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了指纹,门锁应声而来,我把卡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正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 “过来绵绵。” 是洪弈。 我当即傻眼,前后都迈不动腿,眼睁睁看着洪弈等不及自己走了过来。 我看到他就更加无法动弹,弱鸡似的看着他把卡拿起来又扔回去,脸色铁青地问我:“吃我的用我的,现在找了个男朋友翅膀就硬了?” 我也想硬气地说话,可话说出口只剩委屈:“我没有用过小景的钱。” 洪弈冷笑一声:“那当然,不然你这样娇生惯养的会去打工?” 我想我再怎么说洪弈都不可能理解吧,他从未理解过我的想法,我们之间从开始就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年龄、身份还有阶级差距。 我不再争辩,心灰意冷的灵魂灰溜溜地钻进僵硬的身体里,手脚能动了,我转身离开。 洪弈把我扯了回去,我感受到了他的温度,闻到了他的气味,毫无准备的我瞬间丢盔弃甲。 “别闹了宝宝。”洪弈亦埋头嗅着我发间的味道,语气沉痛地说,“我都没让你吃过那些苦。” 我放任自己在他怀中温存了一会儿,逐渐恢复冷静,我缓缓挺直腰杆,推离温暖而坚硬的胸膛,唇舌牙根都浸着苦涩:“你让我吃的是另一种苦,苦的我想死。” 洪弈紧锁眉头,脸上大概什么表情都沾了一点,我不想细看,也知道无法夺门而逃,偏过头问:“我可以走了吗?” 洪弈伸手摩挲我的脸,我从来没听他这么低声下气过,他叫我绵绵,叫我别走。 “你从小到大想做什么我没有答应,就这么一件事没有依着你,你就说你想死?”他握住我的下巴掰向他,“你15岁时也这么——” 我突然大笑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什么你都信啊?小孩子讲的话怎么能算数,我不是当时就反悔了,是你尝到了我的滋味不放手。”说出这样疯癫的话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可我忍不住要去刺痛他,“其实其他男孩的滋味也一样好的,你没试过所以不知道,你还真当自己不是同性恋对男人硬不起来呢?” 说完我推开门又狠狠关上,这次洪弈没有追来。
第53章 五十三 53 那天下午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到了晚上就发起烧来。我想洪弈真是我命中的劫,哪怕什么都没做,只是见上一面都要让我五内俱焚一番。 一开始只是头晕脑胀,我在店里喝下几口热水,感觉能靠免疫力克住这股势头。可惜几口水的能量有限,不会儿难受劲又上来了,而且来势汹汹,就在这当口我仿佛在云雾之中看见一位故人。 他显然也一眼认出了我,忽地笑出来,笃定地叫了我一声。 几年没见他长高好多,一下子变成了大人。 “小虞。”我呐呐地叫,问他怎么回来了。 问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好在他没追问我怎么会知道他不在本地上学,答道:“我妈动了个小手术,就跟学校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这时候我应该像个老朋友那样关心下阿姨的手术怎么样,替我问声好之类,可我说不出口。 他是虞姐姐的弟弟,差点就当了洪奕的小叔子,如果没有我在其中搅和的话。我不愿意去回想,当年自己实在太不懂事,在他们一家人面前我是罪人。 他曾经叫我滚,说永远不想再见到我,但时隔几年,没人再旧事重提,大家都长大了,可以若无其事的寒暄。 他只是进来买打火机,我拿了一个给他说不用给钱了,塑料打火机很便宜,他也没坚持付账,拿着打火机啪啪打了两下,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想到他会看出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严重。” 他动了动手指,命令人的口气和小时候如出一辙:“你出来。” 我走到他身边,抬头看着他,不由笑了:“你怎么长这么高?” 他把手覆到我的额头上:“你发烧了,难怪不长个儿。” “我没事。”我还是坚持说。 他按在我的头上估算着:“得有39度。” 我边笑边拉下他的手:“你是学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神倏忽变得几乎是温柔了。 嘿,这小子是什么情况?还没等我打探,门口感应器自动播放:“欢迎光临。” 我露出营业笑容看向门口,却看到了殷…… 我动了动嘴,决定略过姓名:“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开口我就知道是谁了,他眼皮一抬眼珠一转先打量了我身边的人才道:“前两天的饭不是没吃成吗?” 站久了实在是有点难受,我虽腹诽这个点还吃什么晚饭,但没精力和人斗嘴。 我没说话,但我旁边的人看出来了,对我说:“干脆请假吧。” 我摆摆手,这种小店都是一个人当班,我请假就得关门。 “怎么,你们有事?”殷列星走了过来。 我说:“没有。” 小虞说:“许绵发烧了。” “发烧?”殷列星同样摸了摸我的额头,不过一看就是个没经验的,摸了半天咕哝了一句,“是有点烫。” 由于我太经常发烧,自己不甚在意,依旧坚持己见:“没事,我请假了没人看店。” 