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这儿坐上一会儿,家里的醉鬼估摸着也要午睡了,这天气着实热,明明还没到七月份呢,皮肤裸露在外面都像要被晒伤似的。 手里的雪糕也化得很快,他加快了吃的速度,一口一口咬里面的巧克力夹心。 很快吃完了那根雪糕,他没再将口罩戴上,跟雪糕棍一起扔进垃圾桶里了。 天气热的他几乎昏昏欲睡,仰着头看树叶上的几块光斑,听着蝉鸣,下一秒就要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下,是梁虑回复了他那条消息,只有短短几个字:[今晚来我这里吧。] 余椿下意识要答应,抬起手揉眼睛时却不小心碰到了红肿的眼尾,心里那股收到联络的欢喜劲儿立马被迎头泼来的水浇灭了。 他顶着一张猪头似的脸,怎么去见梁虑啊。 正犹豫着思考应该怎样回复,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瓶冰镇矿泉水就贴到了他高肿的左脸上。 疼得他一下子躲出去八丈远,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阳光随着树叶晃了一下,他站在树荫外面,捂着脸去看站在树荫下面的那个人。 长了一张很眼熟的脸,穿了松松垮垮的T恤短裤,眼角和眉梢都朝上挑着,是很吊儿郎当又莫名温和的长相。 跟身旁吹过去的暖风无异,笑脸会让人觉得舒服。 “你怎么被人打了?”男生笑着,目光落在他还布着指痕的脸上。 “你……”余椿记起来了,是昨晚在梁虑家楼前碰到的那个人,看起来跟梁虑很熟。 而且他喝醉的样子和现在很不一样。 是梁虑告诉他我们在谈恋爱的吗。余椿忍不住想。 李与吾坐在那条长椅上,矿泉水朝他站的方向递出去,说:“拿着敷敷吧,觉得疼就忍忍。” 余椿起初还有些怕他的,因为昨晚那番言论实在算不上是好印象,但今天又发现这人跟他记忆里喝醉的模样不同。 余椿接过那瓶水,蹭过来在长椅那端坐下。 “……你看到了?” 他这话问得不明不白,李与吾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指得是什么。 “哦,”他坦荡地点点头,又看着余椿笑,“看到了。” 余椿不说话了,半晌又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住对门,算是发小。”李与吾摸了摸微微发汗的后颈。 “梁虑昨晚生气了吗?” “生气?”李与吾愣了下,旋即闷声笑起来,说,“他有什么可生气的,他知道我那是开玩笑的话。” 然后又看向余椿问:“你呢,生气了吗?” 余椿摇摇头,他知道这人昨晚喝醉了,但还是本能感觉到害怕了。 他讨厌喝醉后耍酒疯的人,像他爸那样。 “那你跟梁虑是什么关系?”李与吾问他。 原来他不知道。余椿松了口气,如实告诉他:“……我们在谈恋爱。” 李与吾听后眯了眯眼睛,把手臂搭在椅背上,整个人像放松了不少。 其实他心里不爽,看来学校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余椿长得像小白脸,原来真的是同性恋。 “梁虑没告诉过我他是同性恋。”李与吾蓦地凑近了余椿,手臂撑到他肩膀旁,整个人贴上了他,然后又笑,“是不是你把他带坏了啊,小白脸。” 余椿的脸唰一下白了,被红肿的左脸衬着,血液都褪得干干净净了。 李与吾垂眼看他的反应,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但那股酸涩劲儿催促着他,说话就过不到脑子里了。 余椿紧紧抓住手里的矿泉水瓶,肩膀连带着开始颤抖,李与吾想说什么道歉的话,但想到昨晚梁虑跟他接吻的场景,就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喉咙像被什么给黏住了。 他跟犯了魔怔似的凑得离余椿更近了,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廓旁,小声问:“说话啊,你们做过了吗?” 余椿苍白的脸一下子又涨红了,推他的肩膀也推不开,只能用矿泉水瓶横在他们之中,“……你让开。” “梁虑是不是让你挺爽的?他在床上很厉害吧。”李与吾压住他的后颈轻轻摩挲,心里漫出来一只满嘴长了利齿的狼,想要将他和着血肉吞下去。 余椿一个劲儿朝后躲,上半身被迫后仰贴住了倚背,硬着嘴皮咬着牙回:“是啊,我们做过了……” 李与吾的指腹重重碾过他的下唇,问:“梁虑可以,那我也可以吧?” 余椿还没回答,李与吾已经掐着他的下巴吻上来了。 李与吾的吻跟他的长相大相径庭,是暴躁且带有侵略性的,唇舌长驱直入,手指用力捏着他的肩膀,像在宣泄什么不满。 耳边的蝉鸣变得更响了,撕破的唇角被蹭到,余椿疼得要命,头脑一下子变清醒了,踩了一脚李与吾把他推开。 唇角被咬破了,余椿疼得倒吸冷气,李与吾没再有下一步进攻了,身体也离开了他的亲密距离内,沉默地看他从疼痛里缓过来。 临走前李与吾跟他加了微信,盯着他跟梁虑才换上没多久的情侣头像看了看,顺手也把自己的聊天对话框置顶了。 他把手机还给余椿,还不忘将矿泉水瓶拧开了递过去。然后便走了。 李与吾迈大的步子走的很快,直到走出余椿的视线范围内了,才猛地停下来。 心脏怦怦直跳,耳鸣了好一阵。 他刚才干得那叫什么事儿啊。 他强吻了梁虑的男朋友。 李与吾愣在原地,抬手使劲抹了几下自己的嘴唇,又把掌心渗出来的汗液都蹭在了裤子上。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的。 李与吾不由自主想起昨晚梁虑藏在黑夜中的脸,出奇地平静、毫无任何波澜的。 听完那句话后什么都没说,扶着他上了电梯回了家,还替他换了衣服洗了脸。 “以后别喝这么醉了。”他睡着前听见梁虑这么说,像被捏住什么把柄了,本能地心慌起来。 如果被他知道…… 李与吾不敢再往更深处想了。
