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望着夜空,对自己说:“许绵,从今以后你只有自己了,要加油。”
第43章 四十三 新年过去直到开学,洪弈再没有出现过,我如此轻易得到我想要的自由,心里总觉得不够踏实。 我打电话给小叶,旁敲侧击洪弈过得如何,他或许知道我跟洪弈分了,说话极有分寸,只说书记很忙,他本来一直就很忙。 小叶不是很想理我,我也没再自讨没趣打扰他。 我读的是师范学院,课业并不繁忙,业余时间我找了份兼职给托管机构的小朋友辅导作业,基本都是晚上去,有时中午没事也会去帮忙。 这势必会影响我和殷九霄约会,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很支持我做兼职,晚班通常不会到很晚,他总是很有耐心地等我,然后十点多陪我去吃宵夜,偶尔有兴致也在家里自己煮,现在没有人给我设门禁了,所以我可以在他家过夜,或者留他在我家过夜。 这样的日子大概是我梦寐以求的,然而我的梦里仍然风雨交加,殷九霄在的时候会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我问他自己是否会说梦话,他说并没有,但是会告诉我别怕。 殷列星后来应该是确定我和他哥来真的,有时他来我们学校打球,遇见了也只是淡淡打声招呼。明明上一次见面我们还睡在一起,还互相帮助过一回,他还小心而温柔地帮我擦掉眼泪,但没有人明确澄清什么,我们都很自觉地退回到陌生人的角色。 有首老歌,最熟悉的陌生人,想想也不适合我们,我们只能算是亲密过的陌生人。 有一天中午我没什么事,正准备去午托班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程子霖忽然叫我去吃饭,最近他和那位赵赵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我不是很想去当电灯泡。 程子霖在电话里对着我一顿输出,他讲话时别人完全插不上嘴,他连电话都不许我挂,一路上把我指控的好像我才是那个重色轻友的渣男。 快到的时候我听他说:“你小叔子也在,要不是他穿着航天大学的球服,讲真的我完全分不清他们俩哎。” 听到小叔子这个陌生词语时我真没反应过来是谁,但我很快在一群穿着同样球服的人群里看到殷列星的一张臭脸。 我低头看午托班群里的消息,想着现在去也来得及,程子霖热情地对我招手,我边走边想拒绝的托词。 赵赵的性格和程子霖很配,都是外放型,明明跟我没有很熟,却亲热地叫我绵绵,他也穿着同样的球服,原来和殷列星是校友。 程子霖不知道我和殷列星有过一腿,不明就里地问:“你怎么不跟你老公的弟弟打招呼啊?” 一群人闻言开始起哄,让殷列星叫我嫂子,殷列星的脸色越发难看,看得出他们篮球队的关系都很不错,说话也没什么顾忌,甚至有人打趣殷列星是不是恐同。 “有个男嫂子也没什么吧。”其中一个人说。 殷列星怎么可能叫我嫂子,我只好打圆场说:“我比他小哎,这么叫怪不好意思的。” 又有人说:“我看是我们殷大帅哥不好意思才对。” 手机不断震动,群里正在讨论今天新收了一个有听力障碍的孩子,但是所有的老师都不会手语。 我在群里问:“小朋友没有装人工耳蜗吗?” 很快就有当班的老师回复:“有的,他的助听器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他家里人已经回家去拿备用的了。” 其实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可能我想随便找个话题化解尴尬,于是装作自然地和殷列星搭起话来。 “我兼职的午托班有个小朋友的助听器坏了,所有的老师都看不懂手语,刚刚都在群里问呢。” “你怎么还开始做兼职了?”他并未顺着我的问题回答。 “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小小的骄傲,“我自己赚些钱啊。” “你缺钱?”他的脸还是很臭。 “倒也不是很缺。”我旋即转移话题,“你是不是能看懂手语?” 他皱着眉头:“我为什么会看懂。” “啊,我看小景会。”我解释道,“他说因为家里有人听不见,所以我以为你也懂一些。” 他仿佛才想起来,说:“哦,你说小勉啊。” “小勉?”我重复这两个字。 “洪勉。”他提醒我,“就上次ktv遇见的,我姐夫,他家儿子。” 殷列星的嘴唇一张一合,我晕乎乎地听他说:“我跟他们来往不多,小景吧从小就跟大表姐挺亲的,刚出事的时候老往他们家跑,应该那个时候就跟着学会了。” “出什么事?”我脑子嗡嗡的,管不了对别人的家事刨根问底是否会让殷列星看出端倪。 殷列星顿了顿,看我的目光的确多了一丝探究,但我和洪弈的事又岂是他多看我两眼就能窥见的。 最终他还是告诉我:“有一年洪勉发烧,遇上大雪封城,就给耽误了。” 大雪封城? 我在记忆里搜索,虽然每年冬天我们这里都会下很大的雪,但近几年要说大到雪灾的地步,只有三年前的冬天。 那一年的冬天,我也发过一场烧,不是很严重,可那时我比现在娇气得多,一点点不舒服就借题发挥,要洪弈来哄,见不到人就不吃药,因为知道他结婚了,不再属于我一个人,就找任何可以把他绑在身边的借口。 那一天洪弈的电话似乎比平常更频繁地响起,洪弈给我量了体温,看我吃了药,我看他不时去看手表便哭唧唧地缠住他,不要脸地说发烧的话里面也很热,问他要不要试试。 ---- 都想看小景翻车,你们说想怎么翻。
