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江可答话,苏景成就自言自语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从村子到县城只有两趟车,早晚各一趟,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没车了,而且马路只有一条,如果陆辞在路口守株待兔,你就跑不了了。” 江可还是没有说话,他脸色很差,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绞在一起,不安的缩着肩膀。 但他并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最害怕的是自己会连累到无辜的人。 万一因为自己这次出逃,陆辞迁怒到苏景成身上该怎么办?他甚至有可能会对收留自己的整个东山村下手,那个人有如此大的权势,又心狠手辣,完全有可能在村里制造一些灾难,例如火灾或疫病,然后轻松的抽身而退,不留任何痕迹。 起先江可不明白,为什么陆辞已经找到他了,却没有直接过来把他抓走,而是拐弯抹角的让小虹送他玫瑰花,现在想想,这恐怕是一种无声的警告,陆辞要他束手就擒,乖乖的、主动走出来,否则将会发生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惨案。 苏景成又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不过要委屈你一下,你今晚先在山里躲躲吧,还记得之前我路过的那个山洞吗,勉强可以住人,我帮你找个床垫之类的东西,你暂时避一避,等风头过去了再…” 他还没说完,江可就站了起来,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明天天亮再说吧,我困了。” 苏景成:“???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但江可已经躺到床上了,甚至还盖好了小被子。 苏景成简直无语了,“操!你这个皇帝都不急,我个太监急什么…” 江可:“……” 这孩子疯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今晚一夜无事,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江可便睁开了眼睛。 苏景成昨天在山里忙活了一天,身体过于乏累,现在还没醒,睡得很沉。江可静悄悄的换好衣服,蹑手蹑脚的从包里找了张白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放到桌上,用筷子笼压住。 最后他回头看了苏景成一眼,低声道:“抱歉。” 随后便推开门离开了。 外面晨光熹微,太阳刚刚沿着大山边缘缓慢升起,这个时间城市里大部分人还在梦乡中,但东山村已经苏醒了。 露水从草叶上滑落,融入芬芳的泥土中。江可走在村中的土路上,看见不少村民打开院门,把家里的鸡鸭鹅放出来,赶到池塘边去觅食。这种土生土长、纯天然的禽类是村民的收入来源之一。 有些村民热心肠的跟他打招呼,江可面色如常的笑着回应,他慢吞吞的走到村口,一眼就看到木牌坊下面停着一辆与山村气氛完全不符的黑色豪车。 那个他曾经爱慕过、厌恶过、憎恨过、害怕过的男人就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在帮一个小姑娘扎辫子。 那小姑娘就是帮他送花的小虹,穿着碎花连衣裙,她手里拿着棒棒糖,一双月牙眼笑得弯弯的,小话唠似的不停的跟陆辞说着话。 陆辞安静的垂着眼帘,修长的手指钻入发间,灵活地拢起她细软的发丝,编成两个漂亮的麻花辫,末端用红皮筋系好。他的动作非常温柔,而且有耐心,就像在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江可很难想象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此时能如此轻巧的为一个山村小姑娘编辫子。 而章庭背着手站在车门旁,穿着一身黑衣。那种肃杀的气场,让江可毫不怀疑这人能随时从背后掏出枪来把人一击毙命。 尽管现在气氛很和谐,但小虹离陆辞那么近,实在太危险了。别看陆辞现在很温和的样子,谁也说不准他接下来会做什么疯狂的事情。 江可深吸一口气,赶紧走过去,向小姑娘伸出手,“小虹,你奶奶叫你回家吃早饭了,快回去吧,晚了又要挨骂了。” 小虹不高兴的扁了扁嘴,拉长了声音道:“那好吧……” 她回过身,拉着陆辞的衣角,恋恋不舍的问:“叔叔你明天还来吗?我还想跟你玩。” 陆辞有意无意的看了江可一眼,微笑道:“对不起,叔叔今天就要走了,不过以后这里建成风景区,叔叔或许会带着恋人来这里度假。” 小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学着他的发音重复这两个字,“恋人?” 陆辞耐心的解释道:“恋人就是指…” 还没等他说完,江可便着急的催促:“小虹!” 小虹只好转身跑走了,她一边跑一边笑嘻嘻的向江可招手,“江叔叔,今天中午来我家吃饭吧,奶奶要炖鸡肉!” 江可心情复杂的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好。” 村口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个,陆辞站在离江可不远不近的地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便笑道:“你现在气色好多了,果然还是山清水秀的地方更养人,要不然我们回主宅住几天吧,那边也挨着山水,环境不错。” 江可没说话,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什么环境不错,明明是因为在远郊,周围人迹罕至,他没办法再像这次一样逃跑罢了。陆辞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的行动一个比一个不留情面。 陆辞绅士为他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吧,宝宝,既然你主动走出来,说明你已经想通了,对吧?” 江可沉默着坐了进去。 他并不是想通了,而是无望的妥协了,一想到那些无辜的人可能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他心里就无法再燃起反抗的欲/望。
