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he really loved me enough to give his life.”阎一宁得意地回道,他毫不怀疑徐擎对他的感情,即便对方眼中的那滴泪迟迟没有掉落,但这份故作坚强的模样反而令他更为心动,谁能拒绝一个男孩为自己哭泣? “真为你能找到这样不离不弃的伴侣而感到高兴。”史密斯又说上了场面话,但阎一宁爱听,极爱听。 “比赛结束,我会再额外付你一笔诊金,名头就叫精神抚恤费。”阎一宁冲他挑挑眉,“你跟阎一敏结账的时候,别忘了。” 史密斯怎知这俩姐弟的恩怨情仇,只差说嗻嗻嗻谢主隆恩了。独卫门咔哒一开,徐擎终于舍得从里头出来了,他的下巴上还不断地淌着水,但情绪好像平复了不少。阎一宁朝他勾勾手,道:“拉我起来,该做赛前热身了。” “你的脚……?”徐擎见他迫不及待要站起,忙去扶,但阎一宁在他触碰到的前一秒如履平地地站稳了,并且拿右脚做了个金鸡独立的动作,轻而易举,仿佛这脚从来没伤过。 “这一针的苦没白受。”阎一宁欣喜不已地踮脚跳跃,还连转了四五个圈,把自己扔进徐擎怀里,吓得对方一把勒住他,喝令:“别上台前又崴到脚!”阎一宁一撇嘴,拎起自己的裙摆,听从了他的话:“好、好,我珍惜这短暂的麻醉时光,等麻药劲儿过了,我估计会痛到生不如死吧哈哈。”他还笑得出来,徐擎无言地看着他,封闭针的副作用可能大到他难以想象的地步,这么纤瘦的身板,届时该如何承受得了那排山倒海的痛意。 史密斯看着阎一宁身轻如燕地做着拉伸运动,骄傲地啧叹:“不愧是我们美利坚研制的药物,起效快,效果好,简直无可替代!” 一幕之隔,外头是喧闹的人声,里头是正在布置道具的忙碌场景,站在幕帘缝隙后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阎一宁发现徐擎额间汗珠密布,哂然一笑:“这就紧张得冒汗了?那等会儿幕布拉起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要尿裤子?” 徐擎脸皮一绷,本能地反驳:“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多人盯着我看,打球的时候,这些目光我都当做不存在。”因是中场休息时间,幕布外的喧嚷声愈发壮大,这使得嘴硬的某人很想朝外一探究竟,到底是来了多少人?!阎一宁看出他的好奇,抬手一撩,掀开一条不大的缝儿,道:“看吧,跟你打球时比,哪个人多?”徐擎就顺势朝缝隙外一瞄,黑压压的人头晃得他眼前一黑,陌生舞台带来的恐惧感蹭蹭上窜,待他再定睛瞄第二眼时,一声惊呼从他嗓子眼儿吊了出来:“我靠!是、是你姐姐——” 阎一宁略一惊讶,也顺势望去,哼……其实那个人很好找,她坐在二层的VIP包厢内,该包厢呈半包围的阳台状,恰好能与隔壁座位隔开,隐私性很好,一层的普通座位抬头也很难窥见其中宾客,只有站在舞台上才能清晰地看到包厢内的面孔。 拉上幕帘,阎一宁冷笑一声:“她不来,我才觉得奇怪呢。不过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可惜让她失望了,我会尽全力将这次的表演完满完成,让她知道就算我脚伤了,依然是个敬业的、优秀的舞者。”徐擎被他的精神所激励,有些激动地拉起他的手,郑重地告白道:“我也会全力配合好你,不让你在这个舞台上留下遗憾!” “臭熊,你真好。”阎一宁湿了眼眶,反握住徐擎粗糙宽大的手掌,将自己的五指镶嵌进去,为了不弄花妆容,只得轻轻地侧身靠在徐擎胸前,“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一直无条件地支持我,请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放开我的手了,好吗?” 即便把十指扣得紧些、再紧些,徐擎都无法百分百地表达自己是多么不想再放开阎一宁柔软微凉的手,即使前途未卜,他已暗暗下定决心,愿意挡在对方面前迎接任何狂风暴雨的吹打。 “好,我答应你。” 帷幕缓缓拉起,数不清的目光打照在摆好姿势的两人身上,或审视,或打量,音乐袅袅升起,徐擎将头抬起,舞台的光过分眩目,令他一瞬的不适,而阎一宁已经随着音乐跳了起来,他的舞姿比排演时更加轻盈,那一剂封闭针堪比灵丹妙药,使他重获新生,徐擎的动作比较简单,就是托举、横抱、转圈等基础性动作,阎一宁需要围绕着他,如一只低飞的仙鹤,与他时分时合,缠绵悱恻。 那根白绸的戏码没有删去,阎一宁真以为自己恢复如初了,拽着白绸就跃上了半空,之前他都是浅浅地转一两圈便落下,被徐擎抱住,但这次,他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用右脚一把缠住白绸,双手全放,唰地一下头朝下,滋溜就朝地面冲了下来!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吓得徐擎一激灵,忙展臂去接,而对方却轻巧地用右手摁住了他的肩膀,倒挂金钩般地垂在了半空中,左手怜惜似的抚过他的脸庞,一个借位的吻落下,台下瞬间便惊叹得哗然了,随后是自觉的掌声。徐擎看见阎一宁眼中的满足,知道他在最重要的时刻竟还能完成这个失败率极高的动作,内心一定很震荡。 单足倒挂,需要足够的力量和功底,阎一宁一脸怡然,令徐擎恍惚质疑,他的右脚真的还伤着吗?他抵着徐擎宽阔的肩头,一举从半空跃下,右脚先行点地,一丝微毫的痛楚从右腿的神经末梢窜上脊柱,使得他脸部有一瞬的扭曲。他知道那一针并非永久有效,因此在心中暗暗祷告,求针效再延长一些吧。 