殷列星说:“犟什么,烧死算了。” 小虞说:“对面有家诊所,去量个体温,我帮你看店。” 殷列星握住我的手臂说:“那去量一下,我陪你。” 眼看就要被架着去,我抽出手把殷列星往里轻轻一推:“你看店,他陪我去。” 不是我内心有偏倚,实在是多年未见我不好意思让小虞替我看店,至于为什么有脸让殷列星替,我当时根本没考虑。 殷列星在我们身后说:“我不会呀。” 我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告诉他:“你看着就行,我很快回来。” 走出来以后,小虞问我:“那是你男朋友?” 我说:“不是。” 他微微一笑:“你现在对我倒是客气了。” 我讪讪地说:“我以前也不是一直对你不客气的。” 说起以前,我俩都沉默了,我不愿意去回忆,但小虞不在那片废墟里,看到他我想起的是过去的好时光。 诊所医生建议我输液,但我不想耽误时间,只叫医生开了药。 我和小虞在路口分道扬镳,这里离便利店只有十几米,我让他不要送了。他挥挥手同我告别,我们都没有问彼此的联系方式。 有些错,错一次就改变了人生,不仅是我自己的,还有洪奕的、虞姐姐的,或许也有小虞的。 ---- 没错,又是打酱油的慕容虞。
第54章 五十四 回来时我发现店里竟然有顾客,门上挂的牌子也被取了下来。殷列星正在“滴滴”的扫码,付完账拿着水的小男生没有走,问殷列星能不能加个好友。 “不能。”殷列星一口拒绝,指了指他的后方,“我对象来了。” 小男生回过头,脸瞬时涨得通红,低着头赶紧溜了。 我敲着台面对殷列星说:“干得不错,无师自通嘛。” 殷列星一脸无语道:“挂个破牌子管屁用,人家要进来我挡不住。”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在观察,然后问:“怎么这么快?你怎么样了?” 我说:“没事啊,一点发烧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我。”他看我的眼神变了味,“你一天天的挺招人啊。” 我懒得理他,走进收银台里把他换出去,他一手撑在台面上突然道:“慕容虞,我知道他,和我一个高中。” “啊?”我意外的不得了,“你们认识?” 随即我自己否认:“不认识吧。” 殷列星肯定我的说法:“是不认识,但他是校草嘛,都知道他的。” 我揉着太阳穴,脑袋还是闷痛,可止不住乐:“校草怎么不是你?” 殷列星笑了,问:“你觉得我比他帅?” 我撇撇嘴:“那倒不是。” 殷列星听了不以为意,拿出一根香烟咬着玩,然后问我和慕容虞怎么认识的。我敷衍带过,说是家里的关系。 “他看着像个直男。”殷列星的眼神里仿佛带有一丝探究,随后又道,“不过也不喜欢女生,那么多女生喜欢他,没听谁追成功的。” 他们学校的事我不可能会知道,但慕容虞不喜欢女孩子是肯定的,只是我没必要帮他出这个柜,于是说:“他是艺考生嘛,肯定很多时间不在学校的,怎么追啊。” 殷列星用种扯淡的表情看了我一眼,走到门口把烟点燃,店里的灯光投射到外面,我看着丝丝缕缕的烟,思绪也渐渐飘远。 洪弈和虞姐姐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我仍旧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且独占欲随着他们的亲近一天胜似一天。 他们眼见甩不开我只好拉来一个同龄人陪我玩,他就是慕容虞。那时我对洪弈只是一种纯粹的霸占心理,像被抢了玩具的孩子,于是他们贴心地给我找了个玩伴。 不像我是从发育才开始窜个头,慕容虞从小就高,所以一开始我在他面前就像个小跟班。我不讨厌他本人,但我不喜欢他作为虞姐姐弟弟的身份,对他时好时不好。他也不是什么暖男大哥哥,我一开始作妖他就会揍我,但后来我想想他每次都手下留情,只是吓唬吓唬我。 我和他一时吵架一时打架一时又和好,如此这般过了几年,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好像不喜欢女孩子。 我那时已经发育了,对男女情爱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地告诉他自己可能也不喜欢女孩,因为梦里抱着我亲的人不是香香软软的,而是摸上去全是肌肉的洪弈,当然这个我没说。 或许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也或许是青春期蓬勃旺盛的荷尔蒙作用,我和慕容虞交换了一个吻,我们俩亲着亲着发现各自的裤子都支起了帐篷,那一刻我们也都确定了自己果然是喜欢男孩子。 殷列星抽完一根烟回来,问我在发什么呆,我恍然回神,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魂给人勾走了?”他凶了我一句,随即脸色缓了缓,“忘了你还在发烧。” 他摸了把我的额头,把我的魂不守舍归结为烧傻了。 我不承认魂不守舍,只是陷在回忆里拔不出来,因为很多很多次我都想回到那时候,做出不一样的大概可被称之为正确的选择。 熬到下班殷列星送我回了家,我可能对退烧药产生了抗药性,到家的时候烧还是没退,我叫他从冰箱里拿了个冰袋给我。 我躺着敷冰袋,不一会儿就有融化的水细细流下来,殷列星时不时抽张纸给我擦掉。 我说:“你不用照顾我,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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