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边,阮余拨通了语音电话。 等待接通的过程,他不自觉有些紧张,怕丛向庭病得更严重了,连语音都接不了。 早上果然应该直接送他去医院吗。 在阮余胡思乱想的时候,语音通话终于在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了,丛向庭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达进阮余的耳朵: “小余?” 声音还是有些哑,但精神听上去还可以。 阮余一时有些忘了自己为什么打电话,抓着手机半天没说话,直到丛向庭又叫了一声“小余”,他才回过神,问:“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 “还发烧吗?” “已经退烧了。” “哦。”阮余没什么说的了,他打电话就是怕丛向庭在房子里烧昏过去。 可能见阮余不说话,丛向庭主动找话题:“你在上班吗?” “嗯。”阮余垂下眼,看到地上有颗小石子,伸脚轻轻踢了下。 “早上忘问了,你做什么兼职?” “植物设计。” “.....”丛向庭可能在试图思考,失败了,“没听说过。” 阮余笑了下:“我之前也没听过,还是第一次接触。”他停顿了下:“不说了,我回去工作了。” “嗯,拜拜。”不知道是不是话说多了,丛向庭有点累了,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听起来有种特别的磁性。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阮余想起来没有问丛向庭午饭怎么解决。 自己应该会看着办吧。 他攥着手机,等电梯门打开,将手机收了起来,抬头走出去。 人在专注的时候时间会过得非常快,上午阮余就是如此,三个小时转瞬即逝。 下午就没这么顺利了,时间流逝的速度稍慢了些,等到下班,陈奕西主动提出一起去吃饭,就他们两个人。 阮余应该去的,他之前说过要请陈奕西吃饭,但鬼使神差地,他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事,改天可以吗?” 阮余说话时的神情很认真,眼睛会专注地看着对方,看起来十分真诚,所以即便是拒绝,也不会让对方觉得烦躁或难堪。 也有可能这只是陈奕西的脑补,不管阮余怎么说,他应该都不会生气。 “好吧。”所以他只能说。 下班并不赶时间,阮余却没坐地铁,选择了打车。 但有些失策,他忘记了高峰期会堵车,回到楼下看了眼时间,比坐地铁还慢十分钟。 他走上楼梯,打开家门的时候,闻到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有点像炒菜的味道,但又夹杂着糊味。 “你回来了?”听到门响,丛向庭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体。 可能是太热了,他光着上身,房间里的电风扇都被他拿了出来,在厨房开着最大档呼呼出着风。 “你在干什么?”阮余有些诧异。 “做饭啊,马上就好了,你洗洗手就开饭。”丛向庭说完又钻回厨房。 做饭? 阮余在脑中找寻了一番,没有丛向庭和这两个字相关的记忆。 他抱着忐忑的心去洗了手,出来时,丛向庭已经把饭菜端在餐桌上,正叉着腰等他。 这几天又是住院又是发烧,却丝毫没有影响丛向庭的身材,光着的上身能看到漂亮的肌肉线条,小腹甚至还有几块分明的腹肌。 阮余走过去,感觉不太自在:“你要不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嗯?”丛向庭侧头说,“不穿,太热了。” 阮余看了他一眼,默默去厨房把电风扇抱出来,插在餐桌旁边。 “穿上衣服吧。”他又说了一遍。 丛向庭被说得没办法,只好回房间拿出衣服套上,出来对阮余说:“好了吧。” “嗯。”阮余坐下,看到餐桌上丛向庭的杰作——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两碗米饭。 “你厨房没什么东西,我只能挑现有的食材做。”丛向庭也坐下,“我不知道门锁密码,所以没出去。” “密码是我的生日。”阮余说。 丛向庭点点头,记住了。 西红柿炒鸡蛋的卖相并不好,如果不是这两个食材的特征过于鲜明,阮余差一点就要认不出来。 他迟疑地举着筷子,还是尝了一口。 果然很难吃。 米饭也是夹生的。 “是不是不好吃?”丛向庭小心看着阮余的脸色。 阮余咽下硌嗓子的米饭,说:“嗯,很难吃。” “那别吃了,还是叫外卖吧。”丛向庭有些羞愧,说着就要端走盘子。 “算了,”阮余挡住他的手,“做都做了,不吃浪费食材。” 丛向庭自己没什么胃口,他烧才退没多久,就坐在旁边看着阮余吃饭。 虽然说着难吃,但阮余还是把一碗饭都吃光了。 丛向庭没让他洗碗,催着让他先去洗澡,自己端着盘子碗走进厨房。 阮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丛向庭对比昨天略显娴熟的动作,还是觉得他和这里格格不入。 有种在演戏的感觉。 光鲜亮丽的明星因为戏短暂地在不属于他的地方生活,虽然已经尽力融入了,但不论谁来看都一眼能看出他不属于这里。 阮余去洗澡了,出来客厅没有人,丛向庭应该是累了,本来就大病还没怎么痊愈,又干了很多从没干过的家务活,此刻已经躺在昨晚打的地铺上睡着了。 电风扇被他搬回了房间,就摆在昨晚的位置。 阮余把电风扇的风速调小,又往旁边侧了侧,这样风吹不到丛向庭身上。 他走出去,拿了管东西进来,蹲在熟睡的丛向庭旁边。 明明说好只借住一晚,稀里糊涂的,丛向庭今晚又住下了。 