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肖荀说话难得有这样平静的时候,他抬手拢住陶画的后脑勺,声音压低了点,“那次我给你送进医院后就想,无论如何,不能再放你一个人生活,我胆子小,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再次出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打赏的咸鱼🥰 别慌,施砚干大事去了。 PS:可能有人不记得,画画晕倒的事在21章提过。
第38章 .5 肖荀曾经有过一段相当叛逆的时期。 高一结束的那年夏天,彼时肖鹏远有工作要在国外待几个月,江芸又向来溺爱他,没人管得住突然发疯的肖家二少爷。 他头一个月天天和在学校后门认识的一批狐朋狗友厮混,吃喝玩乐,染黄毛睡酒吧,身上打满了钉子,什么耳钉眉钉唇钉,他也不知道打那玩意有什么具体用途,但那群小混混都说酷,还顺带给他带理发店剃了个断眉。 太丑了。 肖荀照完镜子后只有这一个念头,得亏他五官够硬,不然随便换个人来搞成这鬼样肯定丑到出不了门。 “大帅哥啊肖子。” 狐朋狗友围在他身边夸,其中一个神色猥琐,挨到他边上压低音量问:“晚上要不要跟哥几个去搓顿好的?” 那天晚上肖荀其实有事,家里要来人吃饭,但他不想应付那群假惺惺的人,他们表面客套,实际上虚与委蛇,想方设法的要从肖家捞点油水。 肖荀厌恶他们的嘴脸,有那时间还不如跟这群智商不高的蠢驴混在一起,于是他问:“搓什么?” 那人笑的很贱,“肯定是好的呗。”他声音放的更低,小声说道:“带你开荤。” 肖荀:“我未成年。” “未成年怎么了,古代人像你这么大该生小孩了,肖子你放心,平时你带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哥几个肯定给你找最干净最漂亮的。” 肖荀对他的提议索然无味:“这种事以后别喊我,喝喝酒唱唱歌行了,我不乱搞。” “怎么,有喜欢的人,守身如玉啊。” “没。”肖荀推开那群人往店外走。 几个混混追上来,其中一个马脸试探着打听:“肖子,现在哪有大哥不泡妹,你喜欢啥样的,咱们那儿最近来了几个清纯妹妹,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肖荀经不住他们烦,随口回答:“漂亮的。” 马脸立刻兴奋地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那不巧了,这几个妹妹可都个顶个的漂亮。” 肖荀扫了两眼,“嗯。” 马脸跃跃欲试:“看上哪个了,赶明儿我就把人约出来。” “约个屁。”肖荀忍无可忍,往他脑门上抽了一巴掌,“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女生来你这是让你帮忙找兼职的,别他妈的一天到晚像个人贩子一样到处给人介绍对象,注意点。” 马脸唯唯诺诺,不敢再啃声。 七月份的太阳能烤死人,地面像火炉,风吹身上一点不凉快,只觉得烫。肖荀坐在马路牙子边,手里拿着根冰棍,他嗦了两口,耳边是狐朋狗友叽叽喳喳的叫喊,混杂着浓烈刺鼻的烟味,他忽然觉得烦躁。 狗日的,没意思。 肖荀把冰棍扔到地上,用鞋底碾了碾,丝毫不在意这是价值上万的限量球鞋。他低着头,有一瞬间的迷茫,现在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出生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吃穿不愁,父亲不管,母亲溺爱,倒没有变成社会新闻里那些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相反,他前十几年过得循规蹈矩,成绩优秀,初中还跳了一级,是放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堪称完美的生活。 但这不是肖荀想要的。 他讨厌一切循规蹈矩,讨厌平静如死水,讨厌按着一条固定的道路走到结尾。 过一个被安排好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他跟这群地痞流氓耍到一起只是偶然,并非想要当黑社会,这只是他对越界的试探,试着踏出舒适圈,去尝试新的东西,寻找他感兴趣的事物,以此提起他对生活的热情。 可惜没有。 温室外的东西,香烟,断眉,耳钉,黄毛,蹦迪……或许有某几个曾给他带来过短暂的刺激和新鲜感,但那并不持久,他喜新厌旧的速度比火箭升天还要快。 这场荒唐的叛逆之旅并没有给肖荀带来额外的惊喜,开学前他还得找时间把黄毛染回去,耳钉眉钉都拔掉,或许他就适合老老实实当个富二代,走肖腾远规划好的路线,接手肖家产业。 然后等死。 合理,完美,但无聊无趣。 “以后不联系了,我回去念书了。” 这是七月底肖荀在跟那群狐朋狗友打完最后一枚舌钉后留下的话。 * * 肖腾远比预计回来的时间早上很多,早到肖荀还没来及把身上叛逆的痕迹全部洗去。 在肖腾远推门进来时,肖荀正躺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面面相觑,两人皆是一愣,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反正最终结果是肖荀被他爸拿鸡毛掸子按沙发上抽了好几下。 肖腾远差点被他气死,江芸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这场景花容失色,慌忙去拉开这两人。 “你看看你,跟街头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还有没有点学生样子?” 肖腾远气急,又站起来给肖荀补上一脚。 