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齐白晏的好朋友,对他无比亲切,夹菜倒水嘘寒问暖,末了还不停地解释“阿晏他脾气不好,但是人不坏,对人很好的。” ……仿佛怕他这个朋友被弄丢了。 元璀盯着齐泽笙去内堂付款的背影,抠了抠虎口的茧子,忽然有点羡慕。 “齐……”元璀站在门边,犹豫道:“齐白晏是吧?” 原本鼓噪的愤怒早就散了一大半,别人的温和与善意很容易安抚他,元璀仔细想了想,好像齐白晏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加上他骨子里怕惹上事的条件反射,哪怕齐白晏对他做了边界模糊的坏事,自己冷静下来也会下意识地将事情往大而化之的方向想,想着其实没有多大的事。 齐白晏掀起眼。 “我不是你的朋友,他不该请我吃饭的。”元璀摩挲着手里清除火锅味道的除味剂,“我的部分结过账了,等会儿你跟他说一下。” 刚才打着去厕所的幌子,顺便结掉这部分钱。元璀很怕欠人情,也很心虚于承受别人的这份善意。 见少年没什么反应,元璀抿了抿唇,抬眸认真地道:“你哥哥是个好人。我不想计较那些事了,以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齐白晏定定地看着他。 元璀将满是火锅味的外套卷起,思索着在齐泽笙回来前开溜。免得被这个大人责怪怎么非要付钱。他脚还没迈出去,就听到少年在身后道:“我呢?” 元璀一愣。 他转过身时,齐白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元璀和他对视着,后颈腺体如有感知地发烫,残留着被人亲吻触碰的感觉,委屈的情绪终究还是无法这般随理智化开。 元璀眼眶倏地泛红,身侧攥紧的拳头将积攒了一天的愤怒与委屈倾泻而出,掐得掌心生疼,“坏,人。” 齐白晏神色未起波澜,“是吗。” 柔软的唇瓣被咬得发白,元璀因那般羞辱而难以释怀,语气疯狂地灌注着报复,恶狠狠地道:“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第9章 齐泽笙发现金额不对,急急匆匆出来时,元璀已经没了影子。齐白晏双手插在口袋里,注视着门外。 齐泽笙:“元璀呢?” 齐白晏:“走了。” “啊?走了?!”齐泽笙急道:“这孩子也太见外了,怎么还付自己那份钱。” “走吧。”齐白晏往外走。 齐白晏的性格向来很难捉摸,齐泽笙作为大哥也经常猜不透,随着自己这个弟弟性格越来越难搞,但始终坚定地认为他骨子里是个很好的孩子,时常为别人不了解他所以交不到朋友而忧愁。齐泽笙这次看到他新交了一个朋友,欣喜得像中了头等彩票,恨不得将人往家里引。 齐泽笙跟上去,疑惑道:“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齐白晏:“没有。” 齐泽笙:“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啊。” 齐白晏:“没有。” 齐泽笙叹了口气,“你肯定惹他生气了,那孩子多有礼貌啊,看起来不像会不告而别。” 不像他这个弟弟,不告而别的次数多得如同过江之鲫,大多数情况下懒得回答,任由他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 齐白晏脚下忽然一顿,“他不是我朋友。” 齐泽笙皱眉道:“阿晏,朋友之间要真心相处的,不要说气话。” 齐白晏转过视线,静静地看着他。齐泽笙被他看得发毛,嘴里停止絮叨。 少年的眼神很少有这般漠然,眸底漆黑,静如深潭。许久,齐白晏冷淡地道:“是你,太不见外了。” 齐泽笙听到他的反驳,愣了一下。 齐白晏转身就走。 齐泽笙拧眉思索了片刻,犹豫道:“……是我太热情了,吓着他了?” 齐白晏没再说话。 齐泽笙越想越是这个样子,“啊”地双手一拍,懊恼不已,“下次我应该先问他喜欢吃什么!他是不是不喜欢火锅啊?否则也不会在门外待了那么久。” ——这谁能想到?!自己请人吃火锅,竟断送了弟弟和小朋友的可爱友谊! = 狠话说出去不要太爽,元璀觉得自己的气消了大半,周身的经脉如被贯通,四肢百骸都是难言的畅快。 爽! 太爽了! 元璀没圣母心到那种程度,平时姑且算一个宽容忍让的人。理智上知道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控制不住情绪作祟,在避开齐白晏大哥单独相处时,终是控制不住情绪的阀门,使用了他评价别人时“最恶毒”的方式。 这种坏人就该骂一骂!活该他没有朋友! 今天不用兼职,他飞速挤上地铁往家里赶。一顿火锅吃得浑身都是味道,回去还得从头到脚洗一下,将窗户打开通通风。 户城属于一线城市,上班族八点多下班很正常,一个个忙忙碌碌满脸颓丧,上班时撑起精神,下班时暴露疲态。元璀已经看习惯了车厢内的神色,抱着书包坐在座位上,抬头往窗外看。 回西街会有一段路经过高架线路,地铁两侧的景色被从黑暗中剥离,沿着路面的轨道穿行于高处,漆黑的夜晚被各色灯光点亮,漂亮而温暖。元璀很喜欢这段路,比西街亮,也比西街繁华。霓虹灯倒映在瞳膜上,染得光色璀然,随之踽踽而行,却有方向。 他初中小学都是在西街的片区上的,九年制义务教育结束,便考来了稍微远一点的户城一中。