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夜,现在已经被宋韵宸带在身边。 没人看到傅越时身后握着打包袋的手紧了紧。 他说:“能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么?我房间停水了,已报过修理。” 这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个十分合理的请求,陌生人不会上来要求要进宋韵宸的房间。 宋韵宸没说什么,只道:“可以。” 他刷卡打开自己的房门。 默许了傅越时和许之恒一起进来。 许之恒每晚来这儿多次,与宋韵宸说过几句话,但这还是第一次宋韵宸允许他踏入房间。 傅越时走进洗手间,轻轻阖上门。 里面传来水龙头打开的水声,过一会儿便停了,傅越时没出来。 他带来的两盒凉透的炒面被放在玄关的柜面上。 许之恒有点坐立不安,因为宋韵宸让他进来后似乎就没怎么说话,也没有更多动作。 他吃不准宋韵宸的态度,犹豫一会儿,主动从身上那只破破烂烂的斜挎包里掏出一包没拆过的四只装保险套,捏在手里。 顾及着洗手间还有人在,不知道宋韵宸是不是介意,小声问宋韵宸:“我刚来前在超市新买的,没找到别的款,您看够不够……?” 宋韵宸阻止道:“不用。” “我没打算用。” “啊?”许之恒茫然地张了张口,“那……” 他没理解宋韵宸的意思,反而想岔到另一个方向去。 “不用套的话,我可能需要加一点钱……,那个……” 许之恒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加三百可以吗?”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傅越时走出来。 宋韵宸尚未回答,傅越时一言不发,像不是故意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第19章 某个人 高大的人影挡在面前,宋韵宸抬眼,目光在傅越时身上路过,又离开。 他说:“你回吧,不送了。” 傅越时没走。 他的举止形容如一个不太注意分寸的来客。 他道:“能跟你说几句话么?” 宋韵宸客气地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傅越时:“下午台风从这边短暂登录,有雨,如果你要去机场的话,早一点出发。” 他语气平平,好像只是陈述客观事实,没有别的多余的意思。 宋韵宸挑起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机场?” 傅越时说:“只是刚好看到新闻,告知你一声。” 宋韵宸“哦”了声,拿出手机查了查,他订了傍晚的航班。 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会有雷暴,但他暂时并未接到航司延误的通知。 现在外头还是一片晴朗无云,没有降雨的迹象。 本来这小镇就交通不便,若是台风来临,车路不通,他今晚恐怕是真走不了。 宋韵宸并不想再住一晚,确实耽搁不起。 他对傅越时道:“谢谢你的消息,这对我的确很重要。” 傅越时颔首,提出:“一起走么。” “我也去机场。” 宋韵宸觉得有些不妥,拒绝道:“不用了吧。” “我本来找了司机接我,可能跟他讲一声提前走。” 傅越时:“我订的车在路上抛锚了,正想问你一句,可否搭你的车。” 宋韵宸一时十分无语,心想这人还真是…… 连句请求的话都能说得如此理所应当,高高在上。 真是一点都没变。 换作寻常人,早该觉得不爽了。 但宋韵宸太了解傅越时就是这样,评价他一句“平易近人”都嫌多。 何况平易近人这个词,本来就是下位者对上位者时才会使用的形容。 宋韵宸也没那么小气,只是顺路一起搭个车而已,他想了想,说:“好。” “那我给司机打个电话。” “嗯。” 宋韵宸便联系了接送司机,提出由于台风缘故,想早些出发,问对方时间是否合适。 最后谈妥,司机四十分钟后到达宾馆。 宋韵宸把时间告诉了傅越时。 傅越时并无异议。 宋韵宸说:“那四十分钟后我们在楼下见。” 傅越时没有更多继续留在宋韵宸房间的理由。 宋韵宸没听到他回答,好脾气地又问了遍:“可以吗?” 傅越时最后看了一眼坐在那儿,手里攥着一盒保险套的许之恒,神色不明。 他靠在门上,既不离去,也没回应。 他避开了宋韵宸的问句,道:“我等你。” 一旁被冷落许久的许之恒只感觉被注视浑身发寒,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现在身处的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怪怪的醋酸味儿。 傅越时背着手,表面上看起来就如一株无动于衷的冬季柏松,立于窗侧,貌似宽容地给了宋韵宸足够的空间。 许之恒小心地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边上那个对宋先生“虎视眈眈”的男人。 对方淡漠的目光投过来,许之恒那一刻感觉看见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救救救……救命…… 许之恒浑身一抖,即刻惊恐地收回视线。 他搓着衣角,声音发颤,紧张地说:“要不我先回去吧。” 宋韵宸奇怪地拦他:“我没让你走呢。” 许之恒十分为难,只好硬着头皮找借口圆场:“四十分钟……不太够吧?