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向庭没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光着身体往旁边躲了躲,等了好半天,水才渐渐变热。 但接下来也没有很顺利,丛向庭没有碰过水龙头,可花洒喷出来的水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总是时不时就激得他想骂脏话。 要不是怕外面的阮余听到,他早就把这破浴室拆了,什么鬼东西。 头顶的灯泡一直在滋滋作响,忽闪的频率越来越高。丛向庭忍耐着洗完澡,灯泡还在以一种捉摸不透的频率闪来闪去。 和酒吧的气氛灯差不多,他自我洗脑。 关了水,浴室里只有一套毛巾浴巾,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丛向庭克制着心底的肮脏想法,老老实实擦干身体,换上衣服,结束了行刑搬的洗澡,开门走出去。 阮余没真打算让丛向庭睡客厅,他把主卧收拾了出来。 丛向庭走过去时,他正在铺床单。 “用帮忙吗?”丛向庭问。 阮余回过头,看到头发都没擦干的丛向庭,顿了下:“不用,马上好了。” 铺好最后一个角,他站直身体,对丛向庭说:“你今晚先在这里睡吧。” “好。”丛向庭听从安排。 阮余去洗澡了,丛向庭躺在床上,其实身上的衣服很不舒服,非常硬,和麻袋没什么区别。沾了水的伤口也有些发胀,房间里还没有空调,即便开着窗也不通风,十分闷热。 一切都很糟糕,是丛向庭曾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待下去的环境,他却莫名觉得舒坦。 被关了静音的手机在旁边闪烁,丛向庭从没觉得它这么碍事过,索性关了机扔到一旁。 外面的浴室门被打开,带水的拖鞋踩在地板上,嘎吱嘎吱的,没多久又有关门的声音。 是阮余回房间了。 他们此时只隔了一层墙。 丛向庭翻了个身,将连埋进枕头里,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白天在阮余身上闻到过的香味。 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并不冲鼻。 丛向庭觉得自己身上很热,像是燥热,脑袋也晕晕的,没多久他意识到自己有反应了。 这几年丛向庭很少想这方面的事,一是忙,他要在丛崇阳面前装乖,要上学,还要提前接触集团的事,时间根本不够用。 二是确实没那个心思。 他跟李钦说自己对别人硬不起来,不是假的,就连看片他都索然无味,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可此刻在破旧到说马上就会被拆迁也不会有人质疑的房子里,他竟然有反应了,而且来势汹汹,十分之精神。 丛向庭不觉得羞愧,阮余就在隔壁,他要是没反应才应该感到羞愧。 所以他很自若地将手伸进裤子里,脑子里想的全是阮余,想他洗完澡会是什么样子,身上的皮肤应该会被热气熏得粉白红透,从头顶一直红到脚尖,就连白净的脸也透着微红。 穿衣服了吗?还是穿着睡袍?丛向庭想象着阮余就站在自己面前,穿着和他一样的睡衣裤,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衬得眼睛又黑又亮,嘴唇也又粉又嘟。 会是什么样的味道呢,肯定很好闻,如果能咬一口就好了。 丛向庭在有些岁月的木床上低喘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 扯了几张床头的纸,擦干净后,他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哪里都很空。 如果说刚刚是色心上头,那现在就是空虚又乏味,还有一丝没有得到满足的贪婪。 他坐起来,没多想,走出去敲了阮余的房门。 里面传来阮余的声音:“怎么了?” 丛向庭推开门,房间已经关了灯,但阮余还没睡,正躺在床上打消消乐,透过手机屏幕的光能看清他的脸。 “房间太热了,我睡不着。”丛向庭说。 “啊。”阮余忘了没有空调的事,他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睡衣松垮垮的,露出半个锁骨。 “要不你把这个电风扇搬过去吧。”他说。 丛向庭的视线没从阮余身上离开,和想象中白里透红不一样,在昏暗的房间里阮余比平时更白,肌肤像块玉一样,摸上去的手感应该也是细腻又滑嫩,只要轻轻一掐,就会泛成粉色。 “那你怎么办?”丛向庭舔了舔嘴唇。 阮余没感受到丛向庭的视线,说:“也没那么热,你用吧。” “不行,”丛向庭说,“要不我在你房间打地铺吧。” “啊?”阮余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 丛向庭终于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床边的地板,睡他一个人正好:“这样咱们俩都不热。”
第40章 丛向庭自己抱来被子和枕头,阮余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关灯了?”丛向庭问他。 阮余点点头。 啪—— 房间恢复了黑暗。 电风扇立在床尾,开了最低档的风速,发出微弱的呼呼风声,让闷热卧室里的空气流动起来。 地板很硬,即便铺了一层被子,还是硌得丛向庭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太舒服。 三秒内他换了三个姿势,最后侧躺着看向床上——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夜色中只能看到模糊的床沿轮廓。 “你为什么不装空调?”丛向庭忍不住开口。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要不我.....” 丛向庭想说他来买空调,但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没有钱,于是把话吞了回去。 在他想着用什么借口可以既有空调又不会让阮余怀疑他时,床上的人说话,语气很平淡:“睡觉。” “你是不是.....” “别说话了,”阮余说,“要是睡不着你就出去。” 好吧。 