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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清婷乐滋滋地：“晚上跟你王嬢嬢家两口子一起搓麻将哈，幺儿给我看牌。” “晓得了晓得了。”姜焃还念着父母的身体，“那你们好久才去市里面嘛？房子买起不住。” “哎呀，六十岁六十岁。”姜超越敷衍道，“六十岁就把厂子盘出去，我跟你妈两个就退休。” 姜焃说这还差不多，过了会儿又反应过来追问：“不对，是你六十岁还是我妈六十岁，你说清楚……” 姜超越今年五十八，胡清婷生姜焃生得早，今年才五十五，要按她的年龄算，老两口还要在养殖场干五年，姜焃非得问个清楚，姜超越和胡清婷闻声麻溜地跑了，不给姜焃机会。 年前这几天，姜焃的生活过得颇为丰富，跟着他妈去赶集买年货，在村里东家坐西家玩地串门。往年姜焃回来回回都被不知情的叔叔阿姨催婚，毕竟在村里到了姜焃这个年龄还没结婚的人实在太少。今年倒是难得，走了好几家，长辈们竟然都没提结婚的事儿。有个大叔摆出一副挥斥方遒的模样说，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结婚，结婚没什么好的！转头被他老婆拎着耳朵提回了家。 姜焃感到稀奇，晚上缩在被子里和袁西峰视频，把这事当乐趣讲来听，袁西峰跟他聊了几句，看姜焃在被窝里翻来翻去，换手拿手机，好奇道：“你干嘛呢？”在北方有暖气的地方呆惯了，回家就只有电热毯可用，屋子里湿冷德不像样，姜超越搬了个电火炉到姜焃屋里，也只能烘烘脚。 姜焃举着手机又把毛毯往上掖了掖：“你没听说过吗？南方的冬天，被窝自成结界，棉被以外，都是凛冬。我这是，一只手露出来凉了换另一只。” 袁西峰在屏幕那边低声笑：“真是辛苦你了，姜老师。” 姜焃说：“老袁……年三十那天有空吗？我给叔叔阿姨打视频拜年。” 袁西峰：“当然有啊。” 姜焃：“那晚上，你也见见我爸妈，行吗？” “好啊。”袁西峰自然乐意，“现在先远程打个招呼，等回头有时间了，我跟你一起回去见叔叔阿姨。” 姜焃高高兴兴地说好，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才互道晚安睡觉。 年三十那天姜焃一早就被鞭炮炸醒，他爬起来帮老爸老妈把家里最后的清洁做了，胡清婷拿着扫把扫灰：“年前最后一天，往外扫尘，把一年的霉运、不顺都扫走。” 临近中午，胡清婷把提前做好的甜烧白端上蒸锅，姜超越坐在门边处理鲜鱼，姜焃两头凑要帮忙，被爹妈嫌弃地赶走，说好听点是：“你在外面工作忙了一年，过年就好好耍，我们来。”说不好听是：“你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不要来祸害厨房了！” 姜焃只好跑去发挥天赋，给凉菜摆盘，摆完心满意足，给袁西峰去了个视频。 袁西峰接通视频，入眼就是一盘精致的红油凉拌鸡，姜焃挪动镜头：“嘿嘿，好看吗？” 袁西峰：“你做的？” 姜焃哼哼道：“我要是有这水平……就去当厨子了。”鸡是爸妈一起养的，姜超越杀鸡拔毛，胡清婷切鸡码料，姜焃负责最后那点锦上添花——把鸡块摆得整齐一点，在中间放上一片香菜叶。 他举着手机把已出的菜给袁西峰拍了个遍，袁西峰问：“你们中午就吃这么正式？” “是啊，我们这边都是中午就吃团年饭了。”姜焃补充，“而且没有包饺子的习惯。” 袁西峰听懂了姜焃的意思，笑着说：“我还在我爸妈这儿呢，我们晚上才出发去和那些叔叔伯伯家一起吃饭，吃完回家我爸妈自己包饺子。” 姜焃把镜头转回来对着自己，理了理头发：“走，我带你去打个招呼。” 他握着手机站到胡清婷背后：“妈妈。” 胡清婷猝不及防：“吓我一大跳，你做啥子！” 姜焃把手机递出去：“我男朋友，袁西峰。” 胡清婷明显一愣，立刻切换表情，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手机：“哎哟！小袁啊！过年好啊！” 袁西峰也不由自主坐正：“阿姨好，新年快乐！” 姜焃笑嘻嘻地拿回手机：“我妈紧张了。”胡清婷在镜头外给了姜焃身上几巴掌，用眼神瞪他，姜焃拉着胡清婷走到门外，姜超越叉着腿刚洗完肚子剖干净的鱼，姜焃又把镜头对准姜超越：“爸爸，来看我男朋友。” “啊？”姜超越手里还握着鱼，往下滴着水，袁西峰主动开口：“叔叔好，新年好！” “哎，好好好，你好你好！”姜超越方言都没切换过来，连说了几句好，迷茫地看向胡清婷，说打个招呼就真的是打个招呼，姜焃把爸妈拉到一起：“OK，见完家长了，过年就我们一家三口噢！” 胡清婷又给了姜焃后腰一巴掌，转脸和颜悦色地对着袁西峰说：“小袁啊，准备吃饭了没有啊？” 袁西峰：“一会儿就吃，我们中午随便吃点儿，晚上才吃年夜饭。” “哦哦，那你们过年冷不冷啊？”很明显，胡清婷进入了没话找话的尬聊阶段，袁西峰乖巧地回答：“不冷，开着暖气呢。” “有空过来耍哟！” “好，要得要得。”袁西峰学着说了句方言，胡清婷眼睛都笑眯了：“哎呀，好乖的娃娃。” 姜焃拿开手机：“好了好了，就这样，就是拜个年，以后再聊。” 袁西峰赶紧又说：“成，那叔叔阿姨再见，新年快乐！” “哎哎，小袁再见，你也新年快乐。”