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仍会为了他心碎。 “就这么害怕戴上枷锁?” “如果......” 一个疯狂的想法钻入游判大脑。 和钱刀的会面无法更改,可无论钱刀会说出什么,内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现在钱刀退休,没有执法的权利,只要他不再追究,迟寄可以安然无恙。 等到一月期限抵达,慎泽案将以自杀定性,迟寄那些丑恶的秘密将被永远湮没。 随着想法成型的是越发狂乱的心跳,游判正在做一件违背他人格,违背本能的疯事。可他竟然没有立刻粉碎这疯狂的想法。 因为从联系上钱刀的那刻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就笼罩了他——那是即将失去迟寄的恐惧。 无论他先前伪装得多么无所谓,当他直面失去迟寄的实感时,内心真正的想法就震耳欲聋地响起来。 游判终是输了。 他到底和古静渊慎泽没有差别,为一个人发了狂。 跳一曲迷恋痴舞。 作者有话说: 下章揭露真相,老游要打脸了。。 今天晚点就更
第33章 真正的疯子 钱刀接到游判的来电后迅速定了最快的一趟航班,熬夜飞行抵达银港,和游判约在清晨见面。 早上六点,游判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迅速洗漱一番,要出门时,扫到茶几上的水果。给迟寄定水果时都是顺着他喜好买的,零零种种都被吃掉了一些,但他素来最爱的草莓却是原封不动。 一丝古怪的情绪从游判心头漫开,他下意识看向迟寄的房间。门扇紧闭,那人昨夜哭得太狠,肯定不会这么早就醒来,游判决定回来再问他。 路上买了咖啡,直奔约定地点。 钱刀飞了红眼航班,没来得及休整,疲态明显,但没想到游判竟也一副憔悴模样,眼中的血丝甚至比他还严重。 霎时哑了口:“游队......你这是......” 游判不好意思说自己被理智和感情折磨了一夜,递过一杯咖啡给他:“钱队,垫垫肚子。” 钱刀摆摆手:“退休了就别叫钱队了,叫我钱叔就行。” 话题很自然地从他身上撇开。 “客套的话就不讲了,咱们把正事说完您也好快点去休息,真是辛苦您连夜赶过来。” “没事儿。”钱刀喝了口咖啡,身心都是一暖,精神头也足了些,“你一说迟寄这个名字,我就立刻决定要亲自过来,我找了他很多年。” “什么?”游判心中被什么哽了一下,跳得有些沉重,“是因为......您想要将他抓回去定罪吗?” 钱刀却问:“定什么罪?” 游判一愣,直言道:“他教唆前任自杀......您不是过来告知相关线索的吗?” “你误会了,游队。”钱刀失笑,“我手头确实查到了一些独家消息,但不是迟寄的犯罪证据。你既然怀疑他,肯定也查过他的档案了,会发现当年古静渊案没有留在他的档案上,那是我亲自向局里申请的特殊庇佑。” 游判不解:“为什么?” 钱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迟寄不是罪犯。” “不可能。”游判说,“我见过古静渊了,也看到了那份报纸,还有慎泽......如果他不是教唆犯,不可能那么巧合,他的两个前任都选择自杀,还有......还有他亲口承认了——” “不管他对那两起案件表达过什么样的观点,游队,你都不要放在心上。”钱刀直接了断地截下游判的话,语气强硬地说,“因为,迟寄没有正常人的理解概念。” 事实重落在耳:“他是个自闭症患者。” 游判浑身一震,心里蓦地悚然,脱口反驳道:“不可能,我知道自闭症是什么样的,他根本没有那些症状,他可以和人交流,智力正常,他是个正常人。” “他看起来确实像个正常人。”钱刀耐心地诉述,“因为他是个高功能患者,本身具备接近正常人的交流能力,但他的认知水平却相当低下。” 游判瞪着眼睛,眼中的血色几乎要喷出。 钱刀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清过嗓子,将他所知的一切从头道来。 “古静渊一案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最开始我和你一样,也怀疑过迟寄,所以对他颇为关注。我之所以能发现他的异常,是因为我的女儿也是一名高功能自闭症患者,他的一些行为和我女儿太过相似,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怀疑。” “因为他的档案只字未提病症,我只好想方设法去查验,直到发现他在学校的暴力事件之后,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自闭症患者在遭受外界频繁且不正确的干扰时,会出现明显的暴力行为,当时那位转学生三番五次亲近他,正是一种干扰,导致他失控打了对方。” “我想,他的父母也是因为那件事,才发现了他的病情,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之后他的父母会让他退学。” 游判不可置信地开口:“父母怎么会那么晚才发现他生病了?” 钱刀说:“因为想要了解清楚事情原委,我找到了当年照看他的保姆,从对方口中了解了一半的事实。” 通过钱刀的讲述,游判也终于重新认识了迟寄。 他生在经商的家庭中,出生后正是父母工作最忙的时候,从小被保姆带大。保姆是个朴素的阿姨,照顾小孩很用心,却缺乏一些特殊病症的常识,再加上迟寄本身是个高功能患者,难以被人察觉异常,阿姨只道这孩子沉默寡言,从来没往生病那方面考虑。 迟寄的父母三两月才回家一趟,更是没留心观察过孩子,以致他的病情就这么一直被耽搁了下去。 