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判紧张地问:“那他还能治愈吗?” 医生欣慰道:“家属放心,他是完全有希望治愈的,只是家里人要耐心地把家庭干预坚持下去,他对社会的错误认知,也可以通过循序渐进的方法扭转过来。” 将诊断报告移交到警局,两人回家,游判给迟寄定了个四寸的草莓蛋糕,正餐结束后半小时,把蛋糕拆了出来。 “不要吃太多,剩下一些晚上再吃。” 然后他到一边回了些工作短信,将队里分成两个小组,一组跟进帕德案,一组则和金舟警方合作,准备起诉古静渊。 回来时,迟寄已经吃掉一部分蛋糕,但他最喜欢的草莓却一颗未动。 “怎么不吃草莓?”话问出口,游判忽的顿了顿。 他盯着迟寄,见对方有些紧张地把勺子放在一边,似乎突然之间就不敢吃了。 便走近了再问一遍:“为什么不吃草莓?” 迟寄忽然慌张起来,眼神往左边看看,又往下面看看,就是不敢直视他,身上的毯子被他揪出褶皱:“我......我不吃,你别生气。” 游判吃惊地看着他。 回想起来,在他遇到私人侦探开始对迟寄爆发愤怒的那天,对方正好买了一个草莓蛋糕回家,并且没忍住嘴馋偷吃了上面的草莓。 在迟寄混乱的认知中,对法律、犯罪、死亡、冷血的概念都相当模糊,所以他根本意识不到游判生气的真正原因,只能简单地联系起当下发生的事。那么在他脑中形成的事实便是——因为自己偷吃了草莓,所以游判发怒,至此破坏了两人间还算亲密的关系,游判对他开始了长达十多天的暴力对待。 是了,从那以后,他再没敢吃过草莓。游判想起上一回,就在他坠楼那天清晨,他也看到了留在盒子里原封未动的草莓。当时他觉得奇怪,本想问问迟寄,却因为内心的一丝愤怒控制着自己不去关心他,这样一念之差,让他差点失去这个人。 游判后怕地抓住他手臂,深呼吸后,才能把话说出来:“迟寄,我之前,不是因为草莓生你的气的。” 迟寄下意识看了眼蛋糕,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和他对视:“那为什么?” 游判说:“我以为你伤害了别人。” 迟寄:“谁?” “古静渊和慎泽。” “啊。”迟寄偏头想了想,“因为我让他们去死吗?” 游判说:“是的,但现在我了解了,你不是故意的。” 迟寄低头抠了抠毯子:“我只是......不喜欢他们,他们总是让我做不喜欢的事情,让我很难过,人死掉的话就会变得很安静,他们就不会来烦我。” “如果对方的行为让你感到难受的话,那就说明是对方做错了,你表示反抗是正确的。”游判循循善诱地教他,“但死亡是一件大事,人死了不只会变得安静,而是会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死亡对人类来说有更深重的含义。所以我们在这个社会生存的时候,不能伤害别人的生命健康,还有最关键的——” 加大力度握紧他手臂,“每个人要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伤害自己的行为不可以再做,比如,从楼上跳下去。” 迟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我记住了。” 游判放开他的手,对他说:“那现在,把草莓吃了。” 迟寄拿起勺子,小心地戳了戳圆滚滚的果肉,却还是没有勇气吃它。游判直接拈起一颗递到他嘴边。 “张嘴。” 迟寄紧张地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般把草莓咬进嘴里,嚼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游判的眼色。 胆战心惊地咽下果肉,对方忽然凑过来对着嘴唇一吻,他瞪着眼睛怔住。 游判又喂一颗过来:“再吃点。” 他又张嘴接了,嚼完咽下后,又是一吻。 连续几次,他渐渐放松下来,意识到自己吃完草莓游判不仅不生气,还温柔地对待了他,终于不再胆怯。 最后一颗,不等游判喂,他主动拿起来吃了。 游判欣慰地夸奖他:“真棒。” 看着他吃完,就要起身,被迟寄扯住。弥漫果香的软唇靠了过来。 “还差一个步骤。” 补上了最后一个吻。
第39章 说出你的请求 游判今天要去局里一趟,可迟寄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咳嗽,他不放心,在家里磨蹭了很久,还好迟寄服过药后咳嗽有所缓解。 “午饭准备了几个菜,中午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使用方法记住了吧?” “记住了。” 游判又说:“如果想吃别的就点外卖,但是零食不可以买。” 迟寄不开心地抿着嘴巴,不情不愿地点头。 游判把他扶到沙发:“无聊的话就看看电影,我尽量在晚餐时间赶回来。” “恩。”迟寄盘腿缩进毛毯里,目送他离开。 警方对帕德的调查如今陷入了一种僵局之中,游判急需对工作进行调整,随着迟寄的好转,他也渐渐重归工作,只是仍保持休假状态,以便不时之需。 没想到担忧的隐患这么快就爆发。 游判赶在晚饭前回到家里,见客厅没人,先喊了一声迟寄的名字,同时到厨房查看一番,见饭菜都有动过,才安慰地折了回来。 却是还没来得及推开房门,一声咳嗽已先撞了出来,立刻踏步冲到床边,人睡着,咳嗽令他蜷成一团。 “怎么回事?”游判把人捞入怀中,探了探体温,还好没有发烧,“止咳药都吃过了吗?” 