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重每一年的生日,当十一点的钟声响起,裴雪意都会为他弹奏舒伯特的《小夜曲》,这似乎成了保留节目。 落地窗旁边那一架施坦威,自那天以后,就一直放在那里,从未挪动,也再未被其他人奏响。因为邵云重不再让其他人碰那架钢琴。 但是每年一次的《小夜曲》在十八岁那一年中断,可能从此以后,也都不会再弹奏了。 因为裴雪意的右手不再像从前那般灵活,偶尔也会颤抖、发麻。 那一晚温柔的月光、古董座钟清脆的声响,似乎永远停留在过去了。 邵云重偶尔也会遗憾,当年那个穿背带裤的,当真不知道《小夜曲》隐秘的含义。 他想听成年后的裴雪意再为他弹奏一次《小夜曲》,似乎是再也不可能了。 邵云重仔细回想,其实是从一开始就那么珍而重之吗? 好像也不是。 最初他真的只是把裴雪意当作宠物来养,只不过别人养一只小猫小狗,他养了一个漂亮的小人儿。 他真正意识到裴雪意对他的重要程度,还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一件事。 两人相遇的时候,裴雪意八岁,邵云重比他大一岁,自然在学校也就高一级。 邵云重想跟裴雪意在一个班,但他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纡尊降贵降一级去裴雪意的年级,那就只能是裴雪意跳级来迁就他。 裴雪意从此以后,就跟他做了同桌,两人不仅在家里同吃同住,去上学也是一辆车,简直如影随形。 那时候邵怀峥的商业版图急剧扩张,正在吞并一家在本地扎根十多年的企业,其实本质上是一场恶意收购。 邵怀峥年轻的时候手段异常狠辣,做事不留后路,处处做绝。他在这场收购案里使尽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不留一分情面。 对方被逼急了,铤而走险,雇人绑架了他的儿子。 邵怀峥的大儿子邵千洲远在国外读书,他们就只能从小儿子下手。 但邵云重极少在外面露面,只有一张几年前的模糊照片流出来,再加上他天天和裴雪意如影随形,所以当绑匪们看到两个小孩的时候,压根儿分辨不出哪个是邵怀峥的儿子,干脆将两人都绑走了。 那时候邵怀峥为了低调,还没给邵云重安排那么多保镖,本想着低调一些,目标也会小一些,没想到就让人钻了空子。 这伙人大概不是第一次作案,所以很熟练的就使用调虎离山计 ,把邵云重身边的保镖调走了,又迅速制服了司机。 绑匪把两个孩子丢进一辆面包车,手脚都绑上,还一人给蒙了一条黑布,嘴巴用胶带封住了。 两个八九岁的孩子,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是绝对的弱势。全身被绑,还看不见,也不能说话,邵云重在黑暗中感觉到,他们是在一辆车里,并且车开得很快。 他知道自己是被绑架了,而且这些人在车上接了一个电话,不是为财而来,大概率是为了威胁他爸爸,企图获取别的利益。 既然这些人有利可图,肯定不会伤他性命。他接受过专门的教育,在面对这种绑架时,他应该怎么做,所以心里还算镇定。 裴雪意就在他身边,他能听到裴雪意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呼吸声,但他手脚被缚,嘴也被堵着,什么都做不了。 绑匪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地方,蒙眼睛的黑布扯掉,邵云重因为光亮刺眼,眨了眨眼睛,看清他们在一个废弃的仓库。他立刻看向裴雪意,确认裴雪意没有受伤。 这时两个绑匪一人拿一把尖刀,分别指着他和裴雪意的脖子。一个绑匪挑起邵云重的下巴威胁道:“小子,我跟你说,我现在把你的胶带撕掉,你给我保持安静,不准喊叫,听到没有。” 邵云重配合地点了点头。 胶带撕掉,绑匪问邵云重:“我问你,你们两个,谁是邵怀峥的儿子?” 邵云重知道这些人就是冲着“邵怀峥的儿子”来的,裴雪意是无辜的,他立刻承认:“我是邵怀峥的儿子。” 两个绑匪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意,手中的尖刀又往裴雪意脖子里送了一寸,“那这个怎么办?带着是个累赘,不如?”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刀刃已经贴着裴雪意的脖子,在脖子里割出一道血痕,裴雪意虽然被堵着嘴巴,却颤抖着从嗓子眼里呜咽出声。 邵云重意识到他们的意图,骤然瞪大眼睛,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发自本能地厉声喊道:“别杀他——!” ---- 昨天答应的双更,没有做到,今天补偿大家。还有就是,更新经常拖,我感觉我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也对自己日常的琐碎事缺乏把控。本周的更新会维持稳定的,下周我可能会看情况改变一下更新频率,到时候再通知大家。十分抱歉,感谢你们包容我。 感谢:所有投喂海星的朋友! 另外感谢:23小时前 — Dante 一赞赏《误入金笼》1个鱼粮 13小时前 何以沫HYM赞赏《误入金笼》1个鱼粮 11小时前 seaurchin 赞赏《误入金笼》1个鱼粮 2小时前 — Dante 一赞赏《误入金笼》1个鱼粮
