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两个少年,并肩坐在一起,远方东边有太阳,西边有月亮。布布在裴雪意身边趴着。 他什么都没有写,可是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十年后,他还是想和他的哥哥、还有他的小猫在一起,过着看日出日落的简单生活。 其实他从来没有变过,骨子里依旧是那个记忆中温柔的小男孩。 如今的季节,蓝楹树又快开花了,布布已去世多年。他们两个呢?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邵云重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肩膀颤抖,拿着那两张薄薄的纸,泣不成声。 他想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可是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皱着秀气的小眉毛,两只眼睛瞪着他说:我生气了。 这一次,裴雪意真的生气了,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管家端了一杯温水过来,“二少,你还是有点低烧,再吃一点药吧…”凑近一看,才发现邵云重哭了。 老管家赶紧放下托盘,“二少,你没事吧?” 邵云重没有说话,眼睛通红。 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向来嚣张拨扈的人,何时这样委屈过?管家看着怪不忍心的,知道他心里难受,拍了拍他的肩膀。 邵云重突然站起来就往外走。 管家连忙追上去,“二少,你去哪?你还没完全退烧啊!你先把药吃了!” 院子里一阵引擎轰鸣声。 邵云重开车出去了。 他想去找裴雪意,他一刻也等不了,必须立刻见到他。 邵云重开得很快,沿途两侧的街景急速倒退,却在路上途径通往他们高中学校后街的那条小路。从前司机送他们两个去上学,总是经过这里。看着熟悉的蓝色路牌,他想都没想,就转头拐进去了。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天慢慢黑下来,后街很多学生出来吃东西,穿着熟悉的那一套制服样式的校服,一派稚气的模样。 他还记得,裴雪意冬天总是怕冷,下课时喜欢趴在课桌上睡觉,真的很懒,像是永远睡不够。他还记得,每当他睡觉的时候,自己把校服外套给他披上的场景。 邵云重将车停在路边,不甚宽敞的街道顿时变得更加局促,有几个男高中生被他的车吸引,围着看了几眼。 这个季节,烤红薯不热卖,但是烤梨还在。还是那个铁皮炉子,还是那个卖烤梨的大爷,似乎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他们不一样了。 后来邵云重也给裴雪意做烤梨,在紫砂小锅里熬雪梨,紫砂小锅用最昂贵的,梨都是最好的,还专门请教了家里的厨师。 但就是没有那个味道。 裴雪意总是说,不是那个味道。 邵云重走到那个小摊前,大爷比当年更老了,头发都白了不少,但是说话声音还是中气十足:“买烤梨吗?最近天气干,烤梨润肺!” 邵云重付款买了一杯。 大爷就从那个铁皮大炉子里,掏出来一盅,给他倒进纸杯里,“山楂要吗?枸杞要吗?” 邵云重说:“都要,多放山楂。” 大爷问:“你以前是这里的学生吧?” 邵云重说“是”。 大爷笑声爽朗,“一看就是,不少学生回来怀旧呢。你的车那么好,现在一定有出息。这里是附近最好的学校了,学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我在这里卖烤梨,都觉得脸上有光呢!” 邵云重笑了笑,拿着烤梨离开。 路边有学生来来往往,从前他和裴雪意的身影也在其中。 当初他们走在这里的时候,也并未觉得多么珍惜,多么珍贵。如今时光过去了,才知道那是他们最好的年岁。 他开着车去利臻大楼底下,在车里坐着,身边放着一杯烤梨,怕烤梨凉得太快,还用衣服裹上。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 邵云重坐在车里,一直等着,那个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了,还在亮着。 那就说明裴雪意还在工作。 这几天邵云重没有去公司,殷胜天也不敢来找他,有事就自己看着处理。 但是安妮找来了,说自己已经被裴雪意解雇了。 为什么工作到那么晚?是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为了把七个亿还给自己,有没有为难?利臻已经四处漏风,哪里来那么多钱?安妮说他为了凑齐那七个亿,把爷爷留给他的几套房产都抵押了。 他也不要安妮继续帮他工作了,他一个人怎么办? 邵云重想着这些,坐在车里等着裴雪意出来。很晚很晚了,他看到那个灯熄灭,连忙下车,在利臻的大厅里等着。 裴雪意从电梯里出来,穿着西装,系着领带,脸色有些疲惫,因为过于清瘦,被深色西装衬出几分凌厉。 他看见邵云重,没有继续往前走,原地停住了脚步,也没有言语。 邵云重往前走了几步,手里拿着那杯烤梨,“你脸色不好,很忙吗?” 裴雪意没有说话。 邵云重说:“倒腾出来七个亿给我,一定挺不容易吧?安妮说,你为了凑齐那七个亿,把你爷爷留给你的几套房产都抵押了。阿季,你没必要这么逼自己,就算你想分手,咱们恋人做不成还是兄弟,非要跟我断那么清楚?” 裴雪意神情很平静:“不用你管。” 邵云重因他淡漠的神情有些懊恼,他怎么可以那么平静?皱着眉说:“不用我管?我什么时候让你缺过钱?那笔钱我不会要的,已经原路返回。” 他这辈子就没让他缺过钱。 裴雪意瞪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情绪,“邵云重,你别自以为是。” 对,就是这样,骂他、凶他、训他,就算是瞪着他,也比面无表情好得多。 