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去哪里?我等会儿直接把车开过去。” 闻听在脑海里搜罗了一阵,要说去户外,虽然景致甚好,但是毕竟不方便,最终丧气道:“我也想不出来。” “能不能去屋顶?”凌厉忽然兴奋,“你有没有看过那种电视剧,晚上坐在屋顶看星星的。” 闻听无语:“那都是演的,你哪里真见过有人爬屋顶?也亏你想得出来。” 虽然很快被果断否决,不过说起屋顶,他还真的想起来了:“我们去天台吧。” 闻听眨眨眼:“天台?” 客栈天台的人总是没有想象的多。最初设计时还以为会人气爆满,事实证明来旅游的人在外面游晃仍嫌不够,并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长时间坐在天台,大多也只是上来走一圈拍几张照就各自回房休息。不论怎样,确是他们吃烧烤的好地方。 他们拎着保温袋走进大厅,本想用公用的微波炉加热,结果被既冷漠又热情的厨师大叔看见了,赶忙半路拦截,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主动提出帮他们去后厨加工。 两人受宠若惊地对视一眼,闻听赶忙递给他去。大叔一转身进了厨房,他们坐在吧台边上等,凌厉摸了摸啤酒罐的外壁,提议道:“要不要问问有没有冰,我们拿两个杯子去喝冰啤?” 闻听已经深受凌厉的影响,以前客气的样子早就不见了——反正客气之后不久就会被凌厉驳回——此时听到这个建议也很兴奋:“我知道冰块放在哪里。” “太好了。”凌厉走进吧台,从里面取出两只清洗过的玻璃杯,直接递到闻听面前。这期间他也早已拉开冰柜门将冰格取了出来,往两个杯子里都加上几块冰。冰块撞击杯壁发出脆响,两人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笑。 大叔从后厨走出来,加热完毕后竟然还给他们多拿了个托盘,烤串一字排开摆在盘子上,色泽鲜亮,散出诱人的香。他们接过来连声道谢,随后忙不迭地跑上三楼。闻听已经很久没有去客栈的天台了,但凌厉最近可是那里的熟客,带着闻听熟练地拐过几道弯,推开玻璃门,上面并没有人,于是他们选在最靠边的位子上坐下来。 距离吃午饭已经过去很久,何况回程一路上保温袋里都隐隐透出食物的香气,此时他们早已经饿了。紧赶慢赶地拉开啤酒罐,倒进方才放了冰块的玻璃杯里,默契地一碰杯,酒精滑入口腔,两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幸福的喟叹。 默默无语地吃了一会儿,凌厉指着连绵的树冠上方露出的小村:“你看。” 闻听抬起头,朝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就是这里,可以看到你家。” 难得从其他的地方观察自己居住的地方,他竟然费了一番功夫才真正分辨出他们的村庄。“所以你平时就坐在这里啰?”闻听笑着问道。 “没有,平时坐那。”凌厉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那边看得更清楚。” 闻听伸出手与他短暂交握了一会,又看向对面去。时候不早,天已半黑了,即将转为漆夜的暮色朦胧地笼罩着对面的山脉,远处的已陷进夜里,纯黑一片,看不出深浅。颜色随着距离的拉近渐亮渐浅,构成浑然天成而不加雕琢的层次。最近的是清清的淡蓝。分明山体都是绿植,隔了段距离看却是这番色彩,不知道是怎样染上的。 从小在这深山里长大,纵是他诚然热爱,对山林的感触也早已钝了。然而此时,也许是因为正位于游客常住的客栈里,他竟然也如初来乍到的游客一样重新醉心于山脉的秀美,连同底下自己居住到厌腻的破烂小村也成为景色的一部分,竟然得以毫不逊美地融入山色。 ——那么凌厉是将自己当景看,还是当人看? 他忽然震颤一下,下意识地去碰凌厉的手。触碰到温润肌肤的瞬间,人声从背后传过来:“在天台吃烧烤呢?”他更是吓了一跳,刚刚伸出的手又倏地收回身边,回过头,是客栈里负责打扫的员工。 “嗯。”凌厉讲,“上来借个地方。” “你们吃,我上来看看有没有垃圾。”他环视一圈,视线落在闻听的脸上,闻听躲闪了一下,随后扬起笑容对他礼貌地点点头。他们不在沙发座,而是坐在两只独立的藤椅上,刚才自己的动作,他一定是看见了。 凌厉忽然站起来,离闻听更靠近了一点,手掌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对员工讲话,平静的语气里透出几分令人心安的沉稳:“我们吃完会带下去扔掉的。” 他的视线在凌厉搭在闻听肩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面色显出异样,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回道:“没事,你们吃,一会儿吃完了叫我来收拾就行。” 凌厉没多说,只对他笑笑。他转身走了,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凌厉的手指在闻听的肩膀上捏了捏,将藤椅拉得离闻听更近一点,拉过他方才伸出又收回的那只手,包拢在自己的掌心:“你别怕。” 闻听鼻腔忽地有点发酸,凑过去与他拥抱。因为各自坐着,椅子之间隔着扶手,因此姿势显得别扭。但他将下巴搁在凌厉的肩膀,耳畔传来阵阵蝉鸣,还是一点也不想分开,好希望夏天可以不要结束。 凌厉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闻听坐正了身体,手指随便拨弄刚才吃干净了的烧烤木串。 “吃饱了吗?要不要去买点其他的?”凌厉问他。 他摇头:“我吃饱了,你呢?” “我也饱了。”