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办到了……” 作者有话说: “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若有众生如来度者,如来即有我人众生寿者。”出自《金刚经》。
第70章 王小钧N 楚扬抚在他背上的手一顿,纵然间觉得怀里人贴近于冰凉的体温有些扎人。刚刚因为来得太急忘了关门,冬日潮湿的寒流沿着楼梯爬过,如利剑般地打在他背上。 楚扬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沈知安虽已精力耗尽,但还是忍不住地用最后一丝力气,哑着声问道:“怎么了……” “你不是早就希望这样吗?” 虽然当时杨国斌为了找到录音设备都差点掀翻那张桌子了。但也许是苍天有眼,人心有感,那只卡在暗槽里的录音笔并没有被找到。 那帮人在这之后照样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凌辱。乱尘狂舞,灯光冽冽。他被抵在一排生锈的架子上,几个身体流油的壮汉轮番对他干尽侮辱之事,又听着他骂骂咧咧地嚷着要抄了那群人的祖宗十八代。 杨国斌往他的裤脚上吐了口唾沫:“呸,你个变态——” 兴许是身处高位让出了狂妄之心。这人现在完全褪去了方才的警惕,变得信口开河起来:“你骂啊,你倒是再骂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昂——‘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应的。’刚才那话倒是说的不错,你要是想搞我们啊,那还等到下辈子,下下辈子……” “我他妈要是杀人放火,玉皇大帝也休想动我一根汗毛。” 楚扬悬着心亲了亲他的眉角:“对不起安安,辛苦你了……”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心存愧疚,但更多的,其实是无时无刻地不在恨自己。那年元旦暴雨倾盆,他恨当年的自己那般懦弱,只能过家家似的坐在饭店门前哭,从头到尾,要不是他没有早点发现这其中的漏洞,也许沈知安就不用等这么多年了。 那家伙在他怀里哼了一声,用鼻尖轻扫了一下那片纹身:“少废话,你说对不起干嘛……” “快带我回家。” 闻声,楚扬把他半抱着扶了起来,这才突然间想到此刻还坐在车上的夏景行和宋云柔:“对了——” “刚刚来的太急,夏景行他们还在车上。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见,我就先让他们回去……” 沈知安现在虽然披着他的外衣,但经过刚刚那一轮非人的折磨,全身上下倒也是乱乱的衣衫不整,就连身下的裤链也被扯得散开了。楚扬知道这人从小到大都爱面子,要是对方实在不想见,自己自然也不会强迫他—— “哎,没事。”沈知安刚刚耷下来的眼眸变得有神。像是想要证明自己般的,他一把甩开楚扬扶着的手,咬着下唇走进了一旁的卫生间,“我去洗把脸,等下跟你一起下去……” 裤链虽然坏了,但好歹还有最上面两颗扣子撑着。沈知安在楚扬的注视下小心地迈步走下楼去,还没靠近车门便在反光的玻璃窗前窥到了后排亲得忘我的两人。 沈知安:“……” 看来过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错过了太多。 楚扬看着着实是无语。他走近,非常“冒犯”地敲了敲车窗玻璃。宋云柔眼角一怔,她一个甩手,条件反射地推开夏景行,在对上楚扬眼神的那一刹那面带含蓄地撇过头去。 夏景行的面子比车胎还厚。他看见沈知安一脸生涩地上了车,便立马趴上前去“逗弄”:“小沈宝贝儿,我们可好久不见了——” “你叫谁呢。”楚扬很冷地扫了他一眼,刷拉一声系上了安全带,“你家那啥就在身边,刚才不还亲得带劲——” “咳咳……” 后座上传来宋云柔刻意的咳嗽声,她一把掐住夏景行的耳朵,硬是把人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你他妈再给我丢人现眼试试……”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揪我啊——” 楚扬在驾驶座上平稳地开着车,似乎早就对这两人的相处方式见怪不怪。沈知安有些僵硬地坐着,半响才回过头好奇地开口:“这位姐姐是……?” 他看相貌还以为是宋云真,但没过一会儿又觉得五官的细节上不太像……在他久远的印象里,宋云真是比较偏精明干练的风的,而这位姐姐面相较为柔和,一双杏眼大大的十分灵动,整体的气质更为清纯可爱。 宋云柔有些生分地笑了笑:“我们之前没见过吧,你叫我柔柔姐就行。” 沈知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楚扬看他还是一脸的懵逼样,在等红灯时额外补充道:“安安,宋云真跟她是孪生姐妹。” “诶对对对!!”夏景行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嘴“也是你夏某的宝贝老婆——” “夏景行,我说什么来着!”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众人就这么一路闹哄哄地回到了市中心那个有些破旧的小区。天色已然大暗,再去做饭已经太迟了。楚扬给沈知安换好衣服后便临时找了一家评分还不错的湘菜馆,众人稍微歇息了一会儿便匆匆赶去,打算趁最后一晚把所有现有的证据整理好。 宋云真也临时赶来了。