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上班。”阮余耐心讲道理。 丛向庭抱着阮余的腰,脸埋在他的肚子上,闷声说:“不许走。” 昨天已经请过一天假了,今天没法再请假,阮余叹了口气:“我今天最后一天上班,同事等着我去交接。” 丛向庭沉默了一会儿:“.....那是不是以后都不用见陈奕西那小子了?” 生病还不忘陈奕西。阮余抬手摸丛向庭的脑袋,说:“是。” 丛向庭满意地松开手,如果是去和陈奕西道别,他可以接受阮余离开一天。 但阮余却没起身,手在丛向庭后脑勺上摸着,忽然摸到一块凸起。 他低头扒开头发看了看,应该是昨天半夜摔在地板上鼓起来的。 “你头不疼吗?”阮余问。 丛向庭喜欢被阮余摸,舒服地眯起眼睛,摇摇头。 阮余让他自己摸,丛向庭摸到鼓起来的包,还是懵懵地说:“不疼。” “好吧。” 阮余站起身,走出房间的时候回头看了眼。 丛向庭生病的时候忽冷忽热,现在应该是感觉冷了,像蚕蛹一样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巴巴看他。 阮余顿了下:“我中午回来。” 丛向庭点点头,眼边红红的,额头贴着白色的退烧贴。 阮余知道他不是哭了,只是体温太高才会这样,但心里还是蓦地软下来。 上班时阮余一直走神,总是抬头看墙上的钟表,被同事取笑果然是今天要离职的人,心都飞了。 他没解释,中午拒绝了和同事一起吃饭,急匆匆赶回家,卧室里却很安静。 推开门,床上的丛向庭正在睡觉。 阮余轻声走过去,坐在床边,垂眸看着他。 睡着的丛向庭看起来很乖巧,没有一点攻击性,丝毫看不出平时的脾气很差。 其实现在脾气也没那么坏了,变好很多。 阮余轻轻摘掉丛向庭额上的退烧贴,换了个新的,又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上班来不及了,才起身离开。 打包回来的粥被他放在床头,留了张纸条,丛向庭醒来就能看到。 临下班前,请了病假的陈奕西忽然出现在办公室,同事们惊讶之余纷纷上前关心他身体怎么样。 阮余正好错过,一分钟前去茶水间泡茶了。 等热水烧开,他转过身,看到陈奕西一瘸一拐走进来,脸上露出惊讶:“你怎么来了?” 陈奕西站定,抿了下嘴唇:“我听说你今天离职。” “嗯,”阮余看了眼他的脚腕,“你的脚怎么样了?” “打了绑带,过几天就好了。”陈奕西的语气不太自然,听起来有些生硬。 阮余像是没察觉:“那就好。” 茶水间变得安静,阮余等了会儿,见陈奕西没有话要说也不让开,反应过来,照顾地说:“你要喝什么?我帮你泡。” “我不喝。”陈奕西偏了偏头,有什么话想说,但很纠结。 过了几秒,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你看到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陈奕西有些别扭,似乎是难以启齿:“.....丛向庭订婚的新闻。” “看到了。”阮余说。 “他怎么说?” 阮余如实回答:“他说是假的。” “你,”陈奕西看起来有些生气,紧紧皱着眉,语气也变得焦急,“他说什么你都信?你就不怕他骗你?” 阮余捧着茶杯,对陈奕西笑了下:“他没骗我。” 虽然陈奕西早就想到丛向庭肯定会把订婚的事糊弄过去,但听到阮余不假思索地说出丛向庭不会骗他时,他还是难免有些气恼。 气阮余认人不清,更气丛向庭不是个东西。 可在看到阮余的笑,他满腔的烦躁瞬间熄灭,忘却了生气的理由,脸腾地红起来。 “啊,对了,你等一下。”阮余忽然说,端着茶杯走出去,过几分钟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送给你的。”他递给陈奕西。 陈奕西很诧异:“送给我?” “嗯,我能来这里上班多亏了你,谢谢你。”礼物不算贵重,阮余按照陈奕西平常的穿衣习惯,送了他一条领带。 陈奕西低头看着盒子,半天都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你很照顾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看看喜不喜欢。”阮余说。 陈奕西沉默着打开盒子,手刚摸上领带,就低声说:“喜欢。” 他抬起头看着阮余,心脏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瘪的。 本来他还想劝阮余不要太相信丛向庭的话,丛向庭就是个暴力狂,本性难移,就算现在看起来改了,也只是一时假装,千万不要信他。 而且他毕竟是丛家的独生子,就算这次是假的,以后也肯定会结婚。 但现在似乎什么都不用说了。 阮余今天就要离职了,以后他们还能再见面吗? 应该很难吧。 如果不是他主动,阮余和他的缘分,早在高一初见的那天早上就结束了。 从那之后,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偏执。 送完礼物,阮余就转身离开了。 陈奕西一个人站在茶水间,低头看着领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睛。 既然是偏执,就该结束才对。 他和阮余本来就没有缘分。 - 阮余准时下了班,还领了老板给他发的离职红包,祝他前途似锦,一路顺风。 离开的时候陈奕西不在,听其他同事说他已经回去了。 阮余没在办公室放任何东西,所以早上是怎么来空手上班的,现在同样空手离开。 和同事们道了别,他打车回了家。 一整天丛向庭都没有联系过他,也不知道烧退没有,中午的粥吃了吗,有没有好一点。 小时候每次丛向庭生病,阮余都会晚上趁他睡觉,偷偷去房间看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看,就是觉得很好玩,平时像炸药桶一样的丛向庭生了病就会变得很安静,躺在床上像个洋娃娃。 现在丛向庭长大了,变成大洋娃娃了。 阮余迈上楼梯,拐个弯即将到家门的时候,却忽然顿住了。 他站在原地,愣愣看着家门口站着的三个人。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迟啦
