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陈青的是凌斯年缓缓倒地的身影,以及人体与地板碰触时发出的声响。 陈青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突然倒在地上的不省人事凌斯年,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足足三秒,陈青才站起身,他几步过去,将凌斯年的上半身抱起。 入目便是凌斯年惨白的面色以及额头的冷汗,陈青吓了一跳,一时间也忘了刚刚的事情。 从进来到凌斯年晕倒,他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哪里不对,自顾自缠着凌斯年说了这么多,此刻也有些懊恼,他小心的拍了拍怀里的人的脸,叫道:“凌斯年,凌斯年,你醒醒……” 可对方依旧像是没有听到般,眉心蹙起,紧闭双目。 手下的温度明显有些不正常,陈青停下拍脸的动作,抚了抚凌斯年的额头,那里果然滚烫一片。 对方在发烧。 还没想好如何,陈青就觉得另一只手的手心一片潮湿,他觉着不对,忙抽出垫在凌斯年后背的那只手。 在看清手上的血迹时,陈青脸色一变,一把将凌斯年侧过身,顺势掀起对方身上的衣服。 纵横交错的鞭痕横列在背上,还在渗血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那被撩起来的衬衫上晕染着一片片的深色。 陈青的心脏不由的颤了颤。 顾不得去想着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他左右看了眼,用手臂托起凌斯年的腋下,一个用力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先将凌斯年小心的放到了卧室,又怕在弄到后背的伤口,陈青还是让对方趴在床上,随即又快步去了客厅。 他给凌斯年做了一段时间的保洁,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可能比凌斯年这个主人还要清楚。 陈青很快从客厅里翻出医药箱,拎着返回卧室。 他走的格外急,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这么一连串动作下来,额头上也沁出了汗意。 陈青抬起胳膊抹了一下,打开了医药箱,入眼就是一盒药。 扶着盖子的手顿了下,陈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那盒药的包装很熟悉,是当初他额头受伤的时候,凌斯年给他涂的。 想着凌斯年身上的伤和他当初额头的伤也差不多,陈青将那盒药拿出来放到一边打算一会儿用,又从医药箱里翻找消炎药酒精体温计之类的东西…… 大概是翻找东西的声音有些大,趴在床上的凌斯年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头还是一阵阵疼痛,眼睛因为适应不了光线一时看不清楚,不过床上的花纹还是让凌斯年知道自己正在住所的卧室。 趴卧的姿势让他没办法看到身边的人,凌斯年试着偏了偏头,刚动了动,背后就传来一阵凉意,带着轻微的刺痛。 那股凉意在背上不断游走,凌斯年后知后觉意识到是有人再给他处理伤口,那人的动作很轻,仿佛怕弄痛了他一般。 恍惚了一下,凌斯年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发生过。 破旧的屋子,斑驳的白墙,泛黄的风扇,模糊的人影…… 碎片化的景象从大脑里一晃而过,凌斯年直觉那很重要,正要再细想的时候,那针扎一般的疼痛又猛然袭来。 “唔……”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凌斯年的呼吸都重了起来。 陈青刚将蘸着血迹的棉球丢到一旁的垃圾桶,就听到凌斯年带着压抑的喘/息声。 以为对方哪里不舒服,陈青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弯腰去看凌斯年的情况。 “你醒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陈青抬手,又去试凌斯年额头的温度,那里还是烫的吓人。 收回手,陈青拿过晾在柜子水杯。 凌斯年此刻还不太清醒,任由着陈青动作都没反应。 陈青坐在床边,将凌斯年的上半身支起来,让对方靠在他的身前,将水杯递到凌斯年的嘴边。 整个过程无比自然,仿佛做过了好多遍一般。 “先喝点水。”陈青低声说:“喝完吃退烧药。” 凌斯年这会儿已经彻底醒过来了,他眼睛动了动,想从陈青怀里离开,但身体绵软无力,只能轻微的挣扎了几下。 这个动作落到陈青眼里,以为凌斯年这么靠着不舒服,他调整了下姿势,一手揽着凌斯年,一手又将水递了过去。 凌斯年心里恼火极了,他张了张嘴,一个“滚”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水杯堵住了嘴。 最后凌斯年只能瞪着眼睛,任由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而下。 对方照顾人的动作太熟稔了。 见凌斯年顺从的喝了几口水,陈青松了口气,他把杯子放下,拿过一早准备好的退烧药。 “你……” 凌斯年刚开口,胶囊就被顺势放到了口中。 陈青把水重新递了过来,之后才意识到刚刚凌斯年在说话。 “你说什么?” 凌斯年不说话了,他嘴里还含着药,心里格外憋闷。 这会儿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凌斯年不可能在忍受让陈青继续喂水,他从陈青手中接过水杯,将口中的药送了下去。 药吃完后,凌斯年撑着床坐直了身体,看着起身收拾杯子的陈青,声音还有些虚弱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 陈青握着杯子的手收紧了下,等了片刻后才低声回答:“你晕倒了。” 凌斯年嘲讽一笑:“你觉得你为我做这些事我就会感激你?” “没有。” 