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知已无冲冠的可能性,但阎一宁仍是拿出一万分的努力来对待这场舞蹈,两人皆是忍着伤痛,从天白跳到天黑,晚饭时段徐擎去食堂打包了些饭菜,两人吃完暂歇片刻,又打磨起舞蹈的细节来,还好他扮演一个孔武有力的角色,否则那一扭一飘,可真是他这辈子都学不来的动作。 又结束一场,阎一宁忽的皱起眉慢慢坐下,他捂着右脚踝不敢乱动,徐擎忙问:“是不是更严重了?要不今天就休息了吧,不然明天你跳不动了。” 阎一宁摇摇头:“没事,明天史密斯医生会帮我的,绝对跳得动。” 徐擎挨到他身边,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他的手背,低声道:“我帮你捂捂。”阎一宁嗅到他身上带着荷尔蒙的汗味,脑袋迷乱地晕了一下,胳膊靠到对方身上,轻声道:“别光捂那儿,也捂捂别的地方啊。” “哪里?” “喏,这儿。”阎一宁捉起他宽厚的手掌,一点点挪到自己的胯下,促狭道,“雨露均沾呀。” 徐擎嗖一下缩回手,绷着脸道:“不行,这不行。”他甚至把身体都背转过去,“明天就要比赛了,我不能让你走不动路。”一身正气,仿佛曾经见人就勃起的人并不是他,而听他狡辩的阎一宁则如电影青蛇中那勾引法海的小青,顺着人脖子趴在人背上,对耳吹气,细语蛊惑:“可你勾引我,你摸我把我摸硬了,要负责啊。” 徐法海冤啊,但他实在是抵不住有条蛇在背脊上流连,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转身化作一只饿狼,露出凶残的本真面目。二人借着一场性事,发泄了身体的疲惫,当晚反而睡得很香,他们相拥在那张宿舍床上,直到翌日的晨光打在他们的眼皮上,徐擎缓缓睁眼,发现一个洋鬼子正色眯眯地盯着阎一宁裸露在外的肩膀,遂一个暴起,抡起铁拳就朝对方挥去——
第97章 (九十) 幸而史密斯医生业余学过散打,脑袋一歪,灵活闪避,逃过了客死他乡的悲惨命运。但怎料床上的裸男跟只非洲偷渡来的黑猩猩般一跃而起,直蹦到他跟前一把揪住他雪白的衣领,吓得他嘴里直喊:“Oh,fuck!Fuck!” 这是为数不多徐擎能听懂的洋文单词,他面露怒容,额筋暴起,抵着史密斯医生拖到角落,恶狠狠地骂道:“你还想fuck?你他妈敢?!我要把你little brother拧下来喂狗!” 史密斯医生与他身量相仿,但显然缺少硕大的肌肉块群,气势上略逊一筹,秉持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假意举手服软:“Oh,sorry,I ‘m so sorry!”徐擎仍是无法解气,但见对方不再负隅顽抗,没好气道:“再骚一拳打飞你。” “徐擎!你在干吗?!” 床上的睡美人自然是被这不小的动静给闹醒了,他一边揉着面孔一边拿手指着:“你赶紧放开史密斯医生!他来给我做治疗的。” 徐擎左右为难,仍不肯轻易松手:“他刚刚色眯眯地盯着你看!” 阎一宁一愣,又好气又好笑:“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好你这口,OK?”徐擎讪讪地松开手,小声嘀咕:“可我真看见他眼神很不对劲……”阎一宁朝他勾勾手,他乖乖返回床边,然后脸颊上被印上一枚温热的香吻,这让他狂躁的心瞬间静了下来。阎一宁转脸对着史密斯医生道:“抱歉,医生,让您受到了惊吓,我已经给他惩罚了。” 史密斯医生整理着衬衫,耸耸肩,无奈地笑道:“噢,这惩罚确实十分严酷呢。” 随后徐擎被支使去食堂买早饭,阎一宁则和史密斯医生针对治疗进行了深度探讨。本想旁听一耳的徐擎在做了几分钟呆瓜后放弃了这个想法,套上外衣离开了舞蹈教室,但他主打一个速去速回,因为他打心底里不信任这种道貌岸然的鬼佬。