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焃跟他恋爱的时候对袁西峰的家庭毫不了解,直到袁西峰跟自己吐槽姐姐哥哥,姜焃听着有那么点儿耳熟,上网一搜才知道袁家这么有钱。 姜焃也有点郁闷,他拢共就谈过四个,一半都是霸总备选人,季家父母的态度尤给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他实在是排斥、害怕见到袁西峰的爸妈,他不再想看到那种从上到下扫过全身,不经意露出轻蔑和怜悯的眼神了。 张郸家的生意这些年做得风生水起,张郸没过过姜焃那样大起大落的人生,他虽然没听自家老爹的话和姜焃断了联系,但彼时姜焃日子最难过那会儿,张郸也是个学生,要帮什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姜焃也有自己的尊严,他连季浔的帮助都不愿意要,更何况其他朋友的。 姜焃的顾虑,张郸听明白了,他不能说自己爸妈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但这几年回蓉城偶尔提起姜家,他也在父母眼中看到过不屑。他们说姜超越两口子现在,只有一身鸡屎臭。 墙上的艺术指针跳到十二点,张郸沉默片刻,才说:“你跟袁西峰说过自己家是干什么的吗?” 姜焃摇摇头:“我是真不敢,你记得我上一个谈的吧,哎,不提了。” 张郸也叹了口气:“我跟你们家老袁见面次数不多,感觉他人挺好的,要不你找个机会跟他坐下来好好谈谈,没准儿人家压根儿不在意这些呢?” 姜焃仰头靠在张郸那成山的衣服堆边,顺手扒拉开几件塌下来的:“就是想一直谈下去才不敢聊啊。” 眼看着张郸要开口说什么,姜焃:“打住!畏手畏脚、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有什么毛病,我最清楚。可是人要是那么容易就改了,那人人都是乐天派,这个世上哪儿还有烦恼呢?” 酒精作用让张郸变得有些感性,姜焃一脸平静地跟他聊着天,张郸却不由得想起十几岁乃至更小的姜焃,都说人的脾性会在很小的时候就定型,幼儿园就敢上台表演的孩子长大了也不会吝于表现自己,姜焃小时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和张郸加一起就是两根冲天炮,即使高中家里遭逢变故,姜焃也没改掉咋咋呼呼的性子——好吧现在这人脾气也不好。 可他从前绝不会看轻自己,也绝不会如他自己所言,做事畏手畏脚、犹豫不决。 现在的姜焃好像一颗原本光润亮洁的珍珠,上面蒙了一层擦不掉的灰尘。 “算了,我明天就回去。”姜焃站起来,轻车熟路地往卫生间走,“我睡哪儿啊?客卧不会让给你女朋友了吧?” “去你的,还不是女朋友。” “哟哟哟,还不是女朋友~”姜焃模仿着张郸说话,哈哈大笑。 晚上躺在张郸家的客卧,姜焃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点开和袁西峰的对话框,想问对方睡着没,在输入框又迟迟打不下第一个字。已经过了凌晨两点,索性半夜给卫弘发消息说周一下午再去工作室,蒙头闭着眼睛等困意。 袁西峰一大早起来,桌上竟然已经摆好了早餐,油条被人为剪成几根小的,在盘子里拼成“对不起”几个字。 三居室的房子如今只留了一间主卧,客房现在是姜焃画画专用的房间,书房则只有一张小沙发,供袁西峰工作累了瘫会儿休息。 门口鞋柜下面乱摆了双运动鞋,一正一倒。袁西峰坐下来把早饭吃了,径直走到书房,门没锁,拧开入目的是姜焃的发旋。 人蜷在小沙发上,搭着外套,睡得正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来的,袁西峰上前把人打横抱起来往卧室走,姜焃闭着眼睛伸手搂住袁西峰的脖子,又不动了。 袁西峰问:“几点回来的?” 姜焃老实说:“六点。”他在张郸家几乎一夜未眠,迷迷糊糊捱到五点多,爬起来打车回了家,司机还以为他刚下夜班,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真辛苦。 袁西峰把人放到床上,姜焃还闭着眼,伸手摸到被子往身上扯,袁西峰帮他掖了掖被角,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醒了怎么不睁眼?” 姜焃把被子上拉蒙住头,在里面闷声闷气说:“没脸看你。” 袁西峰没出声,从头到脚躲在被窝里的姜焃只感觉有人轻轻拉开了被子,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到他禁闭的双眼上,隔绝光源,袁西峰的鼻息靠拢,微润的唇瓣碰到他有些发干的嘴唇上。 吻很快,蜻蜓点水般略过,袁西峰感受到姜焃的睫毛从他掌心上下扫动,他放开手,和姜焃对视。 姜焃抿抿嘴:“我没刷牙。” 袁西峰半蹲在窗前,平视姜焃:“我不嫌弃。”俩人凑在一起接了个黏糊糊的吻,姜焃说:“哪儿有刚吵完架就亲嘴的啊。” 袁西峰摸着他的头发,不说话,姜焃垂着眼眸低声说:“对不起。” 袁西峰:“你已经道过歉了。” “啊?哦。”姜焃回来睡得有点懵,一瞬间把自己摆油条的事儿忘了。 袁西峰又说:“收到。”他站起来,“我上班去了,你继续睡吗?” “嗯。跟卫弘说了下午再去。”姜焃追问,“晚上回来吃饭吗?” 袁西峰想了想:“今天应该没什么事儿,我下班回来做吧。” “好。” 谁也没再提头一天的事儿,两个人都把它揭过了。