肖荀疼的龇牙咧嘴,但弄成这鬼样他实在没理,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江芸拦住肖腾远,好声好气地说:“腾远,别气,小孩子不懂事,随便玩玩,开学前肯定把他收拾回去。” “多大了还小孩子。”肖腾远一瞪眼,“你大儿子不也就比肖荀大一岁,我见过他几次,哪一次不是成熟稳重的,人家一个人在青城,自力更生,品学兼优,一点没长歪,这混球,好吃好喝养着,反倒养成地痞流氓了。” 江芸赶紧打圆场:“施砚天生性格就那样,让人放心,小荀也不差,活泼点,年轻人贪玩正常嘛,肯定不会走歪路的。” 她边说边给肖荀使眼色,想让他赶紧上楼回自己屋,别等会儿再挨顿揍。 谁知肖荀动都没动,继续听了肖腾远半小时臭骂,等肖腾远准备回卧室拿家法伺候他时,他才抬起头,问:“爸,能不能让我去我哥那待一个月?” 肖腾远思量了会儿,答应下来。 “施砚成绩顶尖,你去正好跟你哥好好学学,什么才是学生该有的样。” * * 肖荀和施砚并不熟,他俩从小到大也只有过年那几天能见上一面,吃一顿尴尬的年夜饭。 小时候他知道还有个哥哥时,总让江芸带他去找哥哥,但江芸不喜欢施砚,也可能是不想去青城,反正一直以各种理由推脱。 这就导致原本有血缘关系,应该亲密无间的兄弟俩,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肖荀大概明白江芸不想跟施砚来往的原因,施砚说到底不是肖腾远的儿子,哪怕肖腾远并没有表现出对施砚一分一毫的恶意,可江芸心里有鬼,还是不想让施砚跟他们接触过多,怕影响到现在的家庭。 这是上一辈的事,和肖荀无关,但他却也莫名其妙的对施砚有一种亏欠感,即使就算没有他,施砚的处境也不会变得更好。 来青城前肖荀头发染回了黑色,眉钉唇钉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也都扔了,只留了个舌钉,藏在嘴里,肖腾远没发现。 肖荀没有很偏爱舌钉,实际上这玩意刚打的时候还折磨了他好几天,吃不了饭睡不好觉,是他弄的这些花里胡俏的东西里最磨人的一项,他鬼使神差地留下它,当作是纪念。 施砚住的别墅极其空旷,三百平米,统共就住了两个人,现在加上肖荀,有三个。 施砚并未多问他来青城要做什么,除了见面第一天不冷不热地跟他打过招呼后,之后半个月肖荀几乎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施砚这人实在无趣,一天到晚窝在卧室里刷题,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不对,有一个。 他总在每周五的晚上步行三公里去另一个街道口晃悠,漫无目的,也不买东西,就走到某一个公交站台下,像尊雕像杵在那站半个小时,然后坐公交车回来。 这是肖荀偷偷观察半个月发现的事情。 最开始他不懂施砚这种出去遛弯再坐公交车回家是个什么癖好,直到某一天,他跟在施砚后五米开外,不经意往对面站台扫视。 曾经有小女生表白的时候对肖荀说,他好看到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发现。肖荀还嗤之以鼻,觉得这完全是夸张讲法,偶像剧看多了的后遗症。 但在那天傍晚,这肖荀看到对面站台等车的那个人时,他的眼球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去,完全理解了那句“好看到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发现”。 肖荀心头一动,再看施砚,发现施砚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淡淡笑意,给他笑出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不是闲逛,是铁树开花,在蹲人。 * * 肖荀没仔细想过自己的性取向,他一直默认以后会谈一个可爱的女朋友,但自从站台那一面,他再也没想过什么女孩子。 那人明显是男的,虽然漂亮的有些雌雄莫辨。 离开青城后,肖荀一直魂不守舍,睁眼闭眼都是那个破旧的公交站台,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喜欢,但能肯定的是,这个人的出现让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热情和渴望。 他从未对哪个事物有过如此深切的渴望,并且这种渴望没有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减退,他一日更比一日的想要再回到青城,再见到那个人。 肖荀从梦中惊醒,手伸进裤子里摸到一片湿腻,他僵硬着,脑中却还在循环播放刚刚梦到的色情画容。 这算一见钟情吗? 太随便了。 可随便也没办法,心脏一旦开始跳动就无法停下,喜欢一个人也是,改不掉了。 * * 那个人叫陶画,老家在乡下,妈妈陪读,住在校外低价房。 这是肖荀从高一暑假跟踪到高二才跟出来的信息。 他当然不敢直接向施砚打探消息,施砚喜欢的那么明显,觊觎别人的暗恋对象总归不算好事,除非他疯了,想跟施砚打一架才会去问。 后面几次趁着放假去青城他没再住施砚那,而是租了间低价房边上的小宾馆,每天守着窗户口看低价房走出来的是谁,他甚至还专门买了个望远镜。 真像个变态。 肖荀唾弃自己。 但在看到陶画时,他又想,变态就变态,他又没真做什么出格的事。 一开始肖荀只想这样在小宾馆里远远地看一看,太多事情要顾虑,他没打算高中就打扰陶画,但后来他坐不住了,因为他从望远镜里看到,有人在恶意围堵陶画。 望远镜里的陶画蹲在墙角,狼狈不堪,脸上沾了泥水,满是惶恐,肖荀心脏一紧,这群人好像不是第一次来围堵,霸凌手段十分熟练,扯他书包扔他作业,还想拽陶画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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