每天上下学往返时间段太长,得挤着地铁走。有钱人会供给孩子更多的学习资源,元璀班上有很多的有钱小孩,也有家境不好的,但都比他好。他原本想着户城一中的学生应该比较专注学习,不会像以前小学初中一样跟他打野架,生活状态会好很多,但没想到……快上高二就碰到这种大插曲。 上个周末刚分化,元璀半睡半醒发现浑身发热,连忙灌了两片感冒药下去。穷人生不起病,元璀也怕耽误上课和兼职,因为感冒药的药性而继续昏睡。等到一觉睡到天亮,他醒来时发现世界都变了。 衣服裤子丢了一地,似乎是热的时候脱掉的,浑身上下湿黏,弄得被子脏脏的。元璀光裸着身体,胸口的小点翘起红肿,酥麻泛疼。两条腿腿心被磨得泛红,下身狼藉一片,点点浊白和透明的黏液混在一起,腿间夹着的被子湿透了。 ……胸口就像被人不控制力道地掐过,下身就像自己蹭高潮的。 这个阵仗,他到底在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元璀当时“啪”地捂住脸,热度在全身飞快漫开,熟得不能再熟,羞耻难忍地发现自己分化成了omega。 每个人在分化前都有过猜想,但得知自己没有分化成社会资源最优待的alpha时,情绪瞬间便掉了下来,由顶峰坠落至峡谷,心里凉飕飕的。 元璀这两天本就心情不好,强行掩饰得正常,心里却对自己的体质很忐忑,不知该如何遮掩自己这身时不时漏出来的奇怪牛奶味。 ……偏偏齐白晏这个坏家伙对他做了这种事,还不道歉。 元璀缩在列车角落里,摸了摸腺体,羞恼至极。 不可饶恕的混蛋!给情书也不会喜欢他的! = “喂。”陈雅涵“啪”地拍了下他的肩,“看什么呢?” 扒住拐角墙面的元璀闪电般跳起来,“干嘛!” 陈雅涵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 元璀:“……” 陈大小姐没好气地道:“你这两天跟做贼一样,欠谁钱了?” 元璀眉头皱起,“观察敌情。” 陈雅涵:“?” 元璀总不好跟她说自己“惹不起就得躲得起”,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才放心按着原路走。 ——随着刻意的避开,元璀这几天再也没碰到过齐白晏。两个人的交集点就不多,否则也不会在一中待了这么久,都没眼熟这张脸。 元璀每次在出门往那边走时,脚底一个急刹,宁可多绕一点路,也要错开理实班的门口,神情如避蛇蝎,小心翼翼。 他就是这样,又勇又怂。勇的时候可以破口大骂“你是我最讨厌的人”,怂的时候就怕对方再次撞见自己。放过的狠话“下次就当无事发生过”听起来很爽气,实则自己看到对方,估计还是会PTSD到瞳孔地震。 对方的不按常理出牌与随心所欲欺辱他的行为,让元璀的小动物雷达滴滴滴狂响,却无力抵抗。对方似乎很清楚如何拿捏他的命脉,元璀一碰到他的alpha信息素就软了骨头,半点挣脱不开,甚至丢脸地流眼泪。 omega的体质太过敏感,元璀到现在还适应不良。他将在齐白晏面前的狼狈模样,一律归咎为体质问题,所以每次回想都把自己气得要死,觉得自己真是个软骨头。 “凭什么alpha就可以用气势压人。”元璀嘴里嘀嘀咕咕,烦躁地将包装抓出声响。 “薯片都被你薅碎了,别摇了。”便利店的beta同事包岳探出脑袋,“alpha就是alpha,体能确实好。” 未成年人打工兼职本就受限,很多家连锁店都不收,怕被查。元璀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家私人营业的,老板人好,让他顶了自己亲戚小孩帮忙的位置,万一被问,就说他是家里来帮忙的。 元璀对此感恩戴德,兢兢业业,在今天上班第一天,准备精神百倍地迎接未来的每一段工作时间。听到包岳说要薅碎薯片,元璀连忙将薯片包装袋边角展平,恭敬地摆上货架。 六七点是人群高峰,加班族来来往往,元璀和包岳一起做事,有条不紊扫码收钱、加热便当。过了八点,两人终于有时间吃饭。 元璀将货架上的东西摆放整齐,拍了拍手里的灰,包岳蹲在角落里翻包,将包翻过来倒了倒,一脸哀愁。 元璀:“怎么了?” 包岳哀嚎一声,“我忘带便当了!” 元璀一愣,忽然想起自己放学以后就冲过来,“我也没带,准备买便当吃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接着,同时看向快要卖空的保鲜柜。 “……” “……” “啪!”两只手几乎同时按住最后一盒便当。 包岳一脸严肃,“尊老,求你。” 元璀蹙起眉头,“爱幼,拜托。” 包岳:“大学生要补脑子,写论文很累,不想吃泡面和面包。” 元璀:“我比你小,正在长身体,上周吃泡面快吃吐了。” 包岳:“……” 元璀:“……” 包岳沉默了一秒,肩膀力道松下,“老规矩。” 元璀:“?” 包岳熟练地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两根一样的木棍,握住尾端,“奖励还是大冒险,抽吧。” 元璀:“这是什么?” 包岳:“我们在这家店抢便当时玩的东西,抽中奖励的人可以要那份便当,抽不中奖励的人,有惩罚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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