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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璀拘谨地低着头，两只小爪子紧张地攥住膝盖布料，鼻尖冒汗。火锅店里温度比较高，但再高也高不过滚烫的脸皮，被发现跟踪的羞耻心几乎要爆炸，对方还一副不介意和包容的模样。 齐泽笙观赏了一下两个少年排排坐的温馨画面，惆怅感叹地道：“我第一次看到阿晏……在学校里认识了新朋友呢。” 元璀脑袋垂得更低，心道鬼才是他朋友，但话到了嘴边，只剩下很小声的“其实我……” 齐白晏看向窗外。 齐泽笙笑眯眯地道：“一个年级的吗？” 元璀愣怔一瞬，连忙点头。 “年纪相仿的朋友啊，真好。”齐泽笙笑意更上一层，“你是隔壁班的吗？” 元璀摇摇头，“我是文三班的。” 齐泽笙笑得春暖花开，“文科生也很好，能感受历史文字的美。” 元璀：“……” 元璀对于这位家长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总觉得自己说什么，他都能顺着接上话。所以只能一个劲地乖巧点头，拘谨地坐直。 齐泽笙越看元璀越高兴，再看看旁边面无表情的弟弟，忽然叹了口气，“唉，真好。” 元璀：“？” 齐泽笙看起来要抹泪了，“真好啊。” 元璀：“？？？？” 齐泽笙：“阿晏多了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 元璀：“……” ——鬼才是他朋友！我明明是来报仇的！ 郁郁憋闷感堵上，所有的话塞在喉间，元璀唇瓣咬得更紧，面对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情况，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看你一直跟着我们，是有什么事要说吗？”齐泽笙笑道：“你们都是小孩子，很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处理，或许我可以提供点建议呢。” 元璀张了张唇，心里在“破罐子破摔说出来”与“放弃”间徘徊，来回往复，脊背疯狂冒汗。 齐泽笙微笑道：“嗯？” 元璀小脸涨红未褪，指尖蜷起，支吾道：“我……” “我摸了。”齐白晏冷不丁道：“他的身体。” 大少爷的耐心随着他俩对话的无趣而耗尽。 齐泽笙笑容僵在脸上。
第8章 “摸……”齐泽笙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道：“……摸了？ 元璀猛地转头看向齐白晏，表情如五雷轰顶。 齐泽笙认真思索着自己可能最近忙到听觉有问题，在心里将“摸”字找了七八种谐音，也品不出齐白晏真实的意思。 齐白晏：“嗯。” 元璀：“……” 齐泽笙：“？” 齐泽笙顿了顿，再次迟疑道：“你是说……你们俩……” 元璀拳头嘎吱攥紧。 大少爷本就厌烦人多的地方，进火锅店开始就已丧失全部的耐心，两个都挺吵的人在耳旁一问一答，问半天全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嗯。” 一件事问几遍，好吵。齐白晏眉头皱起，“字面——” 温热的掌心瞬间捂住他的嘴，奶香味在唇齿间绽开，湿软清甜得直接往鼻息里灌，比家政阿姨炖开的牛奶浓郁。 元璀力道很重，胸口剧烈起伏着，因受惊而粗喘着气。他的眼眶通红，不是下午那般昏沉而发红，更偏向于气恼羞愤。半张涨红未褪的脸重新染上热度，从身体到指尖都在发抖，气得要死。 见他这副模样，齐白晏烦躁的心绪蓦地化开，莫名生出几分舒适的感知，眸光微动地审视。往日里平白无趣的状态里，忽然撞进来一只小傻狗，引得人更想要逗弄。 元璀自然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瞪他的眼神比烧旺的炉灶更凶狠，火焰在里面熊熊燃烧，恨不得张口将他咬死。 怎么会——有这种坏蛋！王八蛋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次看到弟弟和别人有亲密动作，齐泽笙第一反应不是纠结于刚才的话题，“你们……” “手！”元璀喘了几口气，抢答道：“摸了手！” 他脑内转得飞快，接着更正道：“不对！是体育课活动分组！有……有动作要牵手！” 齐泽笙恍然大悟，“哦哦。” 齐白晏身形微动，元璀条件反射地捂更紧，身子几乎要钻进alpha的怀里，只恨不得找个胶带将人嘴巴给封上。 小狗暴怒时气势无人能挡，毕竟是打过架的，此刻爆发出一百二十分的强力，比什么都要凶狠。信息素的味道却是与之相反的软糯，乳香甜美，在身侧如水波般漾开，一圈圈将人兜住。 齐泽笙疑惑道：“可是你刚才说……不是一个班的？” 元璀一个激灵，磕巴道：“同、同一个时间上的体育课！老师……带我们一起的！” 他不擅长撒谎，耳朵被染得通红。齐白晏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掌心滑过触感仍存，思及废弃廊道里的摩挲像捏着小狗耳朵，一寸寸按揉上去，逗弄得奶香味的躯体瑟缩往下滑，喉间只能发出细碎的哭声，被坏人欺辱了一样可怜。 随着元璀此刻掌心收紧的动作，捂着唇的掌心嫩而柔软，细腻地挨蹭过唇，温香软玉。忽然，很想在上面咬一口。 “就是这样。”元璀神情忐忑地注视着齐泽笙，生怕他起疑。身侧的人早就没了说话逗弄的兴趣，垂下眼，似乎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 齐泽笙了然，“怪不得。” “刚才光急着问这些了。”