邵云重心里舒服了一点,“我不管你怎么说,我只知道,我从前没让你因为钱为难过,以后也一样。” 裴雪意觉得他有病,转身要走,却被一把攥住。 邵云重攥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墙上,把烤梨晃到他面前,“你嗓子哑了,是不是上火?” 裴雪意看到那杯烤梨,简陋的包装一下将他的记忆带回过去,带回那个充满甜味儿的冬天。 许多许多的回忆,他和邵云重一起走过那么多的日子,两个人的人生轨迹重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一瞬间有些无措,他真的不知道,这些经历和回忆,在往后的日子里,他该如何消化、如何忘记。 邵云重看着他眼底泛起一丝水色,便松开他的胳膊,打开烤梨,用塑料的小勺子盛了一勺,送到他嘴边,“你尝尝,是不是原来那个味道?” 裴雪意表情冷淡地挥开他的手,“我不想喝。” 邵云重早有准备,在他的手挥过来之前就撤离了,要不然烤梨得洒了。他就是那么了解他。 裴雪意想走,邵云重挡着不让,还是把勺子送到他嘴边,固执地说:“尝尝吧。” 裴雪意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几秒,最终还是低头吃了那一口梨汤。 邵云重的面容很憔悴,眼底都是红血丝,西装外套里面的衬衫最上面两颗没有扣,没有那么的一丝不苟,与往日的精英形象很不一样,有几分落拓。 看见裴雪意终于愿意吃他带来的东西,他笑得很温柔,“怎么样?是那个味道吗?” 裴雪意说:“我忘记了,也许是吧。” 以前,他一直想要再尝尝那个味道。后来他明白,他其实真正难以往坏的并不是那一杯烤梨,而是那一段时光。 是那个冬天。 是邵云重每次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杯烤梨,递到困倦的他面前。 裴雪意微微仰起头,那双如莲的眼睛水汽氤氲,“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邵云重的手顿了一下,觉得心脏发闷,请求道:“你能再叫我一声哥哥吗?” 裴雪意说:“没有意义 。” 邵云重看着他,眼睛里满含期盼,甚至有几分哀求,“不,在我看来有意义。” 邵云重活到那么大,何曾对谁如此谦卑过? 可惜为时已晚。 裴雪意挣脱他的桎梏,从他身侧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阿季!”邵云重在他擦肩而过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垂下头,哑声说:“我们从头来过。” 裴雪意轻轻抽出自己的手,“邵云重,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从头来过。” 一句从头来过说起来很简单,可是真的能从头来过吗?所谓的从头来过、重新开始,不过是自欺欺人。 如果真的能从头来过,这些年伤痕累累,又该如何修补? 裴雪意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看向邵云重,邵云重仍然站在原地,维持着那个低头的姿势。 “邵云重,我觉得很累。”裴雪意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好像再也不会蓬勃地跳动,好像再也找不回,当初为你跳动的那种感觉了。” ---- 前几章写得很不轻松 ,也有点卡文,因为总怕情绪处理不好。终于挺过来了,回忆篇结束了,要追妻了!! 感谢投喂海星的朋友、感谢:— Dante 一赞赏1个鱼粮、小北极熊爱阅读赞赏1个鱼粮、Am an 赞赏1个鱼粮、— Dante 一赞赏1个鱼粮 Am an 赞赏1个鱼粮、seaurchin 赞赏1个鱼粮、汐子鱼赞赏1个鱼粮、青花鱼 im1sd06ei4a赞赏1个鱼粮 、息间赞赏1个鱼粮 息间赞赏1个鱼粮、路上云岭赞赏1个鱼粮、— Dante一赞赏1个鱼粮、玉珥赞赏1个鱼粮、榆汀晚赞赏1个鱼粮、seaurchin 赞赏1个鱼粮 投我木桃赞赏1个鱼粮、真爱回忆录赞赏1个鱼粮
第77章 咫尺天涯 邵云重回来上班了,上次腿受伤,他住院两个多月,后来准备给裴雪意求婚,再后来被分手,颓废了几天,已经很久不来上班。 殷胜天愁得要死,问也不敢问,说也不敢说,有什么事全靠她自己瞎扛。 现在邵云重终于回来了,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他在蓝锋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才是他离裴雪意最近的时候。 邵云重坐在办公室,西装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子挽起来,处理最近积压的工作。 殷胜天抱着一些文件,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落地窗。裴雪意就在对面呢,只能浅浅看见一个身影。 她正跟邵云重汇报工作,外边有人敲门。 邵云重说:“放他们进来。” 殷胜天便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按钮,门开了,进来两个人,抬着一个黑色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送东西来的人问:“邵总,您想安装在哪里呢?” 邵云重签字间隙抬起头,指了指落地窗,“放那儿。” 两个工人就在殷胜天疑惑的目光下,打开那个黑色箱子。殷胜天凑上去看,那里面竟然是一台望远镜。 工人把望远镜从箱子里拿出来,组装起来,放在了落地窗旁边。
93 首页 上一页 69 70 71 72 73 7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