总不好赶走一个病人吧。阮余对自己说。 更何况他还做了饭。 虽说很难吃,但对丛向庭来说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阮余手中的药膏是中午在公司楼下买的,他挤出一部分到指尖上,垂下头,认真涂抹在丛向庭的伤口上。 虽然已经退烧了,不过丛向庭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消炎,依旧有些红肿。 阮余的动作很认真,怕扰到丛向庭睡觉,指尖每一次落下的力道都很轻柔,一点点抚过所有伤口。 等涂完了,阮余出去洗手,回来关了灯,躺在床上。 在寂静的夜色中,能听到丛向庭缓慢又悠长的呼吸声,也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时树叶响起的簌簌声,还有房内电风扇转动时滋滋的摩擦声。 阮余翻了个身,鼻尖还残留刚刚涂药时淡淡的药膏味。 他闭上眼,就这么睡着了。
第41章 昨晚丛向庭本来只是打算躺着休息一下,等阮余洗澡出来,但不知怎么,脑袋刚沾到枕头上他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阮余已经去上班了,房间里只剩他和摇头工作的电风扇。 丛向庭躺在地上,开始怀疑自己这几年的失眠是不是幻想出来的。 不然为什么只要靠近阮余,他的睡眠质量就好得不像话,像是要把前几年没睡的觉全补回来一样。 今天体温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伤口也不再有肿胀的感觉,一些细小的血痂开始有要脱落的迹象。 丛向庭洗了个澡,虽然还是被忽冷忽热的水流偷袭了好几次,但他有了经验,能躲开大概八成。 不过洗完出来被浴室门口翘起的木地板绊了一跤后,他还是没忍住骂骂咧咧。 抬头扫视了一圈不大的房子,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不小的缺陷,比如歪掉的门框,一打开就合不上的柜门,歪歪斜斜的水龙头......但一想到这里是阮余出生的地方,丛向庭就又心平气和了。 他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手机积累了99+的未读消息。最上面一条是秘书刚刚发过来的,问他今天是否去公司。 头发上的水珠滴在屏幕上,丛向庭用指腹擦拭掉,回复他:去,通知一个小时后开会。 秘书尽职尽责:好的丛总,收到。 公司内部对空降了一年的总经理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他不过是沾了姓丛的光,如果不是丛崇阳的儿子,本科学历连公司面试筛选都过不了;也有人认为出生就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从入职一年的成绩来看,总经理手段雷厉风行,颇有当年董事长带领即将破产的集团杀出一条生路的风采。 不过不论是哪种评价,对于丛向庭非常不好惹这件事都保持高度肯定。 比如此刻,丛向庭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底下的高层就全都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生怕下一个挨骂的就是自己。 在座没有一个人年纪比丛向庭小,但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就爬到自己头上的二世祖,他们就算心不服口也得服。 “散会。” 直到丛向庭冷冷说出这两个字,并转身离开,所有人才在心中暗暗松口气。 “吓死我了....”一人小声说。 “早知道今天早上我就出外勤了,白白来公司挨一顿骂。”另一人是平常最看不惯丛向庭的那拨人,私底下没少说如果他是丛崇阳的儿子,他上他更行的言论。 “话说,今天太子穿的西装是不是秀场款?” “你还有心思关注这个?” “挺帅的啊,改天我也弄一套回来穿。” “得了吧,人家穿是模特,你呢?东施效颦!”那人冷笑了一声,“而且什么太子,你没看新闻吗?离废太子那天不远了,等着瞧吧。” 丛向庭解开西装的纽扣,低头看了眼手表,对进来办公室的秘书说:“把要签的文件都拿过来,我赶时间。” “好的,”秘书说,“刚刚主宅那边来电话了,让您抽空回去一趟。” 丛向庭蹙起眉:“什么时候来的电话?” “半个小时前,那会儿您正在开会。” 丛向庭坐下来,用指尖拨了拨办公桌上的钢笔,语气不耐烦了几分:“知道了。” - 今天是园艺师工作的日子,几人着装整洁,在院子里修剪绿植和花卉。 不远处传来踩油门的轰隆声浪,盖过了园艺师手中松土机的震动声,不多时,别墅旁边的车库门自动打开,一辆银色跑车驶入进去。 关了车门,丛向庭坐电梯上去,穿过餐厅时,丛崇阳正在享用午饭,抬头和他对视。 上一次见面两人还是不欢而散。 丛崇阳面上没什么情绪,淡淡吩咐厨娘:“加副碗筷。” “不用,我不吃。”丛向庭径直走过去,迈腿上了二楼。 回了房间,他找出一个行李箱,开始往里面扔衣服。 避开各种昂贵的定制西服,他只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短袖和短裤,连鞋子都只挑运动鞋。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 丛崇阳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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