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袁西峰很忐忑,很小心地问他:“你是愿意跟我继续稳定恋爱的吧?” 姜焃没有正面回答我愿意,而是说:“我今年三十岁,玩儿不起了。” 算起来,到现在两人也才恋爱半年多,热恋期都没完全过去,回家一晚姜焃都在犹豫要不要跟袁西峰直说自己和季浔真正的关系。但看袁西峰今天一直心情很好,姜焃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扫他的兴。 洗完澡上床,袁西峰还开着小夜灯在看什么,姜焃举起袖子闻闻:“怎么感觉身上还有酒味儿。” “没有吧。”袁西峰放下平板,跟着嗅了嗅,“只闻到了你买的那个沐浴露味道。” 姜焃在床上跪行两步,跨坐在袁西峰腿上,捧起爱人的脸,伸手在对方洗过蓬松的头发上揉来揉去:“你好像一只大金毛。” 他低头去吻袁西峰,手已经自觉从袁西峰的脸挪到了锁骨上,袁西峰温柔地回应着这个吻,但等姜焃准备扒他裤子时,他按住了姜焃的手。 “那个……今天要不先不做吧?” 姜焃挑挑眉:“为什么?” 虽然今天他们回来得晚,收拾完已经过了十二点,但第二天是周末,做晚一点大不了睡懒觉。袁西峰一阵心虚:“袁程让我明早去公司找她……说要谈我那个店的事。” 袁西峰早就有出来单干的想法,想打造一个自己的烘焙品牌。袁西峰人高马大,但用姜焃的话来说,却长了颗细腻的少女心,他喜欢各种毛茸茸的动物,小猫小狗甚至小鸡,喜欢吃甜食,会做十好几种拿手的甜品,追姜焃那段时间隔三差五提着自己做的小蛋糕上门,把姜焃连带着工作室一行人喂胖好几斤。 袁西峰现在有两家烘焙小店,开在非热门商业区,价格公道、舍得用料,在周围居民区很受好评,客户黏度也高。但那并不怎么赚钱,做甜品用的都是袁西峰亲自挑选的上好原料,价格不菲,再加上首都的店铺租金、水电人工,每个月袁西峰都要掏私人腰包补贴。 原因无他,只因这两家店完全由袁西峰自己打理,没有借用家里半点关系,也没用过家里一分钱。这年头,只开店和做品牌完全是两个量级的难度,因为袁程和谢东行有意无意的打压,袁西峰在袁氏企业这边并不怎么吃得开,再加上他又没有母家扶持,换句话说,就是压根没面子,求点资源得看袁程的脸色。 之前一段时间袁西峰拿着自己做好的策划方案想找袁程好好谈谈,希望能从家里得到一些支持,袁程一直晾着他,三天两头叫他跑腿跑得勤快,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突然转了性,主动提出第二天面谈。 姜焃知道袁西峰为这事儿废了很多心神,这是他看重的事业,因此即便心里不快,也没说什么。 姜焃从袁西峰腿上下来,掀开自己那头的被子侧躺:“好吧,睡觉。” 身后传来杯子被子窸窸窣窣的响动,一股热源贴到后背上,袁西峰把头搁在姜焃肩上,小声说:“我帮你弄出来吧。” 真的很像只大狗,姜焃瞬间就心软了,他翻身像个登徒子似的勾起袁西峰的下巴:“行啊,你忍得住我没意见。” 袁西峰低笑一声,轻轻地碰到姜焃的嘴唇。 第二天姜焃还睡得很熟,袁西峰起床先下楼晨跑,顺道买了热早餐回来放在蒸锅里保温,也没叫醒姜焃,只留了纸条让他醒了记得吃饭,就算要再睡回笼觉也先吃点儿。 姜焃一觉睡到中午,等他半眯着眼睛走到客厅时,袁西峰坐在地上静音打游戏,嘴里叼着根糖。 姜焃惊奇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袁西峰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看起来兴致不高,姜焃钻进卫生间叼着牙刷出来:“袁程怎么说?” 