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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两条亟待交配的蛞蝓，一刻都不曾分开过，身体每一处都分泌出湿滑的黏液让他们紧紧地粘合在一起，寒冷依旧裹挟着他们，但火已从他们相触的地方燃起。 黎追终于肯把尹子和那双被他吸得热烫的唇松开，但无法做到远离尹子和，他犯了瘾似地把脸埋进尹子和的颈窝，鼻子猛力地嗅尹子和身上的香水味，牙齿则叼着尹子和的锁骨，唇齿舌并用地吮出点点红痕。 尹子和喘着粗气蜷起手指，他把坚硬的指甲抠进黎追的手背，在那片肤色健康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形如新月的印痕，他几乎抠出淤血，但那些疼痛并不足以唤回黎追的理智。 临近满月，月已形似杏核，它挂在浓黑的天上，映下的光皎洁却凄惨，亮如白昼，也凉得像秋风白雪。 “叮——”冷到极致的光大概确实是有声音的，听起来就像冰粒掉在被冻得近乎碎裂的金属上那样。 一切都要怪这接近满月的月，它本不应这么明亮，却确实这般明亮；它映出虚假的日光，本不应如此寒冷，但的确让人遍体生寒。 黎追痴痴地瞪着黑暗中的一点冷光几乎忘记了呼吸，他痴傻地僵直住了身体，在听到尹子和满含欲念的喘息声时遍体生寒。 尹子和轻喘着用侧脸磨蹭黎追的侧脸，拿柔软红热的唇期期艾艾地寻找黎追的嘴角，啃咬着黎追的耳廓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不明白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一边小声呜咽一边不停地向黎追求欢，他几乎张开双腿，将自己的双足挂上黎追的腰身。 “啪。” 在尹子和来不及反应时，黎追从他的身上抽离而开，骤然被点亮的灯让光一下子充满了这个房间，也掩盖去了那些可怜兮兮的清冷月光。 尹子和的眼里还残留着迷茫，他困惑地朝黎追望去，难得向他伸出自己的双臂，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讨要拥抱。 从头顶上留下的光驱散了他们之间的情欲，也一下子如当头棒喝般敲醒了尹子和。 他微微怔愣，终于看到了那圈如水绕在指根上的银光。他的双眸剧烈地动摇，下巴因为窘迫而收紧，他的唇还红肿着，衣领还大敞着露出他被啃咬的肩膀、锁骨，和其上尚未干涸的唾液，这一切还没冷却的亲密恰是他犯的罪的最好佐证。 尹子和想要装作不在意地收回手，但他僵硬的身体显然让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只能沉默地看着黎追牵住他的手，然后轻柔地从他左手、无名指上褪下那枚他一直费心掩盖的罪证。 黎追抿着唇将那枚指环捧在手心仔细端详，他怀着最后的庆幸拾起它，戒圈内侧的刻字将他可笑的自欺欺人彻底撕破。 他抬起头凝望尹子和，眼睛里浓厚的复杂情绪堵得尹子和说不出话来。 尹子和也抿着唇，梗起脖子来准备接受黎追的质问，却发现那人只是捏着那枚指环重新套住了他而已。 他张口欲语，青年却垂着眼转过了身，高大修长的背影中浅显透射出一股抗拒。 尹子和从沙发上坐起身，随后慢吞吞地一颗颗系上胸前被打开的纽扣，他难得有些无助，但还是要强装镇定。他拉上裤子的拉链，抻平衣角，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沉默地点燃一根烟。 他夹着香烟把滤嘴凑到唇前，想吸上一口却还是把手移了开，看它静静地燃烧，苍白的烟蜿蜒着向上飘起。 “对不起。”尹子和哑声道，听着尤为郑重。 但就是这一声诚恳的道歉彻底燎断了黎追的理智，他倏地转过身来，沙发垫都被他压得不堪重负。 尹子和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才抬头黎追对视，这才看见了青年竟然红了眼睛。 他似乎被这一眼青年的脆弱震慑到了，红润的脸色也一下子白了下来，他双唇无措地颤动了两下，继而嗫喏着开了口，“抱歉。” 黎追被这一声重复的道歉点燃，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眼角却悲伤地垂下，他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张口却是蕴着浓浓悲伤和愤然的嘶吼。 他的怒吼一点都不吓人，只是让人觉得心里疼得难受罢了，就像犬类委屈到极点的呜咽和低吠。 他感觉自己在哭，但没有眼泪流下。他想穷尽气力地对尹子和咆哮，却只是隐忍地呜咽、颤抖。 他瘪着嘴不说话，想要尹子和来再安慰安慰自己，也清楚地明白，这样的温柔并不属于他。 尹子和咬紧牙关，肌肉线条隐隐约约地在他的脸颊上浮现，他叹了口气，抬手捂住了半张脸，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除了“对不起”、“抱歉”以外还能说些什么。 黎追狠狠地搓了把脸，用力到他的脸颊、鼻尖都发红了，“其实我有感觉，在那次你生病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有感觉。我想问你她的事，又怕问出来就没办法了，只好当做不知道、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戒指带过来呢？”他说得沉痛，艰难地把堵在嗓子眼里的下一句话咽下去，他本想说，否则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话未出口，他直觉这样的自己会显得过于卑微不堪。他红着眼眶，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所以你干嘛要来招惹我？” 或许是这最后的质问刺痛了尹子和，又或者说是激怒了他，他眼色一沉，抬手狠狠地吸了口烟，火星猛地一亮，近乎燎到尹子和的手指。 他把烟头狠狠碾灭在黎追给他准备的烟灰缸里，竟然勾着嘴角嗤笑了一声，“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不该生气吗？”