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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李时衍还是能分清，他擅长看读别人的眼神，尤其是方屿舟的。 “退烧了吗？”李时衍问。 “嗯。” 接着是一阵沉默，药单掀动发出纸张摩擦的声音，李时衍在原地站着，就那么垂下眼睛，注视着桌子对面人鼻翼的呼吸。 从这个角度看方屿舟，他病恹恹的，嘴唇血色不重，打了个哈欠，眼尾跟着泛红，眼睛也雾蒙蒙的，看着很好欺负。 半响，李时衍如常低下头，说，“那就好。” 今天的温度比前些日子都低，办公室开着门，屋里有点冷，不过方屿舟坐了会，感觉手心有发汗，他瞥了眼空调，刚进来的时候还没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遥控器就放在李时衍手边。 “昨晚我...” “昨天你发烧了，我就给你喂了退烧药，然后不小心打翻水杯，你衣服和床都湿了，我只好帮你换了件衣服，把你抱..不对，把你扶到我床上。”李时衍一口气把所有他想问的问题都回答了。 “......” 也不知道这串答案不知道他在心里预念了多少遍，说得这么顺。 “谢谢。” “没事。”李时衍继续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吃过午饭，李时衍从D区送检查结果回来，看到医疗室对面停了辆车。 岑沛安从医疗室里面出来，对方抬头远远看见他，放下手臂冲他笑，像是在等他走近。 “岑助。”李时衍先开口和他说话，注意到他手里的公文包，“你要出去？” “回榆京，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 “回榆京？”李时衍朝他身后瞥了眼，“那这次屿舟哥也一起吗？” 岑沛安摇头，“节目还没录完呢，要等录完方总才能走。” 李时衍演技略显拙略地“哦”了下，装作自己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本来应该再寒喧两句，但是岑沛安视线和他齐平，却没有看他，而是巧妙地擦过他的耳朵，朝更远处看。 李时衍不经意地侧身，发现岑沛安在看那辆黑色轿车，他说：“那岑助你先忙。” “好，等回榆京有机会再聊。”岑沛安看着也不想多聊，伸手和他礼貌一握。 走到门前的连廊，李时衍隐约听到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地往声音来源处看。 岑沛安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单膝跪在座椅上，伸手把公文包放到后排，刚要坐稳关车门，他腰间忽然多了一只手，从身前绕到他后腰。 下一秒，岑沛安直直撞进驾驶位人的怀里，被捏着下巴吻住双唇。 车门被关，车窗随之缓缓升上，黑色的玻璃隔挡住狭小逼仄的车内光景。 “你怎么了？” 在李时衍第三次把文件夹放错位置后，方屿舟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李时衍“啊”了声，低头看自己正把文件夹往桌子和墙面的缝隙里插，他立马缩手，将东西放回书立，说，“没事啊。” 撒谎。 方屿舟沉默地同他对视，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出他眼底的慌乱。 “那为什么看着心不在焉的？” “没有。” 门外的车子启动，打破原本的安静，让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不约而同地往旁边看去。 但几秒后，两人收回视线的过程中，巧合地望了对方一眼。 方屿舟问：“岑沛安刚走？” 李时衍迟钝地点头，说不上来是回答还是附和他，“应该吧。” 他看着李时衍，语气上扬，好似打趣般问他：“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李时衍瞒不住脸上的紧张。 “看见岑沛安和...”方屿舟故作思索状，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似在斟酌如何用词，结果中途却突然靠近了点，指了指他耳朵， 装迷糊地问：“不过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李时衍：“......” “也生病了？风吹的？”方屿舟学着他刚刚装模作样的语气，“还是有其他原因？” 李时衍立马坐回椅子，伸手摸了摸耳朵，欲盖弥彰，忍了半天，控诉地吐了几个字，“你别问了。” “啧啧啧。”方屿舟略显鄙夷地看了眼窗外，趁车辆行驶的声音还没完全消失，他小声说，“白日宣淫。” 摄影机后盖早就盖上，可是办公室里还有摄像头，李时衍紧张地看了眼，他生怕方屿舟再口无遮拦说出什么，认输般承认道：“我看见了。” 方屿舟见好就收，没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而是问了句：“你觉得奇怪吗？” 听起来是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但是李时衍知道他问什么。 “我没觉得奇怪。” 李时衍如实回答，他说完站起来，背过身摆放书架上的书，听身后的方屿舟说，“我也不觉得奇怪”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李时衍愣住，他耳尖漫上绯红，感觉到呼吸有些许不稳，顺势闭了下眼睛，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作者有话说： 舟舟：沛安你下季度奖金翻倍
