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宸说:“临时公司有点小事,回来处理一下。” 李富:“小宋总这么忙,真是辛苦了。” 他探寻似地问:“你这是……?也有朋友在这边住院呢?” 宋韵宸坦坦荡荡道:“本来是想来探望您夫人的,我一直记得你跟我提过,令夫人伤得这么重,今天下午没事,我放心不下,就来看看。” “刚去瞧过他,恢复不错,就是有时候晚上腿疼休息不好。我去陪他,这不,刚睡着,我才出来的。” “没什么大问题,倒是麻烦你一直挂心了。” 宋韵宸:“应该的,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宋韵宸之前还能冠冕堂皇地借口“关照客户家属”来探望,但现在李富都这么表示了,他自然是没有再去见钟夫人的理由。 李富很快揭过了刚才的话题,主动邀请:“正巧,小宋总晚上赏个光,与我一道吃个晚餐吧,一会儿我让助理把地址给你。” 宋韵宸自然只能说“好”。 晚间,宋韵宸到达李总给他地址的饭店。 刚走进那富丽堂皇的包厢,烟雾缭绕,只见李总边上还坐了几个不认识的大老板,已经开了好几瓶酒。 宋韵宸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社畜没有选择权,不得不经历这一遭。 他压抑着不适,与那些老板一一寒暄,言行举止不卑不亢,也给足了李总面子。 饭桌上上来的全是名贵食材,鱼翅、海胆、龙虾、鲍鱼。 今日是李富宴客,特意点了一盘据说“做法特殊”的醉蟹。 他向大家介绍说,和市面上大多数卖的不同,那东西是活的,有的挣扎起来还会动一动,吃起来极鲜。 宋韵宸对这种品味实在欣赏不来,只能在桌上干笑两声。 他想,这东西,生的、活的,难道不会有寄生虫吗?多不卫生啊。 李富自己就是做海产的,倒是胆子挺大。 醉蟹上来后,桌上其他人都在大快朵颐。 唯独宋韵宸小心翼翼,那些吃的喝的几乎碰都没怎么碰。 晚餐过半,那些大老板打量宋韵宸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古怪。 宋韵宸说不上来具体。 那种眼神,就像是观察某种……被关在笼子里的活物似的。 宋韵宸被盯得浑身难受,第六感嗡嗡发出警报,在他脑海里跳出六个大字。 此地不宜久留。 往常这种客户组的酒局,宋韵宸出于礼貌,基本都是会待到最后的。 故而这些年宋韵宸的酒量也被锻炼出来了,轻易不会醉,还能在饭桌上把客户爸爸们哄得高高兴兴。 但今天他的直觉告诉他,再不跑,恐怕要出事。 至于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这地方待久了,总让他心里……毛毛的。 他试图借口晚上还要加班脱身,为了取信在座的老板们,最好得叫个人来给他打个电话,这样显得比较真实。 第一反应是找他的助理小赵,但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那小姑娘估计都睡了。 宋韵宸在桌子底下按开手机。 页面正好还停留在他昨天和Flytimes的聊天对话上。 SSS:【在不在?】 他记得Flytimes有时差,这会儿他那边应该还是白天。 他暗自祈祷,希望Flytimes赶紧出现。 SSS:【你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SSS:【帮我个忙。】 Flytimes秒回,语气似有些凝重:【你怎么了?】 宋韵宸在几个大老板眼皮子底下,飞快简略地打了几个字:【应酬,想走。】 SSS:【你就说公司有事找我,表现得紧急一点。】 Flytimes:【好。】 Flytimes:【给我你的号码】 SSS:【138XX……】 没过一会儿,一个陌生的境外电话号码在宋韵宸的手机屏幕上亮起。 宋韵宸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不着痕迹地把接听音量开到了最大。 一旁的李总关心地说:“怎么啦?这么晚了还找你啊?” 宋韵宸装模作样地站起来,说了声“实在抱歉”,快步走到包厢的角落里。 看起来好像是避着众人接电话,其实又能确保他们能听到声。 谁知Flytimes没按照宋韵宸交代的表演,反倒自己发挥了起来。 上来就是一句—— “老婆,什么时候回家?”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他的音色较暗,夹杂着一点点电流,有些模糊。 宋韵宸听到那似曾相识的声音,却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好在周围都是老板,才勉强克制住了。 Flytimes讲话怎么这么像傅越时?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傅越时说话了。 这是自然,否则一个坟墓里的死人,要是会说话,那才是有鬼了。 以至于宋韵宸都不太记得清了,只是本能地觉得,很像他。 他整个人完全处于停机状态一秒。 好在宋韵宸发愣的时间不长,迅速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Flytimes为什么自说自话来这么一出恶作剧,他现在也没法质问对方,赶紧顺着对方转换了策略,故意当着李总的面叫了一声:“老公。” “不是我不想回,我早跟你说了我今晚有事呀。” 一句话,尾音带了点调皮的上翘,像猫咪毛茸茸的尾巴,娇娇软软的。 电话那头的傅越时:“!!!” 他难得地,沉默了很长时间。 