第64章 左边抱着两大兜食物的是丛家的厨娘,中间拎着药箱的是丛家的医生,右边西装革履拿着一沓资料的是丛向庭的秘书。 都是阮余认识的人。 阮余走过去,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先说话的是秘书:“丛总不接电话,有一些文件比较紧急,需要他签字。” 剩下的两人,一个不放心生病的丛向庭,另一个还是不放心生病的丛向庭。 阮余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厨娘在阮余生日的时候来过,但那时没见到阮余。 她放下手中的食材,上上下下打量着阮余,笑着说:“小余,好久不见,你长高了好多。” 阮余喜欢听别人说他长高,可能是小时候总被丛向庭嘲笑是豆芽菜留下的执念。 “就是太瘦了,怎么不跟少爷回来住呢,家里天天冷清得不行,大家都很想你。”厨娘摸了摸阮余的肩膀,感叹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来干嘛,立马说,“今天的牛肉和虾都特别新鲜,早上才空运送来的,还没吃晚饭吧?等我这就去做啊。” ——砰。 房间里传来重物砸在地上的响声,阮余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医生一脸无奈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抬头看到阮余,尴尬地笑了下:“丛少生病的时候心情不太好......” 所以他刚进去就被赶出来了。 “啊。”阮余说。 秘书在旁边的表情有些紧张,踌躇了半天,走到门前,伸手敲了敲门,用十分恭敬谨慎的声音说:“丛总,我来找你——” ——砰。 又是什么东西砸在门上。 秘书往后退了一步,求救地看向阮余。 “我去看一下吧,可能被吵醒有起床气。”阮余只能说。 秘书松了口气,连忙把文件递过来:“谢谢您,让丛总签个名就可以。” “啊,好。” 阮余推开门,里面没开灯,窗帘拉得很严实,光线很昏暗,连床上的人都看不清。 “滚出去。”丛向庭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但不妨碍他用沙哑的声音赶人走。 阮余走过去,俯身用手指揪了揪他露在被子外的头发,叫他:“丛向庭。” 房间里安静了一秒,丛向庭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明明刚刚还凶巴巴,此刻见到阮余却像被欺负了一样,委屈地说:“你怎么才回来?让他们都走,烦死了。” 说完他就开始咳嗽,用手捂着嘴,咳得满脸通红,喉咙都凸出青筋。 阮余坐下抱住他,抬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 过了好一会儿,丛向庭才止住咳嗽,却像耗尽力气,无力地靠在阮余肩膀上,比刚刚看起来要虚弱几分。 阮余抱着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他生病的时候不愿意见人了。 丛向庭自尊心很高,接受不了被人看到自己软弱。就像小时候明明被丛崇阳无视时很受伤,他也宁愿用臭脾气来假装自己不在意,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偷偷难过。 床边的粥没有动过的痕迹,阮余看了一眼,低声问他:“要吃点东西吗?” 丛向庭因为咳嗽得太激烈,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阮余哄了他一会儿,让他把文件签了,又把他哄睡了才出去。 厨娘已经做好饭,但秘书还要回公司加班,拿了资料就走了。 “我给少爷熬了汤,他生病的时候没有胃口,但偶尔半夜醒来会吃一点东西。”厨娘说。 阮余点点头,除了汤以外,剩下的菜很丰盛——虽然只有三个人吃,但厨娘还是坚持做了四菜一汤。 “好久没吃到你的手艺了。”医生笑呵呵地对厨娘说。 他们都是年轻时就在丛家工作,如今人到中年,已经认识几十年了。 阮余拿起筷子,又放下,侧头问医生:“你知道丛向庭为什么总在这个时间生病吗?” 医生顿了下,看了眼厨娘,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那个,从少有些心病,与其说是生病,更不如说是一种应激反应。” “因为什么?”阮余问。 医生笑笑:“我不太方便说,而且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他和厨娘交换了个眼神,又说:“其实你可以亲自问问丛少,很多心理疾病治愈的第一步都是倾诉。这些年丛少很拒绝提起这件事,作为医生,就算我想帮助他也无从下手。” 阮余垂下眼:“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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