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寄不说话,下一刻,他的手竟然移了过来,想要碰游判放在浴缸边的手。游判看出了他的动作,登时更加暴怒。 不管这人玩弄感情也罢,真心勾引也好,游判不介意和他纠缠。 但今天是个特殊的场合,死亡如何肃穆庄严在每个人心中都存有共识,就算是陌生人也会本能地对死者表达尊重,要狠心到什么地步才会在丈夫的葬礼上勾引别的男人? 还是说,他笃定自己一定会无条件接纳他的示好? 游判的愤怒在刹那间叠加,暴力欲望攀升,他发力一掌将迟寄按进浴缸,接着俯身堵住他的嘴巴,夺走了他口中仅存的空气。 迟寄整个人被淹进水中,每一口呼吸都呛满水,口腔的空气不剩分毫,想要挣扎出来,游判却死死地吻住他,就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水很快灌满了他的气管,肺部缺氧灼痛,他在溺水的痛苦中无望挣扎,分秒缓慢地蹭过去,折磨就漫长得没有尽头。 渐渐地,他挣扎的动作变小,四肢被水泡出一种冷白的死气。 死亡前一刻,游判猝然起身,并将他从水底捞了起来。 迟寄扶着浴缸撕心裂肺地咳嗽,气管已经被水堵死,呼吸半晌都还是没有空气进入,他依然在窒息的痛苦中哮鸣急喘。 游判高高在上地俯视他,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他的薄肩无力地蜷在浴缸边上,痛苦凿红了他的眼尾,也将他的双唇染出绯色。 像个逃命岸上的深海妖人,在雾气中绽放艳冶的脆弱。 终于,他的气管疏通了,再次汲取到空气。 急喘声消失,他渐趋平静。 忽而抬眼,眸中不见往日多情,只有深深的害怕。 游判可笑地看着他。 “让我教你一课,往往一个人觉得自己必胜的时候,就容易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7章 他不爱你 “把衣服换好下楼。” 游判将一套新的西服扔给床上的人。迟寄裹着浴巾,半干的头发显得有些蓬乱,把衣服拉入怀中,一层一层地整理着。 尝过惩罚滋味后,他变得顺从许多,也收敛了不少,没再对着游判耍花样,穿衣服的时候一直垂着头,紧紧抿着发白的嘴唇。 游判合臂立在床边,冷眼看着,像在监视罪犯。 他穿好衬衫翻身下床,一双白净修长的腿便暴露出来,动作间,在游判眼中晃出一层微波。 等他终于慢吞吞地穿好整套衣服,游判又收到一条杜茫催促的信息。 “走吧。” “等一下。” 迟寄忽然转身,手里拿着领带,意有所指地看着他。 游判额角一鼓:“你不会打?” 迟寄点头:“恩。” 游判问:“那你之前怎么打上的?” 迟寄说:“之前那套配的是领结。” 游判没再说话,和迟寄相持着视线。 俄尔,他一把揪住迟寄的领口拉至面前,夺过领带粗暴地甩上他的脖子。 迟寄被他摆弄得东摇西晃,却一句怨言也没有,敛着眼皮,顺从地任他动作。 游判看着他下垂的睫毛,手指翻动着,问他:“怎么不看我?这就吓破了胆?” 睫毛颤动,迟寄终于抬眼。距离太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一层稀薄的空气被他们的呼吸各自推向对方那边。 游判闻到了一股浅淡的墨香,系领带的动作随即一顿。 他听见迟寄说:“你不要再在浴缸里亲我。” 那双眼睛里有真诚,也有示弱的可怜,唯独没有恐惧。 游判在震惊的同时被一股奇妙的快感攫住了神经,他看着眼前这个疯子,这个在刚才差点就被他杀掉的人,此刻不是求饶害怕,竟还坚决地推进两人间的暧昧。 游判的心脏兴奋地跳动着,一个连死亡都吓不跑的人,他无比好奇对方为达目的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手上用力系紧领带,往上一扯将人提起,嘴唇擦着对方耳廓恶劣道:“在浴缸外面,也别想我亲你。” ...... “怎么去那么久呀?”游判刚回座,他妈就冲上来拍了他一巴掌。 游判若有所指地看了眼继续待客的迟寄:“你问他。” 他妈竟罕见地没有指责,扭腰在他旁边坐下,以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迟寄说:“迟老师啊。” 游判惊悚地瞪过来:“你叫他什么?!” 杜茫用一种大惊小怪的眼神刮了他一下,说:“平时让你来艺术鉴赏会你也不来,连迟寄都不知道,他是最近书法界炽手可热的大师,一书难求呢。” 说着,她悄悄瞥了一眼远方的一名美妇:“你苏阿姨上次拿了一幅字过来炫耀,可把她得意得不行,听说那是她老公走了不少关系才帮她买到的。” “是吗......”游判若有所思地望着迟寄。他得体又疏离地穿梭在宾客之间,一身漂亮优雅的贵气,浑然不见半点媚俗。 游判一直认为他是靠美貌吃饭的废物,所以才会在慎泽死亡后迫不及待地寻找下一个生活倚仗。那些似真似假的情意中有几分目的,几分心机,游判自有判断,可突然间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人的另一面,他心中拼凑起来的迟寄顿时失去了可信度,浅薄的人格被一些神秘和复杂替代了。 想起那日一字惊心的场面,游判忽然意识到,迟寄并非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他有他自己的钻研之道。 杜茫还在小声地诉说不满:“但是你苏阿姨那张字很小的,我以后一定要买张大的,馋死她们。” “等会儿。”