黎追猛然转过脸来瞪住尹子和，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和受伤，他重复道，“我不应该吗！” 尹子和短短地沉默了一瞬，仿佛对黎追的问话感到不解，他神色怪异了起来，似试探似阐述地说：“你喜欢我？” 黎追瞬间失去了声音，嘴张合了几次都说不出话来，眼睛动摇得一塌糊涂，停顿了许久，才道，“你不是吗？” 尹子和对他的话表现出困惑和奇怪，他侧过脸来，眉梢和嘴角俱显薄情，“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他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我从未对你说过喜欢，是什么给了你错觉。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你是个体验派的孩子，这一切不过是教导而已。你要把每一次做爱都当成爱情吗？别把这种交往太当回事。” 黎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惊惶地瞪着尹子和，好似从未认识过眼前人一般。 他的思绪乱得无法理清，只能循着本能去发问。他感觉自己的神志是飘在半空中的，恍惚地听到自己问：“你呢？我不该把你当回事吗？” 黎追凝望着尹子和，看他在沉默过后展颜一笑，眉宇间俱是他读不懂的含义，似乎是寂寞，又似乎是无谓，他回答说：“我又算得上什么呢？” 尹子和从沙发上起身，他背对着黎追不再看他，余光扫到茶几上的烟灰缸时仍是不免在心中叹息。 他不知怎么的，听着青年断断续续的呼吸声竟然也忍不住扯起了个苦笑。 “黎追。”尹子和轻声地唤，“需要保持距离吗？” 黎追把这询问含在嘴里反复咂摸了一通，就像含着把涂着糖的刀，又疼又舍不得。他几乎把下唇咬烂，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强作镇定，试图变得坚强一点，“我希望你能和我保持距离。” 这个答案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尹子和忍不住微微侧身沉沉地看了眼黎追，才轻轻颔首道，“我明白了。” 说罢，他一件件地拾起自己落在地上的衣物挽在手臂间，眼睛扫过房间里那些属于他的物品，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他从未学会过的留恋。 他转身离去，如同他无数次从这里离开一般，只是今后他或许不会再踏足这里。 黎追孤独地缩在软得令人发指的沙发里，高大的身躯被他蜷缩起来，看来看去都让人觉得可怜，他捂住脸，从牙齿间挤出一句惆怅且委屈的谩骂。 “烂人。”
第18章 “烂人。” 黎追本以为那天的事会对他有很大的影响，但事实上他并未像他自以为的那么难受，他喝了点酒，有些自嘲，看来他对尹子和的感情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他的工作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那些隐秘混乱的记忆还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心智的同时也被他一一书写了出来。 黎追管他的主人公叫“欲望的奴隶”，用“淫乱”、“荒谬”等字眼来形容她，那些他曾认真设想过的回眸都被他改称为“邪恶的视线”，他对她的爱渐渐转变为怨恨。他拿“禁忌”、“不忠”来描述其间无数的情事和亲吻，手指无数次敲击在键盘上，用着恨不得将按键击碎的力道，左眼含着伤痛，右眼含着愤怒，等他冷静下来时，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他天真而愚昧。 黎追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写他的小说，前前后后，删删改改无数次，文字间隐秘的情愫被他去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了对主人公的控诉和怨怼，但也算是写出了个好东西来。 他设想用这最艰难的一个月来工作、写作，却没能如他所计划地将尹子和忘掉，他依旧让他伤情，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尹子和留下的痕迹。黎追记得自己抱着尹子和翻滚在沙发上亲吻他的情景，也记得他扛着那人的腿把他压在床铺上，雪白的躯体重重地将床垫压得陷下去，腥热的汗从他的小腹往下流，从他的胸膛划过滚落进两汪深邃的窝中。他勾着手指轻声叫黎追的名字，叫声比发情的野猫更吓人，双腿柔软地勾在他的后腰，用纤细的跟腱轻蹭他的臀部，催他在他身体里面释放。 黎追恼怒地合上电脑，气急败坏得差点把屏幕摔裂，他踩着飘飘忽忽的步子走回卧室，站在床边一把将床上的织物扯到了地上，然后把自己用力地摔在了空荡荡的床铺上，身体被床垫里的弹簧毫不留情地抛了起来。 他捂着眼睛发愣，露在手掌边缘外的鼻尖微微发红，然后随着他愈加急促的呼吸悄悄地沁出了层薄汗，把他的手心也熏得微微汗湿。 黎追重重地出了口气，像是不忿，也像是叹息，他似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将自己的下裤慢吞吞地褪了下来，腿一蜷再一踩，蹬住裤腰便把它脱了下来，踉踉跄跄地掉到了地上的床单堆里。 他拽着内裤边把它扯下，身下勃发的欲望失去束缚便一下子弹了出来，“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小腹上，发出了一声要命的声响。 它颤颤巍巍地竖着，左摇右晃得像是立在狂风中的旗杆，顶上的清液随着它摆动的幅度被轻轻甩出，含蓄地溅落在他的小腹和大腿上。 黎追抿了抿唇，随后有些踌躇地握住了它。 拇指牢牢地堵着它翕合的口，它不停地想往外喷吐，但那根手指又太过倔强，只能忿忿地把那些满得要溢出来的液体再咽回去，再吐出一口鲜红湿润的嫩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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