陈青说完,将杯子放好,又将刚刚给凌斯年处理伤口工具收回了医药箱,只把那盒药放到凌斯年抬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安静的做完这些,陈青脚步挪动了下,依旧没有离开。 “怎么?还不走?”凌斯年只淡淡瞥了一眼,他当然知道陈青不会走,毕竟目的还没达到呢。 陈青站在凌斯年的对面,看着男人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再重复一遍之前的话。 “凌先生……” “什么?”凌斯年慢慢皱起了眉,他像是想到什么般,突然开口问:“什么‘两年前’?” 他抬眼直视着陈青,又问:“你之前想说什么?” ---- 容我再铺垫铺垫,五十万还差一点。 至于陈青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告诉凌斯年,是有原因的。 后面会慢慢解释的
第23章 23 “他就是个白眼狼” ====== 藏了许久的秘密,说出的时候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之前那一次,勇气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面对凌斯年的再次提问,陈青一时缄默了。 他面上又恢复了往常那副一杆子打不出一句话的样子,看似锯嘴葫芦,实则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他想起了两年前,和这个青年的最后一面。 被摁住的青年第一次失了体面,隔着人群声嘶力竭的喊着他的名字。 “陈青!你竟然敢!你会后悔的!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陈青!……” 那双眼睛里迸发出的恨意,让陈青之后的很多个夜里都觉得心颤。 …… 如果可以,他宁愿凌斯年一辈子都不要记起。 手掌握成拳头,陈青复又抬起头,对上床上青年那双审视的眼睛,第三次重复了那句话。 “我救过你。” 凌斯年眼神一顿。 陈青语气平静的仿佛叙述与自己不想干的事情一般,慢慢道。 “两年前,你一身是伤,顺着河水漂到了我家门口,是我救了你,我收留了你半年……救命之恩……”陈青顿了顿:“凌先生,你们凌家家大业大,这样的恩情,我要一些报酬,并不过分。” 陈青说完后,空气安静了下来。 凌斯年细细的打量着陈青,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冰冷中带着嘲讽:“你想钱想疯了吗?” “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不信,后面你可以跟我回云水村,那里很多人见过你,可以证明我的话。”陈青继续道。 这些话早在陈青来之前,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了。 他知道凌斯年第一反应肯定不会相信,所以他还准备了其他的说辞,总之,他今天不论如何也要拿到钱。 凌斯年侧身依靠着床头,眼眸微垂,让人看不清:“陈青,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编故事的能力真的很差?” “我没有编故事。”陈青有些着急:“凌先生,你只要跟我回云水村——” 一阵铃声突兀的响起,把陈青未说完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是他的手机响了。 陈青几乎没有什么现实中可以联系的朋友,尤其是在这个时间点,能打来电话的只有医院。 脸色变了变,陈青立刻拿出手机接通的电话。 寂静的卧室里,焦急的人声从手机中传来,让在场的两人听的格外清楚。 “青哥!安安突然吐了,已经三次了,你那边要是完事了就先回来,我看着孩子精神实在不太好……” 陈青几乎是立刻就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叫医生没有?医生呢?”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陈青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嘴里说着“等我,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陈青顾不上和凌斯年掰扯,甚至连说一声都没有就匆匆离开。 客厅匆忙的脚步声随着关门声彻底消失,只剩下卧室里的凌斯年。 他皱眉看着床头的未来得及收拾的医药箱水杯,最后停在柜子上那盒外伤药上。 背后钝痛感不在,此刻是涂完药膏后的清凉。 两年前,易县,云水村…… 凌斯年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清冷的声音很快在卧室里响起。 “帮我查个事情……” - 凌斯年家在市区,离安安所在的医院不算太远,花了二十分钟,陈青就赶到了医院,跑到安安所在的楼层时,一眼就看到了走廊里不安的墩子。 墩子是陈青云水村的发小,前段时间刚来北城,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暂时在陈青这里落脚。 陈青忙起来的时候,他顺带帮着看顾安安。 今天也是,陈青晚上去找凌斯年,墩子自然就来陪床。 一开始安安还好,到了晚上11点多的时候,孩子毫无征兆的吐了起来,墩子先是问了护士,护士说这是化疗后的正常反应。 墩子年纪不过二十,也没经过什么事,眼见安安又吐了几次,小孩脸色雪白,吓得他忙给陈青打了电话,颠三倒四的跟陈青说明了情况。 好不容易等到满头大汗的陈青,墩子登时跟有了主心骨一样迎了过去,嘴里快速的说:“青哥,那个,医生刚过来,正在看孩子情况。” 陈青抹了把头上的汗,过度的奔跑让他一时开不了口,他点了点,拍拍墩子的肩安抚了两下,就往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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