游判突然福至心灵,“你非要我参加葬礼,还让我陪迟寄去换衣服,不会就是为了帮你和他搭线买字吧?” “哎哟,乱讲!”杜茫用谴责的目光瞪着他,“你把你妈妈看成什么人了?葬礼是什么场合呀?那是缅怀死者的,不是来社交的。” 游判刚要赞成地点头,就听见他妈补充道,“所以你刚才和迟寄有没有熟一点?我等会儿去拜托他给我留字的话,胜算能有多少?” “......”游判无言以对。 复职的第一天,李船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老大!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游判先取笑他一句:“怎么?不怕我了?” “哎呀老大。”李船不好意思地说,“你那天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我那是本能反应。” “行了。”游判问他,“说正事吧,你有什么发现?” 李船噼里啪啦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查看慎泽的支出账单,太变态了老大,有钱人也太能花了!你都不知道那账单有多长,我快看瞎了我!报工伤吗?” 游判说,“别废话了。” 李船停止耍宝,嘿嘿道:“好嘞。之前几年他的个人账单不见异常,都是投资、购物、游玩啊这些,说实话比起别的二世祖,他的账单简直清新脱俗,一点乌糟的玩意儿都没有。但从一个月前开始,他突然频繁地划账给一家高级夜店。按照他的消费习惯,出现的这笔支出我觉得很有必要查一查的。” 游判认可道:“你想得不错。” 李船大受鼓舞,精神十足地说:“那家夜店叫群特宫,我现在就去查查慎泽在里面花销了些什么。” “等会儿。”游判拦住他,“这事儿交给我,你继续跟进埃兴斯的财产调查。” 李船对游判无条件信任,爽快答应了:“好的老大。” 群特宫是一家高级夜店,游判偶尔会被那几个少爷朋友带去这家店,在这种夜店消费的都是大人物,店家对客人的信息严格保密。李船自己查肯定查不出结果,走程序的话又得等一段时间,还不如游判用人脉方便。 给几个狐朋狗友通知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人带着消息回复了。 “游哥,你要我问的事儿我问到了,慎泽最近一个月的确常往群特宫跑,而且每次都独自去,只点同一位陪酒女郎,叫布兰琪。我已经帮你打点过了,她今晚一整夜都是你的。” 游判道了谢,通知李船晚上到警局楼下和他碰面。 黄昏时,他驱车来到警局,用手机通知李船下楼。 现在离夜店营业时间还有一阵,他准备先带李船吃晚饭,当是犒劳他查账单之功。 在车内等候时,猛然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游判盯着对方轻蔑一笑,然后开门下车,几步走向不远处的长椅。 “你怎么在这儿?” 迟寄看到他,惊讶地说:“游判?” “别装了。”游判直言,“你故意跟着我来这的?” 迟寄从长椅上站起来,认真地说:“没有。” 游判打量他,判断他话中真伪:“那你干嘛来了?” 迟寄说:“我陪朋友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就逛警局门口来了?”游判顿觉可笑,“还陪朋友?那你朋友呢?” 他倾身靠近对方脸颊,似笑非笑地审问着:“迟寄,你平时勾引我的时候可不会像这样拐弯抹角的。你的胆量呢?你的直接呢?” 迟寄用手抵住他胸口,试图把他推远,“没有。” “什么没有?”游判新奇地看着他,“怎么?现在改变策略了,准备以退为进?” “没......”迟寄为难地后仰,紧张地蹙着眉头,好似正在被游判强行逼迫着什么,脸上的无辜胆怯逼真极了。 楚楚可怜的美丽弱者能让绝大多数人产生怜悯,可对于游判来说,这只能让他兴奋,让他更有动力去撕碎美丽的假象,窥探隐藏的真实。 迟寄越是这样,他越想要欺凌。 手掌已经不由自主地抓向他脑后,就在即将扯住发丝的瞬间,一个陌生男音在身后响起来。 “你在干什么?” 游判倏忽直起身,偏头看去。 穿着一身运动服的高个子男人正和他对视,五官长得粗犷,松垮的运动服都遮盖不掉一些肌肉轮廓。这是经过专业化训练出来的体型,和游判本人不相上下。 游判危险地眯起眼睛打量男人,两人身高体型都很相似,但他野性的俊朗和冷厉的气场明显更胜一筹。 在充满压迫的对视下,男人先行瞥开视线。 “迟寄。”他走到迟寄身边,将手中的饮料递给对方。 游判饶有兴味地抬了下眉毛。 迟寄再次解释:“我告诉过你了,我真的陪朋友过来的。” “哦?”游判一迭追问,“哪里来的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迟寄说:“刚刚。” 游判发出笑声:“迟寄,你有什么毛病?” “这位先生。”那个男人不满地开口道,“你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些?我和迟寄的确刚刚才认识,但我俩互相很投缘,不可以做朋友吗?你是他什么人?你为什么干涉他交友?” 游判完全没有搭理男人,只是盯着迟寄说:“你来说,我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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