宋韵宸听他不说话了,见四周的老板还在用一种奇妙的眼神关注着他的方向。 宋韵宸清清嗓子,决定再加把火。 他用有点委屈,好像害怕电话里的人生气的声音继续道。 “你怎么了?因为我太忙没理你所以生气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傅越时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都抖了一下,好像在努力压制某种冲动。 “没有。”他用有点低沉沙哑,却十分温柔的声音说。 “没有生气。” 像一把上好的琴弦在震。 那声音钻进耳道里,全是酥麻的痒意。 宋韵宸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热,半张脸都跟着泛起微红。 “我没带钥匙,现在进不去。” 宋韵宸稳了稳心神,配合道:“你已经到家门口了?” “嗯。” 宋韵宸装作苦恼地说:“好吧好吧,你等着,我来给你开门。” 讲完这句他觉得还不够,像寻常老婆一样娇嗔般指责了对方两句:“真是的,出门不记得带钥匙,家里领带袜子乱丢,还得我给你找,内裤换下来都要我给你洗,下班回来饭也是我做,你除了会吃饭会睡觉会打呼还会干嘛?” Flytimes在那一头道:“嗯。谢谢老婆。” 宋韵宸:“……” 这人是不是在占他便宜! 通话结束,宋韵宸回到饭桌前。 李富说:“小宋跟对象感情不错,一通电话打完,脸都红了。” 桌上的老板哄笑起来。 宋韵宸再接再厉,煞有其事地说:“我结婚了,他已经不是我对象,是我丈夫。” 李富:“是嘛?没听说,什么时候的事?” 宋韵宸随便报了个日期。 李富端起酒杯与宋韵宸碰了碰,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意味深长地说。 “结婚了好,我喜欢结了婚的人,识趣。” 宋韵宸于是借故要给忘带钥匙的老公开门提出告辞。 大家都没为难他。 宋韵宸从包厢里出来,全身而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那里面没人注意到,他背后的衬衫都被一层薄薄的汗浸湿了。 宋韵宸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开始和Flytimes算账。 SSS:【我让你给我打电话,没让你自由发挥!】 Flytimes:【这样效果更好不是吗?】 SSS:【那你至少应该先跟我打个招呼!】 SSS:【你刚才吓死我了!!!要是我没反应过来怎么办?】 宋韵宸连用了三个感叹号。 Flytimes发了个笑的表情:【又不是什么特别的话,难道我叫你“老婆”让你觉得困扰了吗?】 SSS:【真的,我求你下次千万别再这么叫了。】 宋韵宸没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间,用了“下次”这个词。 但是他们哪来的下次? 下次他难道还会允许一个陌生网友冒昧又亲昵地喊他“老婆”吗? SSS:【你声音跟我前夫特别像,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SSS:【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你是他。】 那一头傅越时看着宋韵宸发来的两句话,目光幽静,神情莫测。 他当然可以糊弄、敷衍过去,宋韵宸显然也没有往“Flytimes就是傅越时”这个诡异的非现实角度去猜想。 这世上声音相似的人有很多,况且还隔着电话。 他只要随便换个话题,宋韵宸甚至不会起疑,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毕竟傅越时早就死了,死了七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呢? 傅越时却缓缓打下一行字。 Flytimes:【如果我真的是他呢?】
第12章 “鬼故事” 宋韵宸根本不怀疑Flytimes是傅越时这种可能性,一是因为傅越时早就死透了,二是因为他所认识熟知的那个傅越时,是绝不会用这么随意亲昵的口吻与他对话的。 Flyetimes那句“如果我真的是他”发出两秒钟,宋韵宸回复过来一大串点点点。 SSS:【现在我这儿是大半夜,你能不能别说这种鬼故事,很恐怖啊。】 SSS:【我晚上睡不着觉了,你负责啊?】 傅越时:“……” 他的存在就这么吓人吗,居然让自己老婆用上了“恐怖”这个词。 Flytimes:【你这么怕你前夫?还会睡不着觉?】 SSS:【他以前在的时候还好,但说实话,我跟他相处的时候一直挺紧张的。】 傅越时目光动了动,轻问:【为什么呢?】 SSS并没有多说,只道:【地位相差太大了吧。】 Flytimes:【你不是说你前夫是你教父的养子,中朝混血么?】 SSS:【对啊,怎么了吗。忘了告诉你,他的亲生父亲是朝鲜最大农场的场主,他十八岁继承家业,从此家里有喝不完的牛奶,他比我可有钱多了。】 原·傅·白石投资集团董事长·越时:“…………” 懂了,原来我在自己老婆眼里就是个农场种地放牛的。 不过也是,做投资和种地有什么区别呢? 无非一个播下的是种子,另一个播下的是金钱,一样是等作物成熟了收割,春来秋往,生生不息。 SSS煞有其事地又来一串:【大男子主义,又凶又坏,完全的独裁者,非常不好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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