拎着一袋子热乎乎的肉包回来,他猛地推开教室大门,就看见史密斯拿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针管在对着天滋水,随后作势捧起瘫坐在地板上的阎一宁的脚就要往下扎—— “斯、斯到普——”徐擎吓得嘴瓢,马上纠正发音,“Stop!!!” 史密斯医生一扭头,迎面被喂了一袋烫包子,整个人一屁股墩子坐在地上:“Oh,shit!” “他要给你打什么,一宁?”徐擎忙上前把阎一宁扯开,护在身后,“赛前不能乱打东西,特别是兴奋剂,打不得!”作为一个运动员,这点敏感度徐擎还是有的,他真怕阎一宁为了比赛走上邪门歪道,后患无穷。 阎一宁听见他急吼吼的询问,不仅没生气,还很开心:“笨蛋,我怎么可能打兴奋剂?这是封闭针,暂时麻醉我脚踝的疼痛,能让我在舞台上跳起来。”徐擎刚想松口气,又被封闭针一词蛰了一下:“这个东西也不能随便打!” “我知道。”阎一宁摁住他的手背,郑重解释,“但我现在不得不需要它。当我真的登上舞台,我必须每个动作都做到完美,不能再像排演时那样有所保留。” 反握住对方的手,徐擎那两道粗眉迟迟没有解开,封闭针他最清楚其副作用,或许阎一宁认为只注射一次没有大碍,但他并没有提前做过体检,无法保证打完这针后不会出现不良反应,而且就封闭针本身来说,也绝不是治疗疼痛的第一良方。 “yan,你们决定好注射了吗?”史密斯看出两人之间地分歧,倒是贴心解围,“不如再商量一下?到了比赛现场也能注射。” “谢谢您,史密斯医生。”阎一宁率先妥协,悄声道,“收拾一下先去市文化中心吧。”徐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阎一宁轻轻地挣开他的手,转身去收拾行头了。 史密斯医生不过是拿钱办事,他起了大清早,提着医药箱坐在副驾时不时打哈欠,偶尔朝后一瞥,发现这对冲破世俗偏见的小情侣神色各异,阎一宁看似心不在焉,但眼神中堆积着重重心事,徐擎面不改色,但嘴角一直紧抿着,泄露着担忧。 这场舞蹈比赛在国内舞届有着特殊地位,是不少舞蹈专家挑选苗子的鱼池,获胜者能获得国家歌舞团的入场券,且它不限舞者资历,只要送赛视频入选,即能获取比赛资格。当初阎一宁知悉自己终于入选后,激动得一夜未眠,翌日起床即刻着手准备参赛舞蹈,想一鸣惊人。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再结合残酷的现实,阎一宁要接受这样的落差,铺垫的心理准备也不少,从嚣张的夺冠念头到如今只想圆满完成比赛,天差地别。 市文化中心近年新落成,能容纳万人,售票也十分亲民,因此仿佛半个杭州市的市民们都来观赛了似的,乌泱泱挤满大厅。数十组参赛选手领到号码牌,共用几间大化妆间。阎一宁被徐擎护着往走廊里挤,突然一道黑影闪到他们跟前。 一张陌生的方脸面孔:“少爷,请您移步1号化妆间。” 阎一宁一愣,立即沉下脸:“我不需要,走开,别挡道。” “少爷,请您移步。”黑衣人坚持不懈。 徐擎挺着胸膛朝前一跨,怼着黑衣人的脸道:“没听清他的话吗,叫你让开。” 黑衣人似乎料到他们的反应,宛如机器人般诵读道:“少爷的脚受着伤,不宜和旁人碰触,给他提供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有利于他比赛。你刻意阻拦只会害了少爷,你留在少爷身边有什么作用?” 哇靠,徐擎脸上一臊,此人面如寒铁,话却狠如毒针,一句话扎爆他本就脆弱的男性尊严,令他登时哑口无言。阎一宁自然知道这是阎一敏的圣旨,他见周边不少人侧目围观,不想将事情闹大,便道:“算了,你领我们去吧。”他等下要扎针,众目睽睽之下,难免被人误会些什么,还是避着点好,流言蜚语最难厘清。 