胡清婷喊了一嗓子，“替我们向你爸爸妈妈问好，全家都快乐啊！” 挂了电话，姜焃笑得一脸狡诈，胡清婷扬起手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个小崽子，打视频不提前跟我们说，看我们两个啥子样子？” 夫妇俩身上都套着围裙，手上湿湿嗒嗒，姜超越脸上的茫然都没完全褪去，他手上还拿着鱼，已经习惯性帮腔：“就是嘛，你提前说一声，喊我们先准备一下塞。” 姜焃：“有啥子好准备的，多自然的。” 胡清婷又扬起巴掌：“自然你个锤子。” 姜焃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笑。 胡清婷站在院子里无奈摇头：“这个死娃娃……” 她撞了撞姜超越：“你有没有觉得，姜焃这盘回来，看起来高兴了很多？” 姜超越赞同地点点头：“嗯……是有点。” 胡清婷叹了口气，感慨道：“哎，只要他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啥子都好说……快点弄鱼，好没好哦？我油都倒下去了。” “好咯好咯。走嘛。”姜超越拎着鱼，和胡清婷一起进了厨房。 姜焃一溜烟跑到院子外面，手机叮咚一声响，他拿起来一看，袁西峰发了个红包，说是给他爸妈的。 姜焃发语音过去：“你这你这，我不给你爸妈都不合适了，可是你爸妈也不缺钱啊。” 袁西峰发了个狗头：“我妈不是喜欢下厨房吗？” 姜焃了然，同样回了个狗头：“上道，年后快递开了给你家寄一堆鸡鸭去，还有水果。” “也别太多了，他们吃不完最后还不是塞给我俩。” “行，我爸妈肯定有数。” 中午饭桌上，各类菜肴丰盛至极，圆桌对头摆了四副空碗筷，姜超越：“姜焃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先吃，保佑你们孙孙儿新的一年健康快落！” “干杯！”一家三口都倒了小杯的葡萄酒，村里正当午，已经有人家在门外放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胡清婷问起姜焃：“你那个男朋友，你这回认真的噢？” 姜焃：“我哪回不认真啊？” “他做啥子工作的？” 姜焃淡定回答：“富二代。” “一天天打胡乱说。” “真的啊。”姜焃夹起块鱼肉，“他老汉儿开上市公司的。” 姜超越回忆了一下：“那不是……跟你大学那个，那个一样啊，他们屋头准他当同性恋哇？” 姜焃被姜超越这形容差点噎到：“爸爸，你这个话说的真的是，同性恋还能是别个准不准的啊。” 姜超越慢悠悠道：“爸爸是害怕你又跟以前一样受伤害的嘛。” 胡清婷在桌子底下踩了姜超越一脚：“大过年的，说点高兴的。” 姜焃：“莫得事，妈妈，我都三十了，会保护自己的。我是想跟你们说，这回耍朋友我觉得，这辈子应该就是他了吧。” 胡清婷和姜超越对视一眼：“爸爸妈妈管不到你喜欢哪个，反正只有一点，遭欺负、受了委屈不要不跟我们说。” 姜超越：“就是，管他啥子富二代噢，欺负了我们幺儿，老子坐起火车去收拾他。” 姜焃又感动又好笑：“人家啥子都没干，先遭你两个批判一顿。” 胡清婷：“我们说是那么一说嘛，还不是希望你在外头过得好。” 姜焃坐在中间，放下筷子，左右手把爸妈的手牵到一起：“我过得好，我现在相当幸福。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特别幸福。” 胡清婷眼睛弯起，和姜焃笑起来的样子极为相似：“他老汉儿，你幸不幸福？” 姜超越：“我不姓‘福’，你姓‘福’，你叫‘福’丁丁猫儿。” 姜焃一愣，噗嗤笑出声来，胡清婷越过儿子揍老公，一家三口闹作一团，纷纷大笑起来。 “新年快乐！” ---- 这里玩的是一个四川方言的梗，四川话里常把hu念成fu，小姜妈妈的名字清婷谐音蜻蜓，在四川话里蜻蜓又被叫做“丁丁猫”，所以姜超越开玩笑：胡清婷=福丁丁猫儿
第26章 二十六、礼物 ===== 年后返工，姜焃走得早，年前拖沓的活儿都得回去补上，他走之前叮嘱爸妈不用寄太多东西，胡清婷：“你莫管，我有数。” 回家后收到袁西峰爸妈发来的照片，鸡鸭兔肉、香肠水果，整整齐齐码了十二箱特产。 袁西峰：“……不是有数吗？” 姜焃：“这可能就是他们的数吧……” 转天姜焃又收到短信让他去拿快递，地址是姜焃自己的那个小房子，姜焃一拍脑门儿，忘了告诉胡清婷他没住那儿了。 于是又和袁西峰一起开车去搬快递，家里双开门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姜焃：“得，这下你妈肯定放心我们不吃外卖了，天天在家做饭都不知道做到猴年马月去。” 袁西峰阳历二月初生人，按阴历算，年后没多久就是生日，在礼物这方面，姜焃抓脑袋想了好久，袁西峰什么都不缺，想要的都会自己买，俩人节日的时候会默契地在外面订餐厅吃个饭，平时也几乎不搞什么浪漫惊喜，他们已经过了捧着玫瑰放气球的年龄。 姜焃索性给出个承诺：“你生日这天，有什么愿望需要我帮你实现的，全都可以。” 袁西峰：“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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