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个累赘和包袱,哥哥不喜欢他,父亲也不喜欢他,生他的人却没有机会告诉过他是否爱他。 只有这个下午,他从别人的母亲身上感觉到这一切原来他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 他能给别人带来很多东西,也能放心大胆地从别人身上获得爱。 起码他的出生对某些人来说,非常的重要。 池琅纤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沾着的水汽一颤一颤,拼命地将那副没出息的模样忍了回去,磕磕巴巴:“简哥,我说这些的意思就是……你的母亲很伟大,也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哪怕为了你们,也一定能撑过去的。” “嗯。”简峋道。 池琅:“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癌症又不是什么顶破天的大事,我下午加了好多病人家属的微信,他们说有调理的方子都第一时间发给我。” 简峋:“嗯。” 池琅:“对了,我们后面的那个肠癌病人说身体好多了,还有四次化疗就结束收工,我看他气色好得很,比我都好!” 池琅叽叽喳喳的,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倒给他听,简峋在旁边闭着眼,看起来在闭目养神,但池琅知道他都听进去了,所以一时半会停不下话匣。 仿佛通过这种不停歇的方式,让他心安,也让自己心安。 曲着搭在椅子上的手掌忽然一热,池琅刹那间停下了嘴里的话,视线落在他握着自己手背的手上。 简峋的指尖无声用力,默默地收紧,直至将他拢在了掌心,通过体温不断给予自己勇气。 池琅嘴唇动了动,最终逐渐抿紧。源源不断的体温从男人手底传来,将他泡得浑身放松,靠在椅背上感知着他的情绪。 没有人有选择家人的权利,但起码有人还在爱着他们。 简峋什么都没说,但池琅都懂。 二十岁的男人和十八岁的男人肩挨着肩坐在医院的走廊座椅上,头顶的稀薄的灯光将影子拉成斜长的痕迹,像锋利而出鞘的刀。 人好像总会不断地成长,被推着往前走去。 唯独因为不久前相遇的意外,他们能短暂地依偎在一起,露出了最柔软的边角轮廓,安静地缩在岁月窥不着的地方互相取暖。 . 简峋是个相对情感含蓄的孩子,很多事情藏在心里,没有给自己一点喘息休息的机会。 但不论之前那个公交车上的睡着、地铁上的笑,还是医院这个手掌交叠,只要在池琅身边,他偶尔会停下来喘息一下,充充电。 ……或许这就是soulmate。
第107章 池琅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几乎将所有憋在心里的、最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开后,简峋的体温慢慢地熨烫着他,使他在医院深夜的走廊上都感觉不到凉意。 对方就像一处安稳的避风港,看起来无声无息的,只有钻进去了,才能感知到内里的温柔。 池琅喜欢他,喜欢得恨不得将心肺都掏给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郑浩都不完全清楚的事情,现在被简峋随意地拿捏在手里,哪怕伤害他也没关系。 充满了野性的小动物认主以后,通过喂养驯服,彻底收敛了外面的毛刺,像小宠物一样往人怀里拱,只想哼哼唧唧地对他撒娇。 池琅不知简峋是否感知到自己这种情绪,但在隐忍着过于沉重的暗恋时,他享受着被全世界拆穿前的片刻寂静。只要没有人说,他就会在简峋身边待下去,待到对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为止。 两人肩挨着肩安静了很久,久到走廊上稀薄的光慢慢暗下来,护士开始查房,握着池琅的手才松开。 “早点睡。”简峋道:“我守下半夜。” 手背的温度从热转凉,池琅失落地回应,“……嗯。” 他特意瞄了一眼简峋的右手无名指,那块儿果然什么都没有,不知是简峋特意拿下来的还是觉得花里胡哨的不想戴了。另一枚戒指则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口袋里,池琅想了想,没敢重新戴上去。 他在那里兀自酸涩,简峋话锋一转,“刚才回去,收了被单和被套。” 池琅脑子还没转过来,“啊?” 简峋:“好像是我床上的。” 池琅一个激灵,双眼睁得像铜铃。 我草!!!!!!!!! 若非被简书杉这事儿打断,他都快忘记今早紧张的原因了。衣服裤子和被单被套都晾在那里,他原本准备在简峋回来前收好,结果完全忘记,兜兜转转还是简峋去收的! “……”罪证直接落受害者手里,池琅想死的心都有了,“啪”地捂住脸。 简峋欲言又止,“今早” “!”池琅如遭雷击,脑内“哐哐”的电闪雷鸣,浑身冒冷汗,恨不得躺下去装死。心里的狐狸慌张得四处乱蹿,手指将脑袋的狐毛薅得掉一大块,疯狂猜测简峋要问什么。 问他怎么突然转性洗被单?问他怎么将被单都弄脏了?还是说……早上听出来他声音不对了? 早上隔着电话意淫简峋的快感让池琅爽得登天,现在却怂到不敢认罪,就怕受害者发现那些恶心的小痴汉行为。 他就是这么图一时爽快:做的时候死不要脸,事后抖得险些跪在简峋面前请罪。 池琅紧咬着牙根,一张雪白的脸在男人的注视下越来越烫。