声许雯：“介意吗？” 许雯摇了摇头，接着向他摊开了手，“也给我一根。” 她不抽烟，却看过无数次尹子和抽烟的模样，她浅浅地吸了一口，没尝出来快活的滋味，倒是含了一嘴的苦。她吐了吐舌头，探身把手里的烟架到了烟灰缸的边上。她侧目望去，不远处尹子和吞云吐雾的模样落了她满眼，她心头急促地一酸，忙撇开脸去，她暗自叹气，没办法，还是有些喜欢这个人的。 许雯重新站起身来，她捡起小包往房间走去，这一回尹子和没再挽留她，她只听得到身后传来的浅浅的吐息声。 “早点睡吧。”她道，“等你明天醒了，我就已经搬出去了。”她又笑。 许雯往房间走去，模模糊糊地听到尹子和对她说：“再见，许雯。”他还是那副对她冷冷淡淡的模样，让她听着，眼泪就淌满了脸颊。 她轻轻地一吸鼻子，挺了挺纤瘦的脊背，把他独自留在了安静得过分的客厅中。 尹子和换了个窝在沙发里的姿势，他半躺下身，夹着香烟的手柔弱地垂落，长长的一截烟灰摇摇欲坠地挂着，藕断丝连地悬在半空。 造型精致的烟灰缸已经被他用烟蒂填满，那些剧毒的尼古丁像菌丝一样缠绕在他的肺腔里生根发芽，他想，他会死的，死于尼古丁。 他翻了个身，鸵鸟似地把脸埋进沙发靠垫堆起的窝中，一边嗅着皮革的怪异香气，一边回想黎追，思念他的气味，也思念他的温度。 他最终不得不承认，他喜欢黎追，中意他，爱上了他。 他在这段混乱的关系中捱过了黎追的爱慕，却没能挺过他眼中的悲伤。 尹子和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烫，因为每一处都曾经被黎追触碰过，黎追碰过的地方都是火热的，他留下的掌印、指痕皆化作火种，在尹子和稍不慎时就燎上了他的心原。 他回想起了黎追扼住自己脖颈时的痛苦和窒息，那些漠然、痛恨的目光比比皆是地浮现于眼前，无一不让他升起难以忍受的痛楚。黎追想要折磨他，就像他曾经做的那样。 尹子和落寞地想，他说了，他不会再喜欢我的。他本就是个极其恶劣的人，他既造了业，就合该被审判。他是慈悲的蛛丝都解救不了的极恶之人，因为他的业障，他注定必会坠入痛苦的狱中。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冗长得像那些曲折可笑的狗血爱情故事。 他的目光散落在虚空之中，带着那些个悔恨和怅惘，他认了命，如果被折辱、被怨恨能折他的罪，那他就被折辱着、怨恨着吧。他喜欢黎追，所以黎追对他做什么，他都情愿。
第26章 farewell 许雯约尹子和午休时见面，就在他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她说是很喜欢那里的咖啡，也说是想做个简单的道别。 “我已经把东西都搬走了。”许雯浅浅呷了口冒着热气的热可可，烫得舌尖有些发麻。她舔了舔嘴唇，低头就在手包里翻找起来，说是翻找也不确切，一只小小的手包又能装多少东西呢。 许雯用力攥了攥手心里的钥匙，随后仔仔细细地把上面的挂件一一摘了下来，只将孤零零的一枚钥匙轻轻推到尹子和手边，“钥匙还你。”她轻轻地把手收回，抬眼向尹子和看去，目光恍惚而显得复杂，要将他深深地刻到心里头的模样。 尹子和抬手把那把残存着许雯手心余温的钥匙从桌上拾了起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便随手塞进了口袋。 “谢谢。”他平静地道谢，平和的眉眼之间带着一种让许雯不得不心死的薄情，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难受。 两人坐在桌子的两头相顾无言，彼此之间的气氛称得上缓和，但他们却除了道别的话以外竟再无话可说，沉默得让萦绕在实现之间的热气都显得缠绵。 “呼——”许雯忽地笑了笑，微蹙着眉头有些无奈，她轻微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我和你是真的不适合做情人。”她促狭地瞥了眼尹子和，轻声哂笑：“原本是想着以后也不会再见了，想着最后再约你一面好好道个别，没想到见到之后我和你居然真的除了再见之外就没别的话可说了。”许雯低下头揉捏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指根，一看就是个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 “尹子和，希望你今后能好好的，认真地对待你喜欢的人吧。”许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对尹子和说这种话，她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可难受过后又自觉轻松，“唉……如果……算了，没什么。祝你幸福”她垂着双眼的模样十分温婉，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想说什么，也好像是要挤去眼角的酸意，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让这不切实际的假设悄然散去。 “好。”尹子和微微一愣，随后郑重地点下了头。他隔着两层袅袅的热气，重重地望进许雯的双眼，他红着两个耳朵尖，双眸璀璨如星，倒是一番许雯未曾见过的少年意气模样。 许雯启唇欲言又止，嗫喏了许久，还是把话咽下了肚去。她轻快地笑了笑，站起身对尹子和张开怀抱，眼里含着些许揶揄，“来吧，道别还是要的。” 见许雯豁然，尹子和也随之展了颜，也站起了身来迎了过去，同许雯交换了个真诚的拥抱。