丛向庭平躺在地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没有再说话了,很安静地睡觉。 没多久,他的呼吸就变得悠长,似乎睡着了。 床上的阮余别扭地翻了个身,听着丛向庭的呼吸声,感到困意袭来,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阮余是被闹铃吵醒的,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看到地上的人影,先吓了一跳,随后才想起来这是丛向庭。 丛向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丝毫不像被失眠困扰过。 阮余轻手轻脚下了床,关了兢兢业业工作了一整晚的电风扇,去浴室洗漱。 今天要去兼职,陈奕西说不用穿正装,所以洗完澡阮余换上平常穿的衣服,没有特意打扮。 从房间出去时,他回头看了眼地上沉睡的人,感觉有点不对劲。 丛向庭只露出的半张脸眼睛紧紧闭着,脸色红得异常,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阮余蹲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冬天的暖气片还烫手。 他又去看丛向庭身上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已经干掉的血痂像是充了血一样,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 “丛向庭,”阮余推了丛向庭一下,试图叫醒他,“你发烧了。” 丛向庭动了动,皱了下眉,但没有睁眼。 离得近了,阮余都能感受到他鼻腔喷出的滚烫的气息。他又碰了碰丛向庭胳膊上的伤口,也很烫,皮肤下的血液似乎正在沸腾。 见叫不醒丛向庭,阮余先起身去找药,他这里没有,只能去隔壁找老太太借。 好在老太太家里的药十分齐全,拿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回来,阮余接了水,再次蹲在丛向庭面前,伸手推他:“醒醒,丛向庭。” 这次丛向庭终于醒了过来,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愣愣看着阮余,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难听干哑,像在沙漠里徒步了十天半个月一口水没喝过。 “你发烧了,”阮余说,“起来吃点药。” 丛向庭似乎烧糊涂了,视线没有聚焦地看着阮余,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都没眨一下。 阮余只好把水杯放下,刚要起身,忽然被丛向庭抓住手腕,还向下扯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跌在丛向庭身上。 丛向庭的动作像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有任何意图,又或者即便大脑混沌一片,第一反应也是不想让阮余离开。 阮余勉强稳住身体,有些无奈地看着丛向庭,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他烫化了:“你拽我干什么?松开我,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丛向庭才真的醒了,缓缓松开手,低哑地说:“我没事。” “都烧糊涂了,怎么会没事。”阮余看了眼时间,他快迟到了,“你能起来吗?还是我叫120?” 丛向庭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因为手也是烫的,所以摸不出来什么来。 他撑着胳膊,身体没有力气,费了一番功夫才笨拙地从地上坐起来。 阮余怕他再摔下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丛向庭坐稳了,后背靠在床边,看了阮余身上的衣服一眼:“你要出去?” “嗯,今天要去兼职。”阮余说。 “你去吧,我没事。” 丛向庭拿起地上的水杯,另一只手朝阮余伸开。阮余看着他,把药片撕开放在他掌心。 丛向庭吃了药,用光了身上的力气,又躺下去,声音有些含糊:“你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阮余不太放心:“你去床上睡吧。” 丛向庭摇了摇头:“我身上出汗了。” “我回来换床单,你去床上睡。” 阮余最后看着丛向庭躺到床上,又帮他接了杯水放在床头,叮嘱如果不舒服就打电话,得到肯定的点头后才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已经晚了,阮余没有坐地铁,改打了车。 他掐着点到了陈奕西发给他的位置,刚下车,就看到公司门口等他的陈奕西。 “早。”陈奕西很清爽地笑,朝阮余走过来。 阮余关上车门:“早,我迟到了吗?” “没有,还差5分钟。”陈奕西又笑了下,“走吧,我带你进去。” 植物设计的工作很有趣,虽然陈奕西说兼职只用干些杂活,但阮余觉得一点都不无聊。 他们上周去横峡峰采风的资料派上了用场,阮余一上午都在整理它们,都没意识到已经中午了。 还是陈奕西叫停了他的工作,对他说:“你才第一天来,不用这么卖力,适当休息休息。” 阮余没有故意卖力,只是不知不觉就投入进去了,他问陈奕西:“要去吃饭了吗?” “嗯,公司有食堂,不过下次再带你去吧。今天去外面吃,就当庆祝你的加入。” 他说的好像阮余正式入职了一样,不过其他同事对这种说法没发表什么意见,阮余也就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阮余对陈奕西说自己打个电话,晚点上去。 “好。”陈奕西点点头,和其他同事走了。 阮余没有丛向庭的手机号,他们只加了微信好友,聊天记录只有上次丛向庭发来的“睡了吗?”这孤零零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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