见阎一宁应下,徐擎更是受伤,他对自己无能维护爱人,委屈对方忍下强迫而感到愤恨,拳头始终紧握,但没有一次真正举起,因为他已经明白,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暴露自己的怯懦。 1号化妆间一般是给大腕儿留着的,内里装修豪华,史密斯先生一踏进房间就amazing个不停,阎一宁赶紧换装、上妆,催促徐擎也更改行头,提前做好准备。如此忙碌了大半个小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道:“是……7号选手吗?” 徐擎丁零当啷地跑去开门,门外是一个短发姑娘:“是我们,7号。” “哦哦,你们怎么能待1号化妆间?要不是走道上那个黑衣服的男人跟我说,我差点登记你们缺席。”短发姑娘纳闷,“十分钟一组人,你们大概一个小时后登台,自己注意时间哈。” “好的,谢谢啊。” 关上门,回头看见阎一宁仍在聚精会神化着妆,徐擎看见史密斯医生坐在隔间的沙发上刷着短视频,并且时不时咯咯发笑,全然没有一个权威医生的专业模样。他走过去,搜刮浑身的外语细胞,才憋出一句语法不明的句子:“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what?”史密斯抬头,“什么选择?” 徐擎指了指阎一宁,又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史密斯懂了,抱歉地摇摇头。又过了半时许,阎一宁妆成,他拖着裙摆款款走进隔间,直把两个大男人看呆了。以往素面的他是清淡的天仙,如今浓妆勾勒的他,那便是天仙下凡,转世牡丹,国色天香。徐擎甚至激动地站起来,以他绝对铁直的审美夸奖道:“太、太漂亮了!”喔,如此贫乏的语库。 “医生,帮我打针吧。”阎一宁望向徐擎,“如果不打针抑制疼痛,到时候当着千万名观众的脸失误,我肯定懊悔终身,跟这相比,我打针留下点后遗症算得了什么呢?”徐擎见他一脸坚定,知道自己劝说无意,便再难受也认下了他的决定。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史密斯医生打开医药箱,拿出第二管药物,拆开针管将其提取,对着阎一宁道:“或许会有些疼痛,请你忍耐。” “OK。” 阎一宁脱下鞋,提起自己满覆茧子的脚,史密斯眼睛一眯,手法利落,一针扎入皮内,瞬间钻心的刺痛令其失声大叫,徐擎被不住发颤的手一把揪住,粗糙的酱色皮肤上瞬间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打封闭针竟是这般痛楚的体验,这针注射得还很缓慢,阎一宁咬碎了牙忍耐,斑斓的浓妆在龇牙咧嘴中狰狞不已,徐擎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但他找不出抚慰其痛苦的方法,只能干站在一旁注视着自己心爱的人独自背负本不该背负的苦难。 铺天盖地的自责快要将自己吞没,针管推到底了,拔出,阎一宁瘫软下来倒进他的怀中,额头沁出一片苍凉的汗,徐擎终于再次意识到自己狗屁不是这个事实。 “你……哭啦?”阎一宁无力地抬起胳膊,“有什么好哭的。”他以为徐擎会好面子地辩解几句,但对方瘪着嘴像是不敢再出气。
第98章 (九十一) “没哭。” 在生硬地否认男儿脆弱一面后,徐擎跑去化妆间的独卫待了几分钟。水声哗哗流,阎一宁瘫在沙发里,史密斯医生抬着他的脚替他舒缓经络,并时不时向厕所那头张望,感叹道:“噢,他好爱你,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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