好在走廊灯很暗,简峋没看出他脸色的不对劲。 又或许,简峋本身有些心事,所以没心思注意太多。 简峋:“如果你……” “梦遗,你没有过吗?”池琅急促地抢道。 简峋如同被关上的闸,瞬间安静。 池琅装作脸不红心不跳,实则脑门的汗黏得头发丝都是湿的,一股子快要沸腾的烟气,“梦,梦遗,你也知道的。” 简峋:“……” 池琅:“男人,早上……嗯,一醒来都会发现那什么。” “我觉得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是吗?” “大早上爬起来洗裤子、洗床单,什么都洗,很常见,都是男人嘛,不要介意那么多。” 简峋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呼吸轻得几不可察。 池琅因为慌张掩饰,嘴皮子开了机关炮一样贼溜,通过一次又一次地强调“都”、“正常”、“常见”,试图将所有羞耻的真相掩在无须惊讶的生理常识下,脸上皱眉严肃,合理讨论生理知识。 等他叽里呱啦完一通,简峋还是没说话。 “……” 池琅缓慢地转过飘忽的视线,目视前方白色墙面,身体里清晰地传来“嘎吱嘎吱”关节转动的声音,他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全赖一腔孤勇,实际腿一阵阵地发软。 许久,简峋的嘴唇动了下,就着刚才那个话题,“我是想说……” 池琅惊得魂飞魄散。 “如果你不会手洗,可以用洗衣机。”简峋微妙地道。 池琅:“……” 池琅:“……………………………………” 简峋:“洗衣粉没搓干净,我放机器重洗了。” 池琅干巴巴地道:“哦。” 心脏坐了三圈过山车回来,搞了半天虚惊一场。 简峋眼睫垂下,修长的指节搭住自己的指骨,轻声道:“戒指丢了?” 池琅一愣,“……没丢,收着了。” 他一提这个就莫名来火,张了张唇,憋闷地回击道:“你的也丢了?” 闻言,简峋的手伸入口袋里,摸出那枚戒指,“白板写字不方便,先拿下来了。” 池琅:“……” 两个人沉默对视着,眸光轻动,隐约的光色摇曳在一杯酒中,旖旎止于唇舌,仿若一场隐晦的对峙。 池琅脸颊无声地烧了起来,摸着自己戒指的手心冒汗,慌张地,不敢跟他对视。一种不可言说的气氛在其中蔓延,提醒着他不可想深,不可想多,却又控制不住去踏入那团泥泞的沼泽深渊。 简峋的眼睛很黑,会让人溺毙其中,难以抽离。 池琅“噌”地起身,“我,我去倒点水。”
第108章 ……救命,help! 池琅落荒而逃进水房,纯热水的烧水机器旁是一台有冷水的饮水机,他抓着一次性杯子,脑内神经痉挛地扭动着。 怎么会落到这种尴尬窒息的局面! 他不光疯狂打断简峋的话,把自己描述得血气方刚性欲旺盛经常做春梦有遗精的样子,还反问简峋怎么不戴戒指,仿佛自己总关注着他戴戒指一样……糟透了。 真的糟透了。 池琅手掌呼噜了把脸,不断提醒自己深呼吸,深呼吸,不要这么惊慌失措。可自己这只爪子平时揩油一级,现在抖抖索索的,得了帕金森一样,闭眼就耻到头皮发麻。 “哗啦。”水溅出来一点,池琅咬紧了牙根,勒住脑内的缰绳和烈马。 不行,想一想就…… 麦色的手掌蓦地扶住了他的左手,修长的指骨从雪白的指缝间插进去,稳稳扶住杯子。池琅心脏一抖,转眼间,湿滑的手掌就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弄得两只手都湿湿的。 简峋站在他身后,身形足以覆住他,影子在墙面上逐渐地,逐渐地交叠,仿佛将他严丝合缝地圈进了笼子里。池琅喉结滚了滚,口干舌燥得快要烧了起来,心脏“咚咚咚”地狂跳,震得耳朵嗡嗡响。 少爷指缝间的皮肉柔软细嫩,男人的指骨带着粗粝的茧,强硬缓慢地从内摩挲进去,直到贴住了杯壁和手指间的缝隙。 池琅眼睛都看直了,被摩擦的酥麻感觉从手肘往下蹿,脊梁骨凉飕飕地钻汗,抖得越来越厉害。 ……是悸动,更是心慌意乱。 水倒满了,便从里面溢了出来,如同他那盛得满满的、稍微晃动便会漏出来的心绪。热水加上凉水温度正好,水涓涓地往下流,从两人交叠的指缝滑到虎口,弄得少爷雪白的小臂水光光的,湿淋淋的,被蜜色的紧实小臂架住,兜在无法后缩的地步。 明明没有实质性的话语,池琅却臊得过电般酸麻,瑟缩着转过头,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 下一瞬,男人垂首,偏头含住了他的唇。 “……呜!”池琅头皮一炸,拨弄着神经的气息瞬间将他吞噬殆尽。简峋另一只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腹,极尽强势地吻着他的唇,直到钻入齿间,纠缠着少爷娇贵的小舌。 比简峋昨晚的轻吻要放纵太多,还是在池琅清醒的状态下亲他,直到越吻越深,越吻越情色。 池琅渐渐迷了神志,搭着他手臂的手掌悄然攀紧,扣入了肌肤里。 “啪!”装满了水的纸杯掉落在地,另一只歪歪地立在饮水机顶部。池琅急切地钻进他怀里,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如同缠住了饲主的狐狸,死命地汲取着男人的气息。 滑腻的小舌在他的唇间游走,简峋气息一滞,手掌垫住他的后脑,“咚”地将他压在墙上湿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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