迟寄刚从睡梦中咳醒,无力地说:“都吃了。” “那为什么还会这么咳?”游判满脸担忧,又去探他的体温。 迟寄缩在他怀里摇摇头,自己也不明白。 游判扶起他,看着他白花花的脸,心疼地摸了摸:“很难受吗?” “还好。”生病的声音软绵绵的,“就是困......” “那我们吃过晚饭就马上休息。” 游判半搂半抱地把人往床下带,刚要弯腰拿拖鞋,一只手忽然急躁地揪住他衣服。抬头看,迟寄白着脸,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短促的呼吸堵在喉咙上。 “我......我喘不过气了......” 说完,人瞬间脱力往后倒。 陡然的变故打得游判一懵,身体的本能超越思考,先行接住迟寄,抱着人直往楼下冲。车子开出小区时,暂停的大脑才重启思考,后怕也接连涌来。 住院时医生的确叮嘱过,因为伤势太重,迟寄的愈后效果不会太好,几乎不可能重返以前的体质,如果运气不好,还会导致一些严重的后遗症。 无法停止的咳嗽和呼吸困难,似乎已经将他们推往一种不妙的后果之中,游判不敢深思,恐惧令他不得安宁。 “迟寄......宝贝儿......” 呼喊声在车厢内连连发抖,坐在副驾驶的人无法给予回应,苍白的脸微微偏向游判这边,呼吸粗重,胸口起伏剧烈,没有丝毫说话的力气。 “医生——医生——!”游判抱着人冲进急诊科大喊,“快来人!快!” 医护应声涌来,一边把人接上病床,一边询问状况。 游判飞快地交代病史:“他内脏做过大手术,主治医生就在你们医院,姓许,今早开始咳嗽,服了感冒药没效果,现在突发呼吸困难。” 医护冲他点头表示明白,立刻把病床推进抢救室。 许医生很快也到了,协助完抢救,待迟寄脱离危险后出来和游判讲话。 “别担心,没事儿了。” 游判脱力地踉跄几步,这才惊觉自己浑身冷汗。 “他这是......怎么回事......”声音发虚发抖。 “来,坐着说。”许医生示意他到陪护椅那边,坐下后,乏力的身体总算有了支撑。 “你先别害怕,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许医生是见过游判陪护时的状态的,知道迟寄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坠楼的时候他肺部损伤最严重,这次的症状正是我所担忧的后遗症......不过还好,并没有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听到这里,游判总算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这种症状恐怕无法治愈。”许医生不得不如实告知结果,“这种状况在未来还有可能再次发生,恐怕会......延续一辈子。” “那发病的时候总有药物压制吧?” “只能缓解,不能完全消除症状。”许医生于心不忍地说,“也就是说,一旦发病,他只能忍耐。” 游判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 许医生安慰道:“不过我们可以控制发病的概率,据诊断来看,应该只有受凉感冒的时候才会牵连旧伤,所以平时注意保暖,避免感冒就好了。” 游判沉重地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谢谢许医生。” 许医生挽着脸上的皱纹,重重按了按他的肩膀。 迟寄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就完全稳定,只是出院那天又多了几包药。到家后游判教会他新药的使用方法,他并不太完全理解后遗症对一个人生活质量的影响,对此没有太多遗憾的感觉。 修养了一段时日,春夏开始交替,天气越发暖和。阳光充足的这天,游判推着迟寄到附近的公园透气。 “渴吗?我去买瓶水?” 游判在不远处看到了自动贩卖机,就把迟寄放在椅子边,一步三回头地买水。迟寄停下的地方面对着一片大草坪,三三俩俩的家庭在上面野餐,渐渐有小朋友发现了新面孔,试试探探的,结群走过来。 “哥哥,你为什么坐在轮椅上?” “因为生病了。” “生病了?”小朋友的关怀最单纯,眨着眼睛打量他片刻,跑走了,回来的时候怀抱一堆零食,“生病的时候多吃点就好了。” 一旁的孩子见了也纷纷效仿,都把自己最喜欢的零食送给迟寄,又学着大人的口吻,告诫迟寄要认真吃药。 孩子们像小动物一样把他团团围住,忽然间,不知被什么动静惊得唰拉散开。原来是买水的游判回来了。 他看着四散的小孩耸肩道:“这么怕我?”他的气质太具压迫,自然不受小孩的欢迎。 迟寄不明白,看着他:“你不可怕啊。” 游判笑着摸了摸自己可爱的恋人,拧开水喂他喝了几口,又看到他怀里的零食,开口调侃,“长得漂亮就是好哇,到哪都能收到礼物。” 迟寄连忙拆开一包薯片,认认真真地喂给他吃:“喏。” 游判咬进嘴里嚼了,狡黠地说:“还要。” 迟寄又喂给他一片,他还是说:“还要。” 手即将伸回零食袋里,被游判一把攥住,把指尖送到嘴边亲了亲,这才满足地笑:“这下够了。” 迟寄仓皇地抽回手,低着头,耳朵红红的。 心绪全乱了,拾起薯片不停地往嘴里送,正吃着,手里突然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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