凌厉喝了口啤酒,扬起手臂伸展身体,满足地叹了口气:“今晚吃得好爽。” “嗯。”闻听赞同,“我好久没有这么吃了。” “我们以前大一大二,没那么忙的时候,还挺常组局出去吃夜宵。虽然肯定没这边舒服,夜市都比较吵,但也蛮爽的。以后我们一起去。” 闻听笑了声:“我怎么去啊?” “有什么不能去的?我来接你去。” 他的心里一动,然而开口时转换了话题:“等会儿还去做什么吗?” “你有什么要忙的吗?” “没有,我不忙。” “那我们再坐一会儿吧。”凌厉闭上双眼,很享受的样子,“今晚空气好舒服。”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将山林与大地彻底洗刷了个遍,今天的空气便愈显清甜。天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按照往常,此时该是回家的时候了。不过闻听也不想走,学凌厉的样子大大呼吸了一口,伸直双臂舒展身体,一边朝身后的椅背靠过去。 凌厉见他做那样大幅度的动作,忙伸出手兜住他:“这椅子不稳,小心摔倒了啊。” 闻听讪讪地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看他,凌厉笑道:“走,我们去沙发那边坐。” 两人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闻听本来和他隔着点距离,然而凌厉又朝他的方向挪过来,和他挨得很近,正要伸手揽住他,闻听忙退开一点,着急地小声道:“等下有人上来怎么办?” “上来就上来,怎么了?” “那我们这样……” “给他们见见世面。” 闻听乐了,不再推阻,顺势靠在凌厉的肩膀上,仰着脑袋看星星。 “你知道吗?”凌厉忽然讲,“城市的夜空没有星星。” “嗯。” “所以我回去的那一年很想临溪。” 闻听看了他一眼。 “好吧,是很想你,顺便想临溪。” 他们静坐着,话语在这样的夜晚都成了多余。这场景让凌厉想起去年初来临溪的晚上。那天他刚吃完闻听做的冷面,吃得心满意足,心甘情愿地帮忙提了两个行李箱,结果被调侃吃人嘴短。后来莫名其妙地,他们一行人就一同上了天台来。那时他与凌云的关系比现在生疏,凌熙和智杰都在。客栈还很冷门,才叫凌熙敢只留一张字条就离开前台。哦,是了,那天智杰还带着位女伴。他们也坐在与今天相近的位置,看美丽而无名的山脉,看夜空里的星星,看对面的小村,也看见了闻听。 他忽然心潮澎湃,吻了一下闻听的额头,讲道:“你和我回上海吧。”
第64章 和我去上海 “嗯?”闻听从他的怀里坐起来,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很亮,“上海?” “嗯。和我回上海,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你想去吗?” 相比起他的激动,闻听显得很平静,表情还有一点困惑:“可是我去上海做什么呢?” 他愣了一下:“去了总是有出路的。” 闻听轻出一口气,分不清是轻笑还是叹气:“别开玩笑了。” “怎么是开玩笑呢?”他的眉头拧起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啊。”闻听无奈道,“可是我又不是小玩偶,装在你包里就能跟你过去,我还是要生活,要吃饭的呀。” “这你不用担心,你可以住在我那里。” “别闹了凌厉。我总是得自己找事情做的。” “去了也可以找。”他继续劝道,“这么大个城市,不会没有你能做的事情。之后我帮忙问问,能不能去再读书考个证什么的,肯定能找到你想做的工作。” 闻听细想了一番,还是摇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总不能现在立刻就莽莽撞撞地去了。总得多准备点东西,还是该踏实一点。我现在既没有实践经验,也没有钱……” 凌厉忙不迭地打断他:“我给你钱。” 闻听顿了一下,看着他道:“你的钱也不是你自己的。” “我马上就工作了,而且我妈妈也不会介意的。” 他忽地着急起来:“你已经和你妈妈说要让我去上海吗?” “没有。”凌厉不知道闻听为什么因为这个着急,很快否认,“我没说,我只是说她如果知道的话也不会介意的,你知道的,她对我的事情很包容。” “不是,我知道你妈妈很好。”闻听的语气变硬了一点,“但我不会像那样子去你家里。” “不是去我家里,我们在外面租房。” “这没什么不一样,不还是在花你妈妈的钱吗?” “只是暂时的,我……” “凌厉。”闻听认真地讲,“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接受这样子,这让我觉得是在占你的便宜。” “我们之间为什么要说占不占便宜的事情呢?”他有点不高兴了,“我就是想要我们在一起。” “我知道……”闻听叹了口气,主动服软地和他牵手,“我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你这样我很开心。” 凌厉握紧了他的手,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和闻听分开了:“那你就和我去上海。” “你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闻听柔声劝道,“我知道你愿意给我,可是我不想像这样什么也没有地过去,感觉很……”他搜刮了一阵:“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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