他们仅仅是轻轻地靠在了一起，颊侧温柔地伏在对方的肩膀上，在旁人看来，他们全然不像是一对刚刚一拍两散的伴侣，反而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故友。 嗅着尹子和颈间的气味，许雯还是觉得眷恋，但已经不再那么难以放手，所以在尹子和的电话突兀地响起时，她率先放了手。 尹子和皱了皱眉从桌上拿起手机，而当他发现来电者是黎追时，眼底的那丝不耐却倏地就散了。他只顾着接电话，对自己的变化毫无所觉，但心思细腻的许雯却看出了其中端倪有些忍俊不禁，是故在尹子和对她致歉时，她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没关系，我也是时候要走了，你随意就行。” 尹子和敛着眉还是有些抱歉，但听许雯都这么说了，他便也顺着台阶下了，颔了颔首同她道别：“路上小心。” 电话那头似乎催得紧，话音未落他便举着电话急匆匆地往店外走，仓促得脚步凌乱，呼吸微喘，一丝一缕地被黎追听了去。 黎追站在天桥上拄着手臂往下望，风撩起了他额前的碎发，遥遥地，他就看到了脚步急促地往这里走来的尹子和，对方那副着急忙慌的模样让他极为舒心，他便低低地笑了笑，宽慰道，“没关系，我等你。”笑意一丝不漏地被尹子和听了去，悄然便红了脸。 黎追来时没知会尹子和，本想着到了出版社总归是能见到人的，却在意料外的地方看到了他，对面还坐了个漂亮的女人，而两人之间的气氛甚至还可以说是极其融洽的。黎追其实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大致猜到了，她大概就是那个在尹子和生病时陪在身边照顾的人。他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但真的到这一刻的时候，他才明白，在同尹子和有关的事情上，他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迁就了。当这念头一浮现，他便不受控地给尹子和打了电话，远远地看着他松开抱着那女人的双手，看他接起电话时隐约露出了意外和焦灼的神情。在那一刻，黎追终于明白，自己终于也能牵动到尹子和的情绪了。 黎追半趴在天桥的栏杆上等待，目光无焦点地落在底下的车流上，望着尹子和穿越人群向自己走来。 尹子和一走上天桥就看到了黎追，青年正低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显得有些落寞。他看得心念一动，但他来不及细想，小口喘息着就迎了上去，轻声唤黎追的名。 尹子和喘着气站在黎追面前，脸颊被热气熏得通红，呼吸还没顺匀就被神色莫名的青年拉到了跟前，抬手揩去了一滴挂在他鬓边的汗。 “你急什么？”黎追捻着手指笑了笑，语气温和地埋怨道，黏黏糊糊的把尹子和的呼吸搅得一塌糊涂。 尹子和差点被黎追的这一笑晃花了眼，他有些狼狈地撇开脸去避开了黎追的注视，却也以此把自己绯红的耳尖暴露了出来。 尹子和轻轻地抿了抿唇，抬手解开颈间勒得他呼吸不顺的纽扣，不答反问：“你怎么来出版社了？” “那不是因为你不来收我的稿子吗？”黎追促狭道。 尹子和闻言不禁挑了挑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你这回倒是写得快。” 黎追听出了尹子和话里明里暗里地指责自己先前拖稿的恶行，但他却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抬手把纸袋往尹子和怀里一塞就侧过脸不远不近地凑了过去，调笑着轻声对尹子和说：“其实我是想和你在你工作的地方试试。” 这狂言浪语哪是之前那个纯情的黎追能说得出来的，此话一出立马就叫尹子和听得怔在了原地，垂落于身侧的手狠狠地一抖，指尖都被刺激得麻痒了起来。 尹子和抱着怀里的稿件，望向黎追的目光极其复杂，牙关松了紧，紧了又松，最后一咬牙率先抬脚往出版社走去。 “那走吧。” 尹子和脚步凌乱得失了风度，伏在西装下的肩胛骨有些僵硬，梗着脖子一股脑地往前走，让黎追只能看到他从耳尖红到耳垂。 中午的出版社大楼有些空荡，两个前台困顿地躲在桌子后面偷懒，察觉到两人穿越门禁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复又趴了回去，只当无事发生。 黎追虚虚地拥着尹子和的肩膀把人推进了电梯，一进去就把人挤在了光洁的玻璃墙壁上，一手焦躁地连按了数下关门键，一手紧紧地将尹子和的腰身抱住。 他抓着尹子和的手不让他按下楼层，在后者错愕的目光中俯首吻了过去，攥着尹子和手腕的手一点点扣进他的指缝间，指尖不住地与他缠绕在一道。 “啪！”尹子和抱着的纸袋子从他怀里掉下来砸到了地上，厚厚的一沓稿纸有着不轻的分量，拍在地板上的声音惊得尹子和牙关一抖，差些咬在了黎追的唇上。 尹子和发出无力反抗的呜咽声，他尝试着想要将黎追从自己身上推开，可他怎可能舍得放开黎追与他亲昵交缠的手。 他被迫仰着脑袋同黎追接吻，后者修长结实的腿紧密地支在他的双腿间，随着唇舌角度的变换亦暧昧地磨蹭着他的下身，让他在紧绷的裤中一点点变硬、变大。 尹子和难耐地并紧双腿，这动作只是徒劳地将黎追更紧地夹在了双腿间，耳边是“啧啧”的唾液交换声，让他无端地联想到两栖动物交配时黏滑皮肤相贴的声响。 正当他近乎沉迷于黎追的亲吻中时，电梯外传来的说话声惊醒了他，他恐惧地瞪视与他呼吸交缠的黎追，妄图将紧密地伏在自己身上的青年推开，他掐着黎追的肩膀试图把脸侧开，但青年的吻却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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