我是担心您不能尽兴,迟了就不好了。” “您赶飞机比较重要,下次还有机会,我再来找您。” 宋韵宸揉了揉鼻梁,申明道:“我不是想做,就问你几句话。” “之所以把你叫来……” 本来是想同许之恒确认昨夜给他开门的男人形貌。 但他有了另一桩颇为冲动的主意。 不能说是完全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但这一刻他就想这么干。 宋韵宸说:“你之前和我说过一直想去别的城市生活,我今天启程,可以顺路带你一起,你愿意跟我走吗?” 许之恒惊了惊,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脸色白了又红,神情激动又慌张地问:“您……您这是,认真的吗。我……” 傅越时听到宋韵宸如是说时,总是平静的目光泛起了一丝波澜。 “我会给你介绍一份工作,正常的,体面的。” 宋韵宸续道:“当然如果你表现不好,会被扣一点钱。所以必须很努力。” “但这份工作至少能让你有吃住,安排你定期体检,保证你每天正常时间休息,你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半夜出来拉客。” “你觉得呢?” 许之恒完全愣住了。 “这……” 当然是愿意的。 怎么会不愿意呢。 他结结巴巴,连完整的句子都吐不出来。 这对许之恒来说,可能用“梦寐以求”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他甚至感到一阵眩晕,想不通这样的好运怎么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第一次见宋韵宸时,就深深记住了这名宋姓的先生。 他在这所宾馆接待过许多来往的客人,宋韵宸注视他的目光最不同。 他态度友善尊重地同许之恒聊了聊天,没有要求许之恒提供服务,却给了许之恒点零钱,说让许之恒去买些吃的。 许之恒执意没要,但之后每次再来,宋韵宸都会给他开门,花时间和他讲话。 许之恒很久没有和人这样说过话,向宋韵宸透露过自己初中起因父母双亡就没再念书了,家中无人管他,他就四处打一些工维生,后来再年长一点,就成了“客房服务”的一员。 他说这份工作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作息昼夜颠倒,虽然赚的比以前多,但工作的时间也很长。 他说自己总是很倒霉的。 小时候发育不好,干不了重活,以前在一个小餐馆帮厨,端盘子一天能砸碎三个,老板打他手也无用,没做几天就被赶走了。 他总是背着那只巨大、装满了破烂杂物的牛皮斜挎包,是因为每次出门,都想过携带仅有的家当,从这个地方逃离出去。 宋韵宸耐心地听着,偶尔应答,话里没有怜悯、同情,也不含肮脏的欲望。 若真要形容,好像只是带了点……淡淡的惆怅和怀念。 似乎宋韵宸透过他,注视的是过去,或者存在于他过去生命里的某个人。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又是俺,这周有四更一万字左右~所以会开始连更啦(之后应该也会保持这个稳定频率=V=
第20章 打个电话? 宋韵宸本来定的就是四人位的轿车,现在加上傅越时和许之恒,正好够坐。 但有一个人得去副驾驶。 宋韵宸觉得让许之恒和自己坐后排比较合理,于是对傅越时说:“你坐前面?” 傅越时“嗯”了声,没说什么,手指微屈。 宋韵宸太熟悉,这是傅越时想抽烟时的习惯动作。 许也昭示着他心情不佳。 宋韵宸已经做好了傅越时若在车里抽烟,自己必定会阻止他的准备,但傅越时并没有拿烟。 宋韵宸上了车就靠在椅背闭上眼。 他神智清醒,没有睡意,头脑却有些乱,没法很好集中注意力。 许之恒不烦他,傅越时便也一路沉默。 这两个人对宋韵宸来说却截然不同。 许之恒没什么存在感,他缩在车门边上,不声不响,安静地像一株会呼吸的植物。 而傅越时…… 傅越时只要存在于那里,让宋韵宸的视线范围能够捕捉,即使他沉默,坐在前排,宋韵宸都完全没法忽略他强烈的存在感。 他几乎是习惯性地感到紧张,血管在抽搐、收缩,让所有血液都比正常情况下流速稍快了一点,寒冷与炙热两种截然的感受在同一时间漫遍全身。 出发时还挺顺利,不料他们刚驶出一段路,突然就变天了。 原本的晴好天际乌云滚滚,如从白昼切换成了黑夜。 雷声震响,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不多时,道路已经漫起积水,前面的车全都亮着红色的刹车灯。 堵得一动不动,有个人在前面嚷,说公路已经淹成湖了,大家得绕道。 但哪里被淹了哪里没有,他们也无甚头绪,这偏僻地方连交通主管部门都跟死了一样。 司机只好把车停在就近的加油站,除了他们,加油站还有不少避雨的车辆。 这时行驶太不安全,即使强行上路也容易出事故,他们在等风雨缓一些再走。 司机撑着伞下去找人询路,他们则被大雨困在车里。 水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玻璃上,声音很响。 宋韵宸避见公路边躯干如水桶粗的大树被狂风吹得拦腰折断。 看起来有种撕裂的凄厉感。 过了会儿,司机一直没回来,倒是加油站那里一群人围着,传来些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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