袁西峰放下游戏手柄,手肘撑在背后的沙发上,仰头叹气:“说我的策划是垃圾,拾枋不会为我的品牌背书。” 姜焃默然片刻,给气笑了,他两三下漱完口,叉腰开骂:“她有病吧?大小姐无聊拿你当消遣呢?用不用我请几个小丑在她面前轮番唱戏啊?” 袁西峰无言地朝姜焃张开手臂,姜焃走近他,弯腰让自己被袁西峰圈抱在怀里,他脸侧还有没散完的牙膏清香,袁西峰脸埋在姜焃脖颈处,好像拥抱姜焃可以给他源源不断的能量。 姜焃也像哄孩子一样,拍着袁西峰的背,听见袁西峰瓮声瓮气说:“好歹答应了我媒体推广宣传和经销商渠道可以用拾枋的。” 姜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噢哟,她人还挺好嘞。” 早上袁西峰拿着自己的策划书,精气神十足地到公司找袁程。袁程今年三十五岁,接班父亲袁宏非的位置,是现在拾枋的实际掌权人。袁程不喜欢袁西峰在外面喊自己姐,比起袁西峰这个有名无实的袁总,袁程现在才是拾枋最大的“总”。 袁程业务繁忙,袁西峰坐在她办公室外面好等了几十分钟,才被秘书通知进去,进门时袁程还在打电话,袁西峰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没出声。 策划书一早被秘书连着其他工作资料带进来,袁西峰不确定袁程有没有看过。 挂完电话,不等袁西峰开口,袁程皱着眉用手上的钢笔对着桌面戳了戳,不悦道:“你找了我几个月,就为了让我看这种垃圾?” 袁西峰脸色微变,起身走到袁程对面坐下:“袁总,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提,但我不觉得这是垃圾。” 袁西峰为这份策划准备了好几个月,期间也拿去给做品牌策划的朋友看过,如果说一些细节不符合拾枋的调性还说得过去,但袁程几乎是全方位将袁西峰的计划批得一无是处……不像是提意见,更像是挑刺。 饶是袁西峰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脸色难看起来,他听出来了,袁程不是在否定方案,是在否定他。成年后,考虑到父母的身体和心理,袁西峰从未与袁程两姐弟起过什么纷争,即便那两姐弟处处不给他好脸色,想方设法在公司排挤他,只要没骂到他母亲头上,袁西峰都默默忍了。 袁西峰也自觉不和袁程争什么,袁宏非的拾枋留给袁程,谢东行有他生母那头的公司,袁西峰什么都没有,他只想做好自己喜欢的事,即使是态度放到这么低,也还是要被袁程打压。 袁西峰站起来:“大姐,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和大哥一直讨厌我,如果你不愿意帮忙,大可以直接拒绝我,没必要把我叫来你面前羞辱。” 袁程将一沓纸质材料甩回他面前,拿准了袁西峰不会去袁宏非面前告状,后仰靠在椅背上:“小峰啊,不是姐姐看轻你。只是你在做生意这方面,确实没什么能力,你想要钱,可以跟姐姐提嘛,但咱们拾枋旗下的品牌口碑都很好,要是因为你的东西影响整个集团的名誉,就不合适了。” 袁西峰没有再说什么,他怕自己张口,会和袁程吵起来,而袁程大概率,又会搬出老一辈的恩怨来堵他。袁西峰拿回自己策划稿,一言不发地离开袁程的办公室。 袁程在他身后说:“我刚才说的拾枋的媒体宣传、供应商资源你真可以用啊,别不好意思。”
