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能等死,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不能再任由别人随便摆布我的人生了! 池琅喉口一阵痉挛,酸楚的味道涌上鼻腔,接着,恶心感溢上喉口。 “呕……哗啦……咳!”池琅脑袋朝下,液体顺着食道倒流而出,终于吐出一滩水来。定睛一看,深色的液体和秽物里还有很多未融化的固体颗粒。 没消化吸收就好! 池琅欣喜得眼泪直掉,哆嗦着继续抠喉咙,“咳……呕……” 一年前也是这样!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左右他的思想,左右他的人生?! 杉姐说他带来了幸福,妈妈愿意生下他肯定也是对他满怀寄托……他不是废物,他也可以做很多事,让人感受到幸福。 池琅喉咙被抠得生疼,转为右手握拳,拳眼对准自己肚脐以上两横指位置,左手握住右拳,爆发出仅剩的力气,快速往腹部后上方冲击。 “啪!” 【“如果你不想着骗完钱往外跑,这些钱,我原本是准备打给他们的。”】 【“是你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 ……狗屁! 他就是贪心,他就是想要身边的人都好! “啪!” 这是他的人生,凭什么听别人指手画脚!!!!!! 池琅受不住冲击,终于“呕”出一摊咖啡色的秽物,和地上打翻的咖啡混在一起。 池琅眼眶被生理性的泪水糊满了,一张脸赤红发烫,视线在卫生间和床上游移了一秒,艰难地爬向床的位置。 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池宗源依旧在发出急促的喘息,肺部如被风箱拉扯,发出几近断气的声音。短短的距离在爬行下都变得遥远起来,池琅两手作抖,撑起身体,一点一点地往那里爬,咬牙切齿,“臭老头……” “噼啪。”灯丝忽地颤动,院子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下一秒,闸口像被人恶意掰下,屋内一瞬全黑! 池琅瞳孔骤缩,五感瞬间被铺天盖地的黑暗侵袭,汗毛齐刷刷竖起。 池琅本就湿透的衣服在地上拖出水痕,此刻两条腿颤栗着,手臂也使不上劲。一瞬间,他像回到了那间可怕的地下室,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被全世界抛弃的惊恐。 池琅眼睛失焦地睁大,窒息感四面八方地笼罩着他,他的精神开始惯性崩溃,总觉得有根飘在锋利刀刃附近的细线,随风割裂他的神经。 池琅“啊”地尖叫一声,两只手捂住脑袋,像被人狠狠地抽动着,神经随时会寸寸骤断,逼得发疯。 “啊……啊!”池琅惶恐地缩起身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四处乱摸,却只能摸到光溜溜的地板。顷刻间,他就像回到了五年前,怒骂着却被池宗源关进地下室,陷入最窒息的环境两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池琅神思乱成一团,抱着脑袋蜷起来,心脏里却有个东西在咚咚作响,几乎条件反射的,池琅下意识摸向袖口。 那里有一个圆圆的东西,因为牢牢的磁吸效果,一直贴在那里 “滴!” [“红姨不在这里,别费心思。”] 池琅猛地喘上一口气都录上了! 他指尖滑动,转动滚轴,然后发抖地按下。 “滴!” [“小琅,不要怕。”] 池琅蓦地咬紧牙根,眼眶酸胀发烫,拼命地将眼泪忍住。 他现在根本没时间哭。 他要镇定。 [“如果你害怕……先暂时忍耐,我肯定会找到你,带你离开。”]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比往里日温柔许多,就像贴在他的耳边说话,用温热的体温包裹他,告诉他虽然很黑但前面就有柔软的月亮船,摔下去也没有关系的。 池琅惊惧的心底忽地钻出一丝勇气,覆盖黑暗。他不知道现在时间过去了多久,有没有到半小时,但池宗源的命都撑不到那个时候。 他还不能死…… 他不能成为杀人犯……简哥还在等他! 池琅艰难地往前爬,手掌摸到床柱。纵使四周一片漆黑,池琅也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咬着牙往前挪动。 “唰啦” “唰……” [“如果你害怕,记得我始终在你身边。”] [“小琅,别怕。”] 池琅汗湿的手摸到了一个垂落的东西,心里燃起希望。他费劲地伸长胳膊摸了摸,确定那是氧气罩的形状。 肌肉松弛剂的效果逐渐褪去,但池琅想支起身实在费劲,他咬住垂落的床单,一只手死命地抓着床头柜,将自己贴向柜子。 “臭老头……”池琅喘息着,浑身绷紧,“你有我这个儿子……真是积了八辈子的德!” 下一秒,他眼底满是血丝地挣起身,将氧气罩戴到池宗源的面部! “咚!” 池琅头朝下地摔翻在地,后脑勺磕了下木质地板,浑身都麻了。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双眼睁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疲惫的眼皮想闭合,却又觉得现在睡过去,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小琅,不要怕。”] [“如果你害怕……先暂时忍耐,我肯定会找到你,带你离开。”] 