第11章 较劲&吃醋 “时衍！” 李时衍闻声回头，他刚刚整理书架太专注，都没注意到桂明月什么时候来的。 “明月姐。” 桂明月只踏进来一只脚，她先瞥到方屿舟，瞳孔忽闪了一秒，随即换上端庄的笑，朝他点头，“方总。” 方屿舟颔首示意回去。 “夏天家属来了，院长说让我们过去。”桂明月解释，接着叉腰幽怨地盯着李时衍，“时衍你手机呢？我给你发微信你不回，打电话你也不接，害我还要跑一趟。” 她这么一说，李时衍才反应过来，他下午去送药，手机一直静音放在靠墙的桌边，还没顾得上看。 李时衍翻过手机，看着上面弹出的未接电话，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明月姐，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没事，你下次忙完记得调成正常模式，要不都找不到你。”桂明月摆摆手，也没真生气。 下午四点多，阳光里掺上一点点凉意，但胜在光线好。摄影师走到前面，把摄影机对准三个人，倒退着往后走。 李时衍和方屿舟并排走在后面，桂明月忽然转头，和李时衍招招手，“时衍，你过来。” 李时衍原步调走着，下意识地先转头看方屿舟，可方屿舟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任他盯着也没有扭头。 桂明月又喊了他一遍。 “来了。” 李时衍从方屿舟身上收回视线，声音略显失落，慢吞吞地往前跨了两步，走到桂明月身边。 “夏天情况不太好。”桂明月看起来有点消沉。 意料之中的结果。 李时衍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短暂的沉默后，他说：“在心安之所度过最后的时光，我觉得也不算是坏结果。” “心安之所。”桂明月重复他的话。 桂明月比李时衍矮不少，偏过头要仰起脸才能看到他的表情，刚好那个方向是落日的方向，她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在模糊中看见橘调的光线照在李时衍脸上，他看起来真的又温柔，又鲜活。 是桂明月说不上来的特别，她又露出欣赏的笑，“时衍，你真的很特别。” 李时衍笑着摇摇头。 往前走了两步，桂明月朝他靠近，胳膊前后摆动时不经意间碰到李时衍，李时衍不动声色地把手臂背在身后，故意慢她一步，仰头假装在欣赏落日。 过了大概半分钟，桂明月像是憋不住了，她笑得肩膀直颤，偏头打量李时衍，“你怎么这么纯情？” “啊？” “碰你一下都不行？”显然她是在计较刚刚胳膊接触的事情，接着问他，“你没拍过爱情剧？” “这不一样。”李时衍没笑，严肃地回她。 “你谈过恋爱吗？” “没...没有。” “你没谈过恋爱？！你长得这么帅，上学的时候应该很多女生追吧？”桂明月持怀疑态度。 “真没有。” “真没有人追？还是真没有谈过啊？”桂明月来了兴致，嗅到八卦的味道，她越凑越近，“你眼光这么高吗？还是说你有喜欢的女生？” “我...”李时衍抿住双唇，露出纠结，被为难住的表情。 结果桂明月不依不饶，拖着尾音说，“你真有喜欢的人？！是谁，漂不漂亮？我好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拒绝那么多美女。” “漂亮。” 李时衍点头，他眉眼嘴角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视线盯着自己脚下，温柔的眼神很让人触动，无关乎演技，而是从心底情不自禁表现出来的，就好像他在回忆某次惊艳的初遇。 “给我看看照片。”桂明月忍不住搓搓手，激动得不行。 “我没有。”李时衍摇头。 “不信，你怎么可能没有照片啊，喜欢人家没人家照片？”桂明月觉得自己被耍了，她努努嘴，半响，猜测道：“你不会暗恋人家吧？” 李时衍不说话。 “你真暗恋啊？”桂明月慢慢收回探出去的脖子，替他惋惜道，“那你怎么不表白？” “他不会跟我在一块的。”李时衍弯起眼睛笑，没有苦涩和不甘，但越是这样，身为旁人反而觉得越心酸。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又不差劲，别妄自菲薄嘛。”桂明月笑着和他分析，不免发出疑问，“是不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人都会自卑啊？” “我没有自卑。” “你这还不自卑啊？你都快卑到尘土里了。”桂明月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但是他身边的每一个都比我优秀，他值得更好的人，能在事业上帮助他，也能在生活中和他同频。”李时衍是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我在他身边就只会给他造成困扰。” “一个在事业上能帮助她的，那不就是生意伙伴吗？要嫁给自己的生意伙伴？你不觉得这很恐怖吗？” 李时衍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和桂明月谈论起了这个话题，他想起方屿舟还在身后，于是不经意地转头。 方屿舟离他两步远，视线正落在他脸上，沉而有力，见他转过来，不慌不忙地挪开视线，落日余晖印在他侧颈，描摹出跳动的青筋轮廓。 桂明月没再接话，不知不觉走到他们前面，摄影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周身很安静。李时衍不禁顿下脚步，等方屿舟走近。 方屿舟唇角绷着，看到人呆愣的模样，经过他时，抬手在人脑门上敲了下，“发什么呆？想你那个漂亮心上人？” 方屿舟都听到了，一字不落。 李时衍摸了摸被敲的地方，没有否认，不好意思地笑笑，跟在方屿舟身后，盯他毛茸茸的后脑勺，看着斜阳从发丝间穿过。 “你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吗？”方屿舟冷不丁问了句。 “啊？”李时衍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喜欢，但是他感觉，不论自己回答“喜欢”或者“不喜欢”，方屿舟都不太会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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