直到初三那年的伤人事件。 因为转学生伤在脸上,学校的心理医生便介入此事,在给转学生做心理调节的途中敏锐地发现了迟寄的异常,便私下提醒了他的父母。 这下,忙碌的父母终于抽出时间带迟寄好好做了检查,诊断结果出来的那刻,两夫妻愧疚难当,立刻让孩子从普通学校退学,雇佣了专业机构上门干预。 迟寄终于得到正确的治疗,并且效果显著,他很快就学会了怎么和人正常交流,怎么和外人接触,暴力倾向彻底消失。只可惜正常的干预只进行了一年,他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去世。 “钱叔等会儿,为什么说干预只进行了一年?他被古家收养后,没有继续接受治疗吗?” 钱刀示意游判别急,他很快就会讲到。 “当年我几乎跑遍了金舟市所有的干预机构,终于找到了为迟寄治疗的老师。她告诉我,因为迟寄治疗效果很好,她预计不久后那孩子将会彻底痊愈,他的父母了解到这点,为了防止以后他出入社会被人歧视,便没有公开他的病情,所以他的档案对此也全无记载。” “所以......古家也并不知道他的病情,这才没有继续安排他治疗?”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钱刀忽然长叹一声,“游队,你做好心理准备。” 故事接着收养后的时间线继续。 古弘夫妇把朋友的孩子接到家抚养后,第一件事就是帮孩子解决上学的问题。可那时候迟寄整日沉迷书法,数次拒绝入学。夫妻两只认为迟寄还没有从失去父母的悲痛中走出来,也就顺从了对方的想法,准备搁置一段时间再提上学的事情。 恰在这时,回家过年的古静渊,第一次看到了迟寄。 少年在书案前挥洒笔墨,漂亮张扬,胜过万般美景。古静渊一眼心动。 “钱叔......”游判再次打断了他,艰难地问,“收养后的事情您是从何得知的?” “我和古静渊见过面。”钱刀说,“在他养伤的时候,我亲自从他口里问出来的。” 游判不解道:“我也和他见过,可是——” “你已经预感到我即将说的故事和古静渊跟你讲的故事会不一样了,对吗?”钱刀欣慰地看着他,“你具备警察的敏锐,而我也知道你听到的另一版故事是什么样的,因为古静渊也同我讲过,那是他用来欺骗人们的说辞,直到我捅出迟寄生病的事情,他才自知暴露。” “所以......”游判咬着牙,被欺骗的愤怒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古静渊知道迟寄有自闭症?” “没错。”钱刀说,“古静渊在大学里选修过精神病学,自他见到迟寄的第一面起,他就看出了迟寄的病症。” 游判敏锐发问:“他没事选修精神病学干什么?” “游队,你忘了你是在哪见到古静渊的吗?” 游判双耳轰鸣。 是了,他是在精神病院见到的古静渊,因为对方被诊断出精神疾病是在自杀后,所以游判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在认识迟寄之后才患上的精神病,他甚至一度坚信是迟寄把他逼成疯子的。 如果......如果古静渊从一开始就是个疯子呢? 所以他才会选修精神病相关的学科。 一些可怕的猜想捏紧了游判的心脏,他惶恐地瞪大眼睛。 “你猜的不错。”钱刀的话让残酷的真实再无粉饰的可能,“古静渊智商很高,学识渊博,他在青春期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自己不对劲的一面,害怕被关进医院治疗,便刻意隐瞒,为了不留线索,他甚至都未曾偷偷看过医生,只是利用学习的便利去了解自己的病情。” 古静渊是一个没有道德感的疯子。 从发现迟寄生病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一场精妙的计划。 他装作无意地向父母灌输出国经商的好处,两夫妻最终决定出国,本意要带上迟寄一起,却被古静渊以学业作借口,将迟寄留在国内。 “我可以照顾他,爸妈你们就放心吧。” “也好,之前联系的学校资料都放在文件袋里了,等他心情好点了,你就带他入学。” 就这样,古静渊将迟寄带去他家,顺利地成为他在国内的监护人。 当时迟寄才接受一年的干预治疗,与人的正常社交只保留在很基础的表面,尚不熟练。古静渊借着时机,开始了对他长达三年的错误干预。 “钱叔......我......我喝口水。”听到这里,游判被一种可怕的预感压迫住,喉咙干扁。 钱刀等他颤抖地喝了口咖啡,才继续填补这往事的细节。 那时迟寄十七岁,还未成年,防止被人抓住把柄,古静渊利用他的病情诱导他主动做出亲近行为。 “当别人为你做了事情,你想表达感谢的时候,就要用嘴巴亲对方。” “你看,你古叔叔和阿姨是两人一起生活,你的父母也是两人一起生活,所以人是必须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的,这是社会的规则,你要融入社会,就必须遵守这样的规则。” 迟寄就在他的干预和诱导下,渐渐对这个社会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他不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社交距离,只要觉得对方是个好人,或者心存感激,就会追着对方的嘴唇亲吻。”钱刀头疼地抓了抓脑袋,“这点我亲历过,那时候我刚发现他的病情,于是对他多有关照,在审讯的过程中会为他备蜂蜜水,他想谢谢我,直接冲着我嘴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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