录音扣还在响,池琅忍着泪,嘴唇颤抖,额头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他没有力气了,他好困啊,看不清楚了…… 手机在哪里……他还要报警来着。 简哥……他好没用啊。 简哥。 四周缓慢地沉入寂静,黑暗重新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将他慢慢地淹没。 他就像掉进了深海里的箱子,无声地陷下去。 恍惚间,一声“轰隆”的震响惊得他肢体刺疼,池琅眼皮睁了睁,却只能看见细微的光亮。 “……” 下一秒,光亮笼罩住了他的身体,是真实的温度和力量,将他很用力很用力地拥住。 池琅嘴唇张了张,那人身上也有血腥味,手抚上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压进怀里,相贴的胸口都是急促的喘息。四周也点起了脚步声,似乎有人不断往里涌。 “……小琅!” 池琅脑袋都糊了,哑着嗓子,“简哥……老头还活着吗?我刚才……咳……好像给他安上了氧气罩……他还活着吗?” 那人抬脸看向床上。 池琅嘴唇抖了抖,“我记不清了……我到底做了没?” 【“妈妈,那个姐姐为什么在哭啊?”】 【“嘘,小点声……那个姐姐的妈妈上天堂了,她在送她。”】 【“哦……”】 【“哎……老李别看了,回去躺着吧,健康才是第一。”】 【“那姑娘还挺好的,温温柔柔的,还跟我分水果,孩子也孝顺,可惜了……”】 说着,池琅眼泪直流,声音嘶哑难听,心存期冀与惶惑,“我到底做了没……” “我……我到底……救了他没?” 简峋箍住他的力道骤紧,肯定道:“他还活着,他戴着氧气罩,是你给他戴的。” 池琅喉间“啊”地哽了一口气,身子终于放松下来,疲惫感无穷无尽地蔓延而上,“太好了……” 下一秒,眼泪失控地往外流,他好似解脱,泪水鼻涕糊了一脸,面庞涨红得可怜,声音委屈极了,终于艰难地喘出一口气,“太好了……呜……太好了……” 简峋眼眶也红了,将他的身体埋在怀里。 “做得很好。”他低低地道:“小琅,你做的很好。” 【“小琅,真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耳侧,似乎也有女人在轻声微笑地说。 池琅泛白的嘴唇颤了颤,发泄着抱紧了简峋的脖子,嘶吼出声:“啊……啊!” 他除了“啊”仿佛说不出别的字眼,简峋就像感受到了他的感情,沉默而温柔地拥抱着他。 池琅嚎啕大哭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一颤一颤,“啊啊啊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 他就像最后一刻抓到了希望的濒死者,终于获得解脱和重生。 . . 终于……呜呜呜……
第397章 据说,灵魂极度契合的爱人总能感觉到对方的情感。 可能是大幅度的宣泄,也可能只是细微的变化,一丝丝,一毫毫,都会点燃对方心里的火焰,将骨血烧灼在一起,皮肉紧黏,再难以分开。 简峋手臂死死地箍着他,面庞与他相贴,池琅嘶吼的声音激荡在耳鼓,如同小兽撕心裂肺的嚎叫,又似抓住救命稻草后的烈火重生。明明池琅什么都没提,他却一瞬间感受了到池琅曾经经历了多痛苦的事,此刻才会如此解脱。 浅麦色的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力道失控地摩挲着他的体温,简峋呼吸渐湿,面庞被池琅的眼泪沾湿,浓密的睫毛上都是晶亮的水珠,慢慢地紧咬住牙根,“没事了……都过去了。” 池琅的胸腔上下起伏着,闷震着心跳声“咚咚”、“咚”地传达着他的心绪,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崩溃地嚎哭着。 简峋臂弯一个用力,将他抱起来。 间隙里,他视线扫过池宗源身上,苍老的人被他看得一激灵,硬撑的外壳龟裂,露出痛苦不堪、惊惧的眼神。 男人那一双眼极深极亮。池宗源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嗬……!” 【“但你能给他什么?家里一个快死的妈,一个捡来的野种,还是……把你卖了都还不完的医药费?”】 【“哪怕我在这里废了你,外面都不会有人进来。”】 【“你在我眼里,就像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蚂蚁。”】 “嗬……咳……嗬!” 眼前的人年少有为,身强力壮,远超他想象的坚强,无论在怎样的困境下都能杀出一条血路,逆风翻盘地站在他的面前。 池宗源灵魂深处某个地方开始剧烈地发抖,像只落败的垂死凶兽,慢慢地,屈服地低下头。 简峋嘴唇动了动。 下一秒,他什么都没说,抱着池琅转身出门。 池宗源绷紧的气息一瞬松开,如同漏了气的气球,整张脸转为面色灰败。 最终,这个年轻人,还是从这里带走了想要的东西。 池家很久没这么灯火通明了,现在这么热闹,竟然是因为警车和救护车顶端闪烁的灯。 附近其他别墅的人被惊动,或近或远地看着,门口围了一圈人,警察还特意拉了一条警戒线拦住。简峋小臂衣服被血浸湿一大块,只顾得上将池琅放上担架车。 “哥!”线外的简燕惊叫出声。 简峋轻轻摇头。简燕刹住往里冲的脚步,死死地盯着担架床上的人,“池琅……池琅他……” 刚才和简峋一通厮打,池恒在持刀伤人后拉下总电闸的想逃跑,却被赶来的警察压翻在地。此刻,他两只手被手铐禁锢在身后,被人压着脑袋脑袋塞进警车,身体还在小幅度地挣扎着,并未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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