齐泽笙平时工作忙，自家弟弟在学校里的每条新动态，他都很感兴趣，此刻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你好，我是阿晏的哥哥，齐泽笙。” 捂嘴的动作在对方家长面前很没礼貌，元璀连忙撤回捂住齐白晏的手，换了另一只手跟他交握，“您好！我叫元璀！” 齐白晏看了他一眼。 齐泽笙“扑哧”一笑，和小爪子礼貌对接，“叫‘您’’也太生疏了，你和阿晏同岁，叫我大哥就行。” 他笑得时候极富感染力，头顶的光源汇聚于此，温暖得让人可以放下戒心。元璀心口一动，更为局促不安，屁股下面像有小针在扎，回想前面的跟踪……简直丢脸至极。 ——放学后确实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跟这个坏家伙要个说法，没想到出门碰上他大哥，元璀直接就缩了回去，犹豫不前。他以前跟同学打过架，明明是对方先挑衅，斗到后来对方比他看起来惨，元璀下手力道又没收住，本意想保护自己不被打，却弄出好大一阵风波。 对方的家长很护短，冲到学校来将他拎到角落，劈头盖脸一顿斥责。以前在福利院打架最多被院长一起训，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胆子缩得不行，手足无措地涨红脸，垂着脑袋不知该如何应对。两只手在那里搓了又搓，虎口的茧被他抠得出血，对方对小孩并不委婉，骂完了以后又一个劲地要他找家长来赔医药费，身侧自家小孩有家长撑腰，哭得像长城塌了。 嘈杂的声响刺得他耳朵嗡嗡的，元璀气得回了两次嘴后，惹得对方骂得更凶，说他没家教。身侧的小孩唯恐天下不乱地接道“他没有爸妈”，气得元璀眼眶发红，拳头捏得嘎吱作响，张唇只能磕巴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最后那家长将鼻青脸肿的小孩抱在怀里心疼揉揉，丢下一句医药费还得赔付。 这件事是私下解决的，元璀砸碎了两个零钱罐小猪，还找楼下橙子园的大伯借了钱，说要交学杂费才交齐。因事情发生在校外，元璀没好意思跟老师说，更不敢跟陈雅涵说，生怕这小丫头片子撸袖子冲上去揍人。 从此，元璀在校外照旧，但在学校里就夹着尾巴做人，能不闹大就不闹大，能不打架就不打架。毕竟没有人给他兜着，事情的后果得自己承担。 他习惯了面对年长者小心翼翼，习惯了偶尔忍气吞声，骨子里比谁都要坚韧。因此面对男人不介意“跟踪”的示好与热情，元璀坐立不安，“大……” 齐泽笙善解人意道：“不习惯的话，也可以叫我名字。” 元璀连忙坐直，“齐大哥。” 齐泽笙爽朗地笑了起来，“嗯。” 不合时宜的，齐泽笙脑内弹出“可爱”两个字，忽然很想揉揉他的脑袋。自家弟弟对于“小狗”的描述过于精准，齐泽笙真的有种对面坐了小狗狗的感觉。 “来，点菜，今天我请阿晏和小元吃饭。”齐泽笙将菜单一推，“不要客气，多点些！” ——自家弟弟交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以后肯定也会慢慢变可爱的。 齐白晏太过了解他的心思，眸子微微眯起。 齐泽笙干咳一声，“点鸳鸯锅吧，小元你能吃辣吗？” 元璀：“能……啊不对，不用请客的！”他飞速站起来，推拒道：“不用请客的！” = 我是傻逼。看着烧开的微辣火锅汤底和一大堆菜的元璀默默心想，我是傻逼。 他对温柔的人毫无抵抗力，对方只要对他热情示好，元璀连拒绝都磕磕绊绊，被热情洋溢的大家长抓回来请吃饭。元璀第一次碰到这么主动的家长，对方就像碰到了绝世救星，全程喜气洋洋，艳阳高照。元璀每次试图回想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都会被齐泽笙打断，然后受宠若惊地端起碗，接他夹过来的菜，“谢谢！谢谢！” 齐泽笙：“阿晏经常和你一起搭档上体育课吗？” 元璀：“呃……” “多吃点，还在长身体呢。”齐泽笙连续夹菜，“别跟阿晏一样，挑食。” 齐白晏在夹过来的菜堆里挑拣菠菜的动作一顿，干脆地丢进盘子里。 元璀闷头吃菜，“好的好的。” 齐泽笙：“多吃点肉。” 元璀：“谢谢！” 齐泽笙：“阿晏平时在学校里听老师话吗？” 元璀：“啊。” 齐泽笙叹了口气，“肯定气着老师了。这孩子脾气不太好，这么大了也没什么朋友，家族里的小孩都怕他，也不跟他玩。” 齐白晏缓慢靠上椅背。 元璀：“……” 等等。 齐泽笙：“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怎么懂事了以后就变了呢。” 等等，真的不用跟他说这么多。 齐泽笙忽然来了兴致，给他翻手机里的照片，“这手机好像还存了他小时候的照片，你要看吗？” 元璀：“……不用了。” 齐泽笙：“没事，我找给你。” 元璀：“……” 过分热情了吧喂！ 齐白晏：“删了。” 齐泽笙：“找不到了，真可惜。” 齐白晏：“全选。” 齐泽笙护着手机，“不能删，里面还有你嫂子小时候的照片！” 元璀：“……” 救命啊—— 这对兄弟怎么回事！都这么旁若无人说自己的话题吗？！ = 整顿饭吃得鸡飞狗跳，元璀从没见过这么能絮叨的大哥和这么冷淡的弟弟，被齐泽笙的热情洋溢冲击得节节败退，完全抵挡不了对方枪林弹雨般安利弟弟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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