那人刚刚从江荔国际机场落地,风风火火赶来时手上还拉着一个巨沉无比的行李箱:“我去我真服了,那傻逼向导死活不撒手,我他妈真的——” 随即,等到她的视线缓缓扫过这一桌的一对对情侣时,顿然间发现现在面临的局面比刚刚在机场缠着她的傻逼向导还离谱……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宋云真面无表情地在包间对面坐下,折着筷子撂下一句狠话—— “你们要是敢在吃饭的时候拉拉扯扯卿卿我我,你们就死定了……” 楚扬识趣地绕过了这个话题:“没有,今天来这里是谈正事的。” “昂说到这个,”宋云真抿了一下口茶水,道,“老爷子我帮你问过了。他明天下午五点过后都有空,你可以约他吃个晚饭什么的,反正也那么熟了……” 宋云真口中的“老爷子”即宋家昌,时任江荔市纪委监委副书记。据楚扬所知,这段时间纪委监委正在加大力度打击腐败分子,短短两个月内便抓获了不少贪官。而他手上虽然掌握了关键证据,但如果后续没有政府下来的调查文书,那根头发还是发挥不了任何用处。 “行,我知道了。”楚扬会心一笑,“真的谢了。” 宋云真摆摆手:“哎,没事……话说,你们去那村子到底查到什么了,说说听听呗。” 楚扬沉着声把事件经过说了一遍,包括他小学五年级的那场车祸,杨家与那村子的渊源,十一年前方畅在半夜里目击的凶手…… 沈知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所以,照这么看来,那根头发查出来又能怎样?” “对,这是个关键问题。”楚扬顺手帮他夹了一块软糯的排骨,“根据现在的证据推测来看,这跟头发有极大可能跟杨家或者楚煜文有关……如果这跟头发的隶属者可以查到跟杨家或者楚煜文有一丁点的关系,都能作为报给检察机关的关键证据。” 以杨家谨慎的做事风格,是自然不可能派自己人随意地去杀人的……因此,这人大概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杀手。而公安机关内网的数据库如此之大,这样常年犯罪的人,势必会在内网的档案中留下什么。 第二天下午六点,楚扬将谈话地点设在了一间雅致的茶楼里。 宋家昌穿着一身朴素的夹克衫徐徐走来。他朝楚扬亲切地笑了笑,顺手将拎着的那件方正的公文包放在长椅边:“听我们家云真说,你想跟我谈谈你爸的事。” 身为熟悉楚扬一家二十多年的邻居,宋家昌对楚煜文的印象虽说不上极好,但也不知于到十恶不赦的地步。至今为止,他唯觉有些奇怪的便是十几年前经常从隔壁听闻的女人惨叫,以及当年,他硬要让宋云真嫁给楚扬的离奇决心。 而对于楚扬和楚煜文之间的关系,他也大概能从平日里见面就开骂的背景音中窥见一二。 楚扬从包里拿出两只录音笔,以及昨天在村子里记录的笔录草稿:“叔叔,您可否知道县里边的杨氏地产集团吗?” 宋家昌垂眸想了想:“杨氏……?那家公司的法人是不是杨兆鸿?” 杨兆鸿是杨国昆、杨国斌兄弟二人的父亲,杨氏地产集团的创始人,同时也是当年水泵厂的老主人、最后一任厂长。 楚杨有些意外,既然宋家昌知道杨氏,那便足够说明纪委监委已经对此展开过调查:“没错!叔叔……我现在怀疑,杨家涉黑,而楚煜文也于此脱不了干系。” 此时,原本静谧娴雅的茶楼传来阵阵乐音。宋家昌凑近那毛尖茶抿了抿,点点头继续说道:“杨家的大儿子在好几年前涉嫌债务纠纷和枪械买卖。根据这点我们之前查过了,他们家虽说是地产公司,但主营业务大概就是剥削周边民众,倒卖非法地皮。我们其实查了也有好几次,但每次都因为证据不足,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楚扬端坐着,把那只录音笔推向前去:“叔叔,我觉得,不如从公安机关入手开始查。” “哦?”宋家昌拧眉,“证据有多少?” 楚扬将插上耳机的录音笔递给宋家昌。伴着越渐舒缓的古筝乐音,宋家昌花了一个小时,完完整整听完了那两段录音。 “嗯嗯……我大概知道了。”老爷子取下耳机,眉眼微挑,“还有什么别的证据?要想要尽快展开调查,还需要更直观的证据。” “有的。” 楚扬应着,双手递上那根被封在真空塑料袋里的头发—— “当年精神病自杀的案子属实是当地派出所漏查误差。我这里有一根凶手遗漏下来的头发,还得麻烦您绕过楚煜文,在公安系统里的数据库里验验。如果您还想要证人,我也可以给您请过来。” “这个阶段先不必,而且你这里也有类似的笔录。”宋家昌将那根头发小心地保存到公文包里,“调查文件下来了必然会验。但可能有点慢,我联系省公安厅的同志,尽量给你加急处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出结果,能等吗?” 楚扬定定地点点头:“能等。” “行。”宋家昌把那两只录音笔收好。半响,他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随着毛尖的微苦在舌尖蕴开,他抬眼看向楚扬,依旧觉得有些不大真实…… 这孩子他从小看到大,他印象里的楚扬,从来都是做事稳妥、乖巧听话的。 “楚扬啊……” 他怔怔地开口,终道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恨你爸吗?” 楚扬听到后愣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而已。” 一周后,那根头发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那根头发的主人名叫王小钧,男,56岁。有吸毒前科,9年前曾在戒毒所短暂地待过一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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