第4章 四、大活 姜焃尤在愤愤不平,但也想不通,袁程没事吃饱了撑的把袁西峰找过去刁难做什么。袁西峰想了想说:“也许因为过几天是他们母亲的忌日。” 姜焃不知道袁西峰的父母那辈究竟发生过什么,袁西峰不愿意提这事,他也就不问。袁程和谢东行打小没有亲妈,袁西峰则父母双全,因此从小被教育要让着哥哥姐姐。据袁西峰自己说,他小时候脾气也不好,三天两头和袁程谢东行打架,他一打二。总之姜焃遇见袁西峰时,袁西峰已经是姜焃认识的人里脾气顶好的那一部分了。 比如此时,袁西峰并不想自己的低落情绪影响姜焃,邀请姜焃一起打双人游戏,姜焃性子急,常常打着打着就开始跟自己发火,袁西峰总是不厌其烦地跟姜焃说再来,他的声音对姜焃有一种莫名的安抚作用,姜焃怀疑他前世是庙里念经的,听着听着,就不好意思再继续生气了。 午饭后姜焃开车拉着袁西峰去看了场电影,晚上顺便在商场吃饭,袁西峰忽然提到母亲:“我妈说我俩太懒了,老不在家吃饭,要给我们请个做饭的阿姨。” 姜焃立即一百八十度摇头:“不要不要。”他很注重个人隐私,最讨厌有不熟悉的人进入自己的领域。袁西峰知道他这一点,笑着说:“我给拒了,说我们自己做饭。” “你做啊?”姜焃剥了个虾放到袁西峰碗里,他对自己的厨艺有清晰的认知,袁西峰做饭水平可以,偶尔做一顿,姜焃很爱吃,但工作忙,常常没时间。 袁西峰回他:“你要是想学我也没意见,不过再把手伤着就不准再进厨房了。”有一回袁西峰出差回来,提了嘴南方的一种油炸小吃好吃,姜焃兴致勃勃找了教程要学来做,结果把手烫了个大泡,袁西峰比他自己还宝贝这双画画的手,从此禁止姜焃碰油锅。 姜焃:“你妈又不来咱家,怎么知道我们有没有自己做饭。” 袁西峰:“她叫我做了饭把照片发给她。” 姜焃:“……”他倒也能理解,毕竟自己妈也是随时怕自己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 袁西峰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越来越忙,有时候不能及时赶回来,怕你在家老等着。” 姜焃一愣,原来袁西峰在操心这个啊。 袁西峰在部队呆过,二十出头搬出来独立生活,打理家务,打理自己都井井有条。家里定期请人上门大扫除,但不进卧室和书房,平时袁西峰有空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即便科技发展解放双手,各种洗地机洗碗机烘干机都安上了,但仍有许多事得人亲力亲为,洗碗机里的碗不会自己跑回碗架,烘干机里的衣服不会长脚进衣柜,扫地机洗地机清理完地面也需要被清理……姜焃犯懒,从来没干过许许多多的杂事。 跟袁西峰同居以前那个家,被师兄卫弘评价乱得很有毕加索风格,搬来同住以后,袁西峰总是一声不吭收拾姜焃的烂摊子,也不念叨他,久而久之,姜焃自个儿也不好意思再乱丢乱扔。 如今连回家做饭这事儿,袁西峰也没提要姜焃动手,自觉包揽。 袁西峰对我未免太好了,姜焃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对袁西峰是不是不够好。 想到这儿,姜焃突然问:“哎,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从袁西峰跟姜焃告白到他俩在一起,姜焃从没问过这个问题,他不敢问。 今天是他们恋爱中的普通的一天,不是什么节日,不是什么纪念日,一个日常的周末,他们一起出来看了电影,坐在餐厅吃饭,聊到做饭的事,姜焃忽然觉得,他可以问出这个问题了。 袁西峰在他对面埋头啃鸡爪,闻言抬头,先吐了嘴里的骨头,很认真地想了想,才说:“不知道,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你高兴、生气,画画、吃饭、睡觉……每时每刻都很吸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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