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但……应该快了。”贺沉说。 他并不意外江婉婷的口无遮拦,江婉婷向来就不知道委婉二字为何物。 江婉婷平静地看着贺沉,说道:“据我所知,外交部的那一位大人物也姓闻,闻家的门,不好进。” “无妨,我没指望攀附权贵,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闻家的门是不好进,但我又不是他娶进门的媳妇,我有我自己的理想,我自己的抱负,我自己的事业,爱情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我不会小鸟依人,更不会把闻砚深和闻家混为一谈,真有需要二选一的时候,这个选择也应该是他闻砚深在我和闻家之间进行抉择,而不是我来选,我相信他……” 时隔四年,贺沉看开了。 他不会因为闻盛邺而迁怒闻砚深。 更不会因为闻砚深而原谅闻盛邺。 江婉婷还想说什么,服务生敲门进来上菜了,她便闭口不言了。 吃饭时,江婉婷跟贺沉聊完了从前在学校里的往事,便谈起了正事,“我这次回来,是要发一首新歌《隐忍》。” “贺神,我想邀请你来担任我新歌MV的男主角。” “价格嘛……可以给你这个数。”江婉婷打了个手势,一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模样,并不因为贺沉是她朋友就想吃白食或是要友情价,“这个价格你考虑一下,行不行的,你给个痛快话。” 贺沉:“歌词和歌曲创作背景,我能看看吗?” 闻砚深对他说过,演员和角色,是双向选择,互相成就的。 再好的演员,也不是什么角色都能演,什么剧本都能接,是要有选择有取舍的。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跟我说话还这么拘谨啊?”江婉婷拿出手机,发了个文档给贺沉,“微信发你了。” 贺沉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 这是江婉婷给一款古代权谋类的橙光游戏写的歌。 这款互动式阅读游戏,讲述了一个母妃早亡的病弱废物太子颜鹤在杀机重重的宫墙之内长大,被投毒、被刺杀、被下药、被推进冰窟窿,几次差点活不下来。 亲妹妹因为替他挡刀,死在了他怀里。 这件事,也彻底导致了颜鹤的黑化。 他想活命! 他想报仇! 他就必须夺嫡!争皇位!! 但颜鹤无权无势,无意间听谋士说起,朝廷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叔,暗恋他妹妹十年。 颜鹤为了权势,忍辱负重,打扮成自己妹妹的模样,一身露肩白纱勾引皇叔。 他用无数次的床第之欢,换回了那位摄政王的全力辅佐,亲手杀死了害过他的十一个兄弟,连那个不管他死活的父亲也没放过,最后踩着皑皑白骨爬上了那张龙椅。 殊不知,摄政王有断袖之癖,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颜鹤,而非颜鹤的妹妹。他故意传出风声,再让人引导颜鹤穿女装来勾引他,勉强把人收入房中,吞吃入腹,细细品玩。 颜鹤登基后,摄政王把持朝政,经常夜入帝王寝宫,强行与颜鹤发生关系。 他不允许颜鹤身边有宫女近身伺候,不允许选秀,更不允许颜鹤立后纳妃,只一刻不停地逼着颜鹤学习文韬武略,学习勤政爱民,学习处理国事甚至是行军用兵之法。 可怜的颜鹤,白天被国事折磨,晚上被迫承欢,登基数年来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形销骨立。 他敢寻死,摄政王就把颜鹤那早已辞官归隐的外祖父带到京城,逼他妥协。 当颜鹤强大到可以不用再受人挟制,提着剑去摄政王府,想要洗刷十年耻辱时,只等到了一捧骨灰,一封遗书,一份合婚庚帖。 侍卫说,十年前摄政王在战场上受过重伤,早知自己活不过十年。 他爱颜鹤。 但他更爱这个国家。 所以他用最疯狂最惨烈的方式折磨颜鹤,逼他成为一介明君。 颜鹤在隐忍。 摄政王同样在隐忍,他的隐忍,从来不比颜鹤少。 …… 这首歌,写的就是两个人在爱情和朝堂之事上的隐忍。 看完以后,贺沉伸手抹了下眼角。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MV我接了。” “这应该是双人MV吧。” “我可以,再给你推荐一个男演员,来演我的搭档。” 江婉婷甚至不需要问,贺沉推荐的人选是谁。 除了闻砚深,也没别人了。 “行。”江婉婷眼睫低垂着,掩去眸底的苦涩,把情绪隐藏得很好。 再次抬头时,她笑着说道:“闻影帝这种咖位的大腕,可是不容易请到的,这次我可是沾了贺神的光了。” “客气,我先去个洗手间。”贺沉起身出了包厢,拿着钱包到前台去买单时,却被告知,他们这顿饭已经有人买过单了。 贺沉愣了愣,眼底浮出一抹了然。 他摇摇头,颇为无奈地拿着钱包往回走,迎面碰上一个身高一米六的男人,长了张娃娃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贺沉看了好几眼。 “怎么了,苏医生?”娃娃脸身边,一个男人问道。 “没事。”苏信摇摇头,“赵哥,你先到我的心理咨询室等我,我处理点事情,去去就来。” “好。” “抱歉,失陪了。” 苏信道了个歉,便步履匆匆地跟上了贺沉,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楼梯拐角,找到了在给粉丝签名的贺沉。 “贺先生?”等那个粉丝走后,苏信不太确定地叫了一声。 贺沉转过头,把鸭舌帽压得更低了些,“是要签名吗?” 贺沉出来结个账,已经遇到八个要签名要合影的了,《借一生说话》的深沉CP出圈后,贺沉的热度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贺沉下意识地认为苏信也是要签名的。 “自我介绍下,我是闻砚深的心理医生,苏信。”苏信递了张名片过来。 贺沉先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将苏信带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区,这里视野广阔,不存在有人偷听的情况。 “你找我有什么事?”贺沉问。 “贺先生,你的微博突然关注了几个心理医生,我猜……你是知道了闻砚深的状况,今天我和朋友在这里吃饭,刚好碰到了,所以我来找你。” “你们做心理医生的,就这么随随便便把客户的信息和隐私告诉别人吗?”贺沉微微蹙眉。 苏信反问,“对闻总来说,你是别人吗?” “……” “关键的我当然会保密,不能告诉你,这是心理医生的操守,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很重要。”
第111章 囚禁你,折磨你,也折磨他自己 贺沉:“什么事?” 苏信看着贺沉,说道: “他因为一些我需要保密,不能透露给你的事情,来找过我。” “他很沉稳,但通过问诊我看到的是他这副沉稳面具下的痛苦,悲伤,绝望,压抑与无价值感,更何况,他还有小时候的心理阴影。” “怎么说呢……到我这来的失恋患者大多是不甘心,想找回自己的另一半,或是报复,但他不一样。” “他第一次见我,说的一段话让我印象很深刻。” “贺先生,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他站在高楼林立的繁华街头,习惯性地去找一个身高一八一,直角肩,左边耳朵上有颗痣,物理书放在卫衣帽子里,穿着牛仔裤和白色球鞋的背影。” “他看到一个背影很像你的人,希望是你又怕真的是你。看清了不是,便会松口气,可一转念却怅然若失。想见到你是因为思念,怕见到你是因为你们之间只剩下思念。” “他更怕见到你的时候,你会牵着别人的手从他面前走过去,微笑着说那个是我曾经的男朋友,都已经过去了。” “闻总跟我说,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只怕会成为一个罪犯,囚禁你,折磨你,也折磨他自己。” “当我试图催眠他,给他做思维引导,淡化你的存在时,遭到了他的强烈抵触与排斥,他的意志太强大,对药物的免疫性也很高,并且很懂心理学和谈判学,我一个做心理医生的,差点被他引导着打开了话匣子。” “后来才知道,他学过一年的审讯技巧。” “就他妈离谱。” 贺沉皱眉。 他懂苏信的意思了。 就好像一个侦查能力很强的老刑警,很难抓住一个反侦查能力强的罪犯,闻砚深很懂心理学,苏信言语间的套路和话术,他都看得出来,心里既抗拒又抵触,想要逃避太容易了。 贺沉想了想,“也就是说,他小时候的心理阴影你不能跟我说,他的状况你又束手无策。” “……”苏信沉默了,“是的。” 何止是他。 这些年,闻砚深不知道看过多少心理医生了,能尝试的办法也都尝试过了。 但凡不是束手无策,他也不会跑到闻砚深的家属面前嚼舌根。 这在整个心理医学界,都是大忌。 要是家属举报,他轻则吃官司,重则吊销执业证书,终身不得再从事这一行。 “贺先生,我是把闻总当朋友看的,否则这些话我不该跟你说,也没必要跟你说。”苏信坦诚道:“闻总这些年过的太苦了,问诊的时候,我舀了一勺糖给他,让他闭着眼睛吃下去。” “我问他吃糖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他的答案很简单。” “只有两个字。” “贺沉。” 贺沉被苏信说的烦躁又压抑,没忍住问:“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个,恐怕你要亲自去问他了。”苏信摇摇头,“我不能说,或者说我知道的也不完全,他的戒备心很重,警惕性极强,我撬不开他的嘴,但是我觉得……贺先生,你可以。” 苏信走了。 徒留贺沉一个人在吸烟区,双手撑在窗台上,陷入了沉思。 闻砚深,你知道吗? 我做过跟你相同的事情。 我也曾站在繁华街头,寻找着那个身高一八九,一身量体裁剪的西装,肩宽胸阔又沉稳成熟的背影。 想见,但又怕真见到了,你觉得我犯贱。 …… 闻家,闻砚深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闻盛邺坐在书桌前,手里的红头文件翻了两页,抬头看了闻砚深一眼,冷嗤:“还是最近小动作太多,被人惦记上了?” 四年前闻氏父子是决裂过,但毕竟自己的儿子,闻盛邺知道闻砚深的手段和性子。 最近,闻砚深对井萱和井家人下手,闻盛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是因为你的小前男友吧?”闻盛邺脸绷得紧紧的,镜片后的眼睛噙满了威严与老练,“果然是个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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