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始终追踪着自己,多年来他一直活在阎一敏的阴影之中,今天便是扬眉吐气的时刻,在脚伤假愈之际,他似乎重拾了夺冠的自信,愈发卖力地完成每一个动作,从徐擎脸上微讶的表情可知,这厮怕是被自己突来的疯劲儿吓到了,哈哈……只能下台再跟他道歉了。 音乐来到高潮处,是这对爱人最终分离的时刻,要飞离人间的仙子攀上通天的白绸,地上的农夫只能可怜巴巴地跪地乞求,仙子盘桓半空,始终留恋,农夫一激动便拉住了他的脚,想将他拽回人间,两人一番缠斗,阎一宁也在白绸上亮出各种花活儿,极尽渲染离别愁绪! 爱郎,永别了…… 不、不!我的妻,求你别离开我! 爱郎…… 最后一幕,仙子一脚蹬开农夫的纠缠,伤感而决绝地飞走了。阎一宁为演出那一分无奈和心狠,抬起右脚直接蹬在了徐擎心口,那力道着实不轻,把人蹬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台下有观众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刚蹬完想把脚缩回,忽的一阵抽痛如鞭子般抽打在了阎一宁的右脚上,荡在半空的双手支持不了太久,但脚明显因痛楚而无法行使缠绕白绸的重任! 于是坐在台上的徐擎和坐在台下的观众和评审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颗明珠从翱翔的天空中急速坠落,啪!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地板上,那只无意识撑地的左手,因剧烈的对撞,硬生生地折断了!森白的桡骨直接戳破皮肤,裸露在了空气当中! “啊啊啊——” 有眼尖的观众目睹着瘆人的一幕,直接不可控制地尖叫起来,而音乐还在飘荡,徐擎还愣在原地,他连扑上去接住阎一宁的时间都没有,比赛前信誓旦旦许的承诺,竟如此光速地被打脸! 阎一宁因一刹那的剧痛直接昏死过去,他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回忆不起这数秒内的变故是如何发生的。耳旁是骤然哄闹的鼎沸人声,但怎样都唤不醒他沉重的眼皮。 舞台事故眨眼间发生,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音响老师在近一分钟后才意识到不对,将音乐关停,一个工作人员着急忙慌冲上舞台查看情况,发现阎一宁似死非死,吓得脸色惨白,忙挥手示意拉幕布的人赶紧落下帷幕,以遮丑态。 “打120!快!”有人大喊,“他的手臂摔折了!血肉模糊!” 陷入巨大泥淖的徐擎终于在一句“血肉模糊”的可怖形容中回醒过来,止不住颤栗地朝着阎一宁膝行爬去,但在他即将靠近对方之时,忽然肩上多了两块巨石般的压力,他头一抬,数个黑衣人已将他与阎一宁分隔开来,并把他往台后拖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去看一宁的情况!”他奋力挣扎,但这群素质过硬的保镖他从来没有斗倒过,什么叫咫尺天涯,他离阎一宁只有几米路,却怎么也触不到对方的体温,探查不了对方是否无虞。 “放开我——放——” “闭嘴!”身后响起一记厉喝,直觉押解自己的保镖更用力了,徐擎听见高跟鞋打地,一个穿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大步流星走过他身边。 徐擎看见阎一敏没入围着的人堆里,探查阎一宁的情况,便大喊:“一宁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可没人理会他。后脚,一副担架上来了,两个穿白袍的人蹲下检查阎一宁左手的骨折情况,随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眼见众人要跟着去,徐擎终于爆发了非凡的力量,一度甩脱保镖的拦截,朝着担架冲去:“一宁——!!!” “站住。” 身形一闪,阎一敏冷怒地挡在了他的面前,“你还想怎么样?” 徐擎一滞。 “你还没有发现吗?是你带给一宁这么多的灾祸,先是脚,这次是手!他跟着你迟早丧命!”阎一敏似乎也因这意外稀释了脑中的理智,“不,前几天在春波岛,他已经跟死神擦肩而过了!看清楚,这回我可没有阻挠你们,结果呢?这就是你支持他带伤跳舞想要的结果是吗!” “我……”心底那滩懦弱的流沙彻底被阎一敏戳破,徐擎哑口无言,有些无法预测的事态,令他莫名迷信起来,是啊,为什么阎一宁跟他在一起总会出事呢?是不是他们两个命格犯冲?仅凭相爱,击垮不了漫漫长路上的荆棘和坎坷吗?他孔武有力,学业斐然,却仍像个手无寸铁的老妪,眼看着心爱的人从自己肩头陨落,连一丝扑救的能力也没有,他无能到了极点! “醒了,人醒了!” 阎一敏猛地回头,徐擎急切眺望,担架上的阎一宁虚弱地睁开眼,他似乎拼尽了力气,才得以微弱地挤出一句想必是至关重要的话。 “不……要……放开……我的……” 话未完,人已昏。 阎一敏马上走回担架旁,问:“他刚刚说了什么?” “没、没听清。”旁人为难地摇摇头。 阎一敏闭眼叹息:“送他上救护车,快。” “让我一起去!”徐擎已经重新被几个黑衣人摁得死死地,他像只不停刨地的鼹鼠,削尖脑袋往前凑,但一条无形的界线硬生生隔开了他和阎一宁,“我要照顾他!让我也跟着去!” 阎一敏给抬担架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催其快走,随后蹬着高跟鞋快步走到徐擎跟前,提起手掌利落地扇下一记耳光,啪!直把人扇得眼前一黑,呆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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