第8章 八、暧昧 姜焃这一觉睡得也不太安稳,半梦半醒间,他竟然梦到了和袁西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两个人的第一面其实很商务,夹在一群人中间客客气气地互相握手,姜焃就听人喊他什么袁总袁总,转头连人名字都没记住,就记得袁西峰在人群中高得突出的身高,挺拔板正的气质和一张很难让人移开目光的脸。 一年多前,姜焃尚在沪市,化羽受到一场大型漫展的邀请,有个专门的展位展示。有两个比较出圈的漫画作者还有签售活动。最开始主办方想让姜焃也开签售,姜焃婉拒了,他的画以插画为主,偶尔在微博上放点同人画,都是自己喜欢的作品,也没出画集。 本来姜焃只打算去漫展现场溜达溜达,却被卫弘抓到化羽的展位上守摊,姜焃不愿意线下被认出来,戴着帽子口罩一身黑坐在漫展上,还差点被路过的人以为在COS什么冷门角色。 据袁西峰后来讲,那才是他第一次看见姜焃的情景,姜焃就这么安静地低头坐在化羽工作室的牌子下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袁西峰是漫展最大的老板,简而言之,他出钱,主办出力。 主办和卫弘交情不错,知道卫弘预备回北方发展,有办画展的想法,便想着向袁西峰引荐一下。 两天漫展结束,下午姜焃准备收摊走人,被卫弘拉着非得去和主办那边聚餐,姜焃果断拒绝,卫弘拉着他不放:“我社恐。” “我可去你的。”姜焃坚决,“不去!” “对面那个老总太帅了,咱不能输,你是我们工作室的颜值担当啊焃儿!” 姜焃:“……” 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对自己帅的夸赞,姜焃哼哼唧唧地跟着卫弘去了。 都说搞二次元的阿宅社恐居多,到了现场,自称社恐的卫弘跟主办一群人嗨到不行,姜焃和袁西峰竟然是最安静的。 餐厅定的自助西餐,姜焃嫌他们太吵,一个人溜到餐台边挑挑捡捡,袁西峰不知什么时候端着盘子走到他身后。 袁西峰高姜焃大半个头,穿着和在场人格格不入的西装,走进时没点儿声响,把姜焃吓了一大跳。姜焃顶着一头有点长有点碎的头发转脸望他,袁西峰近距离看着姜焃的脸,竟然有点儿愣神。 姜焃咽下嘴里的小番茄:“袁总,您有事儿吗?” 袁西峰冲他笑,笑得很温柔:“这虾好吃吗?”姜焃也盯着袁西峰,心说这男人笑得也太他妈帅了吧。他啊了一声:“还行,可以。” 袁西峰主动解释道:“我不怎么吃海鲜,看你拿了不少,有点好奇。” 这什么蹩脚的理由啊,姜焃憋笑着说:“我也不常吃,袁总要不要来点儿?” 餐台边有单人座的小吧台,袁西峰:“尝一个就行,不浪费。” 姜焃没憋住笑,噗嗤笑出声:“好好。” 袁西峰坐下来,从桌上取了手套,上半身的衬衣因为坐下的动作往外绷了一部分,姜焃的目光飞快地从袁西峰的胸前经过,觉得这人胸也好大。 姜焃连续几次恋爱大失败,清心寡欲了一段时间后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想干脆也学别人,找找帅哥过过瘾,只要不付出感情,也不亏。 想是这么想了,还没付诸实际行动,眼前就送上来一个看起来就很优质的帅哥,和袁西峰对视的第一眼,姜焃就觉得他和自己是同类。 袁西峰一边剥虾一边问姜焃:“姜老师是哪里人?” 姜焃:“内陆的,所以才没怎么吃过海鲜嘛。叫什么姜老师,我哪儿算老师,叫我姜焃就行。” 袁西峰笑笑:“那你也别叫我袁总了。” 姜焃连连摆手:“您可是甲方爸爸!您哪一年的?” 袁西峰报了出生年月,姜焃:“呀,咱们俩同年,您二月,我八月,您要不嫌弃,我叫一声袁哥怎么样?我朋友们都叫我焃儿,在首都,念快了,就跟那语气词似的。” 袁西峰又说:“听你口音,像北方人。” 姜焃:“我初中起就在首都读书啦。” “是吗?那没准儿我们以前就在首都遇见过,只是互相不知道。” “噢,怪不得我一见袁哥就觉得有缘。”姜焃眼睛都笑弯了,袁西峰好像真的也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他本以为袁西峰只是给自己剥虾尝一尝,没想到聊着聊着,袁西峰把一盘的虾都剥了干净,推到姜焃面前。 姜焃微睁大了眼睛,抬头看袁西峰,袁西峰笑着从盘子里拿了一只虾起来:“我尝一个。” “味道还真不错。”袁西峰低头扫了一眼桌上餐厅的名字标贴,“看来以后来沪市找不到吃的,可以来这家。” 姜焃问:“袁哥不在沪市常驻?” “是啊,我家在首都呢,不过最近会毕竟频繁来沪市。”袁西峰笑眯眯地看着姜焃,“也许我们后面还有很多机会见面,要不要加个微信?” 姜焃定定地回望袁西峰的眼睛,掏出手机:“好啊。” 出乎姜焃预料,袁西峰并没有在微信上跟他撩骚,姜焃翻过他的朋友圈,除了拍自己投的展子,就是晒各种各样的甜品糕点,有时还有参与流浪猫狗救助的公益活动。 姜焃一开始以为是袁西峰买的,有次发现他晒了小饼干进烤箱的全过程,姜焃私聊他:“你自己做的?” 袁西峰回他是,又发了几张点心的照片,姜焃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不学学那些网红,做个饭要把自己的脸和美食放在一起拍下来的,他哪儿是想看吃的,他想看袁西峰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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