第5章 李与吾不知怎的就裹着被子睡过去了,直到章滨打来第三次电话,才猛然从梦中惊醒了。 脑袋涨得发疼,连带着一阵心悸,他撑着身子底下的床坐起来,擦掉额角的虚汗。 接通电话后章滨大大咧咧的声音便跑出来了:“喂?李与吾你干什么去了?打你三遍电话都没接!我到你家附近了,赶紧收拾收拾下来!” “……哦。”他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喉咙泛起一阵疼,像干吞了几斤沙粒,伸手去摸到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怎么了你,”电话里的章滨听出他声音不对劲儿了,问,“是不是感冒了?” “没,”李与吾把说话的音量放大了些,“刚睡醒,我去喝口水。” “别墨迹啊。” 他又应了声,等着章滨把电话挂掉了。 怎么又梦到那些了,他晃了晃脑袋,拉开抽屉找出布洛芬胶囊干吞了一粒,脸色也有些差,大概是空调吹得时间太久,着凉了。 那粒胶囊不上不下的卡在了喉管里,咽了几次都没能咽下去,李与吾才起身去倒了杯水送,身体到处都觉得冷,站在衣柜前犹豫了半晌,还是把露出来的长袖T恤又塞了回去。 拿上手机出门时,他存心留意了下对面房子里的动静,什么也没听到,慢悠悠地晃出单元楼,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蒙蒙的了。 这一觉将近睡了快一天。空气有些潮湿,像又要下雨。 章滨的车停在路边等他,李与吾走过去,拉开车门,让章滨往里挪了挪,才矮身坐进去。 “你这觉睡得也太死了,”见他来了,章滨才将手机关了屏幕收起来,“你自己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太困了。”李与吾垂下眼看手机,平着音调应。 通知栏果然有很多个章滨的未接来电,挤着一些人的微信消息,他敏锐地从里面找到梁虑发来的了。 是十一点多的时候,问他要不要吃午饭。 李与吾睡得太沉,这些消息都没有看到。 章滨见他不吭声盯着手机直看,也凑过来想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东西,李与吾懒得藏,刚睡醒脑子也转不过弯来,所幸就让他看了。 “我当你看什么呢,跟梁虑发的消息有什么可看的。”章滨掀着眼皮扫了眼李与吾的表情,无意地提起余椿了,“不过他跟余椿走得还是那么近,哎,该不会真被带成同性恋了吧。” “谁知道。”李与吾摁灭了手机屏幕,没回答他的问题。 “我看梁虑也不怎么待见你吧,”章滨又说,“你倒好,在什么事情上都得护着他。” 李与吾拿了他车里的一瓶矿泉水喝,前面司机开得很稳,倒是不怕被呛到,连喝下去小半瓶,才慢吞吞地承认了:“他确实不怎么待见我。” 章滨看出他兴致不高,也就换了话题,不再说这些了。 —— 车子平缓行驶了十几分钟才到地方,看装潢就知道是一家地下酒吧。 也是,章滨除了酒吧还能带他来什么地方。 “怎么样,他这地方改的不错吧。”章滨带他绕过门口那些排队进场的人群,亮出手机给控场保安看了一眼,手背卡上荧光章,轻而易举便带着李与吾进去了。 李与吾心不在焉地附和了声。 “听说这儿之前是家KTV来着,经营不善亏本了,才被他逮准机会盘下来了。”章滨带着他边下楼梯边说,走了没两步看到了自己的朋友,上前打招呼。 “来了?”那人笑着招呼他们,章滨的朋友气质跟他都差不出多少去,一般是温和风流的,长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 这人应当是章滨认识没多久的,李与吾没见过,跟在章滨身旁颔首。 他看见这人的视线从自己脸上撩过去,又跟他握了握手,才自我介绍:“我叫赵遐。” “李与吾。” 章滨挤过来,压着李与吾的手腕分开了他们交握的手,笑着冲赵遐打趣:“你怎么光顾着看我朋友啊,我没他好看是不是。” 赵遐也笑,不置可否,“他是挺好看的。” 李与吾没心思去想他们对话里的深意,因为梁虑又给他发消息了。 [你没在家。]很笃定的四个字。 李与吾猜他应该是输了密码打开门进去了。 [跟章滨出来玩了。]他回复。 [玩到什么时候。] 李与吾莫名有些烦躁,使劲敲着键盘回他的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 梁虑便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了。 李与吾揉了把头发,肩膀突然压上来一条手臂,是章滨。 他一看李与吾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在苦恼什么,手臂勾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卡座的方向带,“别想梁虑了,今天开心玩,哥们儿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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