第24章 回忆·绑架 这一声实在太过尖锐,绑匪也不由得为之一顿,将目光投向邵云重。 邵云重知道,刚才已经跟他们承认自己是邵怀峥的儿子,现在就算说谎,否认他刚才说的话,这些绑匪也不会相信了。 他勉强镇定下来,跟绑匪说:“他是邵怀峥的私生子,我爸爸很喜欢他,对他比对我都好。” “你们别杀他,留着我们两个,两个人的份量比我一个人要大。他很乖,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听到他这番话,面前拿刀指着他脖子的绑匪扯开嘴角笑了笑,觉得有点意思。本来他们只想抓一个孩子,没想到临时抓来的两个都是邵怀峥的儿子。 这两个绑匪对邵云重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像邵怀峥这样的人,有一两个情妇,生一两个私生子,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而且他们盯了几天,这两个孩子确实天天坐一辆车,从一个地方出来。再加上,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恐怕也没有胆量和头脑撒谎。 既然两个都是邵怀峥的儿子,留下也无妨,万一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们两兄弟一人挟持一个孩子,说不定还能保命呢。 两个绑匪收了刀,顺势也给裴雪意揭开嘴巴上的胶带。没有了封嘴的胶带,裴雪啜泣着哭出声,哆哆嗦嗦地想要靠近邵云重,嘴里喊着“哥哥”。 邵云重看着他,眼神坚定,“阿季,别怕,爸爸会来救我们的。” 两个绑匪看着他们兄弟情深的样子,倒有点惊奇了,不是都说豪门争斗很厉害吗?一个妈肚子里生出来的才是亲兄弟,这俩崽子不是一个妈生的,竟然关系还不错?这还是年纪小啊,还什么都不懂呢。 等待的时间是焦灼的,更何况绑匪是被人雇来行凶的,在他们的背后,真正的幕后主使才是和邵怀峥交涉的人。 所以这些绑匪在这场绑架当中是很被动的,一切行动都要听指令,还要掌握好火候,还要准备着随机应变。 仓库里有一堆废弃钢材,两个绑匪坐在钢材上抽烟,抽着抽着就有电话打进来。 邵云重努力支起耳朵,屏住呼吸,想要听听这些人都在说什么,可惜绑匪好像有意防着他们,拿着电话出去接听了。 临出去之前,他们还将仓库破旧的铁门关上了,仓库内顿时一片黑暗。 “哥哥…” 裴雪意在黑暗中小声叫着邵云重。 这一声哥哥那么可怜,那么脆弱,邵云重在这紧要的关头,第一次因为一声“哥哥”生出一种责任感,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哥哥,是要保护弟弟的。 他冷静下来安抚裴雪意:“阿季,你别害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他贴着裴雪意的耳朵说:“我身体里有一种芯片,里面有定位装置,可以追踪我们的位置。爸爸发现我们不见,一定会立刻通过这个芯片定位找我们的,他现在一定就在路上了。” 裴雪意警惕地看向大铁门,生怕有人突然进来,听到他们说的话。他虽然已经因为恐惧手脚冰凉,但还是小声说:“哥哥,我不害怕。” 大铁门在这时“咔”的一声打开。 先进来一个绑匪,嘴里还夹着烟头,往他们这边扫了一眼,把烟头狠狠熄灭了。 裴雪意被捆绑着,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难受得扭动了一下。 从他们被抓住,按进车里,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他们两个一直被绑着,裴雪意的手腕已经发紫。 邵云重看他不舒服,试图和这个绑匪打商量,因为他看这个绑匪比较好说话,刚刚他说裴雪意是私生子,也是这个人先收了刀。 他试探着说:“你能不能把我弟弟的绳子解开,或者给他松一松……” “你他妈的怎么那么多事儿!”另一个绑匪正好从外面回来,一脚踹在他心口。 这一脚踹得很重,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孩子收敛力道。邵云重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蜷缩着倒在水泥地上。他感觉喉间一股腥甜,张口吐出一口血。 “哥哥——!”裴雪意匍匐在地上,声音尖利的几乎变调,他想往邵云重的方向爬,但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艰难无比。 那个绑匪眼看着还要再上去踢邵云重,裴雪意哭着哀求他:“叔叔,你别打我哥哥!你别打他了!对不起…你打我吧…求求你打我吧…不要打我哥哥了……” 这个傻孩子,竟然还对着绑匪叫“叔叔”,还说“对不起”。 邵云重趴在地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双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手臂都在颤抖。如果现在给他松绑,再给他一把刀,他会把这两个人一刀刀捅死。 绑匪看他眼神那么硬,更加恼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兔崽子,你他妈再瞪我!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裴雪意闻言哭得更厉害,大声喊着“不要”。 “好了,你别真把他给打死了!” 或许是裴雪意哭得太惨,又或许是邵云重那口血吐得吓人,这时一直坐在那里的绑匪终于起身阻止。 邵云重被松开衣领、重重丢在地上,地上的灰尘被激起来,漂浮在空中,他倒地的时候又咳了几声,每一下都带着血沫。 绑匪似乎也怕他真的死了,凑到他跟前看了看。 另一个绑匪干脆将裴雪意松开,丢给他一瓶水,“去照顾一下你哥。” 双手捆绑太久,几乎已经完全麻木,裴雪意的手都没有接住这瓶水,他赶紧从地上捡起矿泉水,连滚带爬地跑到邵云重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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