第44章 四十四 跟洪弈有关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年我用自己39度的体温留下了他,但之后他就消失了,打电话发短信都找不到人,我跑到洪溪别墅,在那守了好些个夜晚,绝望地想象着洪弈和他老婆在自己家翻云覆雨的样子。 这个时间持续了差不多快一个月,那时洪弈还没转业,我安慰自己他是出任务去了,只是没来得及跟我说。 他回来后我就忘记了所有的惊惧和埋怨,扑进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他拍着我的背替我擦眼泪,但并没有解释他的去向。 在那之后,他就很少和我一起过夜,而且只要是他家里的电话再晚他都会接,我那时就怀疑他有了孩子,他结婚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给家里一个交代吗。 我问他,他从来不回答,但我就是知道有了,沉默即是答案。 或许,或许就是那次,他的孩子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所以听不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除去震惊,我心里并没有多少内疚与后悔。 我是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吗?我刷新了对自己的认知,他的孩子对于我而言并不是有血有肉的存在,而更像是一种让我嫉妒让我发疯的符号。 十岁的时候我得到了洪弈的怀抱,恨不得从此以后占为己有,将轰隆隆的雷声和冰冷的雨点都隔绝在外,而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却可以在出生那刻就理所当然地拥有了我梦寐以求的东西,这让我怎么甘心。 手机渐渐不震了,大概助听器的事已经得到解决,我异常平静地吃着东西,原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不再为洪弈不属于我一个人的事实而感到痛苦。 “喂。”殷列星在我面前摆了摆手,“想什么呢,这么安静。” 这一刻我的头脑是放空的,猛然间被打断,抬着头看着他,第一反应是这么真实自然而听上去却又很荒诞的,我说:“你穿着篮球服很帅。” 殷列星愣了下,然后很小地“哦”了一声,脸上飘来一抹可疑的红云。 我正想打趣他一番,瞥见程子霖一脸感兴趣地朝我们这里看,于是睁大眼睛瞪回去。 程子霖拿出手机开始打字,果然没一会儿我的手机上出现他的信息:【你们有什么情况?】 我装傻回道:【什么什么情况。】 程子霖:【明知故问看来你自己心里也不是没数的。】 我想了想还是否认到底:【男朋友的弟弟,叔嫂关系,不行?】 程子霖揶揄地眯起眼睛,回:【行,你说了算。】 我收起手机,对上殷列星的目光,然后他往程子霖那里扫了一眼,问我:“你们俩在说我什么?” 我笑眯眯地说:“说你帅,不行啊?” 他这回没再露出像刚刚那样不经意的害羞,“切”了一声,道:“多帅,跟小景一样帅?” 我歪着脑袋看他,半是逗弄半是认真地说:“我没看过他穿球服,但我觉得你打篮球流汗的时候很性感。” 殷列星的喉结很明显地滑动两下,他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凑到我耳边,几乎带着一股恶意说:“别勾我,不然嫂子我也一样搞的。” 我挺直背,一招就被他制服了。 这时殷列星突然笑了,不是讥讽也不是作恶,他真正笑着时的眼睛确实如天边最闪亮的星星,会让人情不自禁跟着一起笑起来。 他在桌下挠了下我的手心,呼吸轻轻拂过我的面庞,刚刚还恶狠狠的声音此刻沙哑起来:“许绵,我有点硬了。” 我不可思议地倒吸一口气,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捉住手掌按到裤裆上,篮球服冰凉滑腻的布料仿若无物,一根热乎乎硬邦邦的东西就这么直直戳进我的手心。 像握住了烫手的山芋,我急于将它甩开,殷列星却牢牢按住我的手,直勾勾地看着我说:“许绵,我有点想你了。”
第45章 四十五 我没有喝酒,可为什么会如此醺然,只因为一句不知真假的想你了吗。 总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跌跌撞撞地抱着殷列星,和他一起倒在他家的大床上。 我的毛衣撕拉一声在冲动中被扯开一道口子,我陡然清醒了,在殷列星愕然的目光下一把将他推开。 “你发什么疯?”殷列星趔趄了下,重新把我按在身下。 “我,我大概醉了。”我躲开他的视线,将头撇到一边。 “呵,许绵,你喝酒了吗?”他轻笑了声,将讥讽咬碎在唇齿间。 “对不起。”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又连说几声对不起。 殷列星扫兴地坐了回去,从丢在地上的外套里摸出香烟盒,白色的烟雾一团团飘了过来。 我也默默坐起来,听见殷列星问我:“许绵,你真当自己是我嫂子呢?” “我没有。”我连忙否认,“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什么呢,我自己也说不出来,大概是忠诚一类的词吧,可我说不出口,我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这个词从我嘴里说出来,殷列星大概又要笑我了。 我没有说下去,可他的话还是很不客气。 “许绵。”他叫我。 今天我不知道是第几次从殷列星的嘴里听到我的名字,每一次代表的意义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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