第四十八章 延迟满足 苏景成醒来之后,屋内已经空无一人,他心里咯噔一下,身体直接弹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昨晚他就感觉不对劲儿,明明陆辞都找上门了,但江可那态度却说不清道不明,好像心里有所打算似的。苏景成怀疑他想牺牲自己,保全其他人,所以这人很有可能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离开,主动回到陆辞的魔爪之下。 就在这时,大黑喵喵叫着从猫箱里跑出来,纵身一跃跳到了苏景成膝盖上,焦躁的转着圈。 苏景成看到它之后稍微松了口气,他知道江可把这只猫当成宝贝,不管发生什么事、去什么地方,都不会丢下它。 他走到桌边,想倒杯水喝,这时他才看到桌上的纸条,拿起来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纸条上只写了简单的一句话:帮我照顾好大黑。 苏景成眼神阴沉的收拢手指,将纸条揉成一团,他咬了咬牙,又是愤怒又是无奈的骂道:“该死的!人还没死呢,就开始托孤了!” 县城里平坦的马路上,江可一言不发的靠着车窗,望着窗外的街景。现在正是早市收摊儿和人们上班上学的时候,街上很热闹,章庭跟着路上行车的节奏,平稳的开着车。 陆辞忽然问道:“宝宝,你的小猫呢,不带上吗?” 江可爱答不理的道:“送别人了。” “是吗?真可惜,我还是很喜欢这只小猫的,它很可爱,和你一样。” 江可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道:“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你从来没安过好心。”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黑对陆辞那么亲近,肯定是当初陆辞曾多次潜入他家,跟大黑混熟了。大黑也是猪脑子,家里进了陌生人,它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还跟人家玩起来了。 总之把猫放在身边江可不放心,虽然陆辞一直对大黑很好,无论是物质上的猫粮猫窝猫玩具,还是心理上的陪伴与玩耍,他都满足了一只猫的需要,但江可实在是不敢相信他。 陆辞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似的:“宝宝,你好像对我有诸多误解,我并没有那么坏,也不会拿别的东西来要挟你。” 江可:“不信。” 他又没有失忆,就在两个小时之前,这变态混蛋还在拿东山村来威胁他呢。如果不乖乖妥协,他就拿整个村子开刀,他不就是这么说…不对,他没有说出口,但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的,要不然他为什么拐弯抹角的送来玫瑰花,那不就是在威胁他吗? 陆辞静静地看着他,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陆辞平静的道:“宝宝,你有没有发现,当你注意到某些细节时,你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它脑补全面,并且对自己编的这个故事深信不疑,从来没有想过事实并非如此。” 江可一愣,忽然有种被人戳穿的心虚感。在陆辞面前,他仿佛失去了一切伪装,像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到愚蠢的小孩,任何谎言与计谋在他眼中都如同过家家一般幼稚。 江可很不高兴,语气生硬:“然后呢?你想说我误会你了,其实你是个好人吗?” 陆辞笑笑,“那倒没有,对你来说,我确实算不上好人。” “就是。”江可对此非常同意,“你之前还给我下毒。” “你不是已经查清了吗,那不是毒药,我没有害过你。” 陆辞有些苦恼的靠在椅背上,轻轻抚摸着腕上的黑檀木佛珠,语调仍然很平和,“所以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逃走,我不杀你,也不伤害你,在物质上完全满足你的需求,甚至顾及你的感受,我都没有在床上强迫过你。” 他甚至还有点儿委屈,“你我都是男人,你应该很清楚我在努力忍着,而且忍得很辛苦。” 江可身体微微一抖,但一想到他现在已经没有活路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毫不客气的顶嘴:“那你想怎么样?干脆在车里,当着别人的面强/暴我吗?!你不是很擅长干这种事吗!” 面对他阴阳怪气的指责,陆辞并没有生气,他问道:“宝宝,你知道什么叫延长满足吗?” 江可一时没跟上他跳跃的思路,愣了愣,“什么?”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下落,但等了几天才过来找你,你猜是为什么?” “……变态心里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陆辞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阐述道:“因为开始几天你一直提心吊胆,我这时候找到你符合你的心理预期,你并不会太绝望,但是当你过了几天舒服日子,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逃离我的时候,我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才会感受到那种几近崩溃的情绪。” 江可脸色一沉,他的心理完完全全被对方拿捏了,这些天的情绪变化和他说的一模一样,当他看到那支玫瑰时,真的差点儿就崩溃了。 “昨天早上你收到玫瑰时,那个表情真的是非常精彩,让我感觉这些天的等待和克制没有白费,这就是延迟满足。” 陆辞话锋一转,又道:“同理,还有延迟惩罚。” “等回到家之后,我会一步步开始实行对你的惩罚,或许到最后你会失去生命,不过你放心,这个结局不会来的太快。” 他伸手捧住江可的脸,怜爱的注视着他,眼睛里仿佛有一池深情的潭水,“惩罚会在到家之后才开始,这一路上你可以细细品味这种未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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