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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盯着齐白晏微信聊天页面发呆的元璀如是想。 黑眼圈已经烧到眼尾。 = “我靠！”一觉睡醒已经八点半点，元璀崩溃地爬起来，完全忘记了今天有一件大事。 他在一中刚入学时就被告知，今年这届在夏季会因庆祝学校成立六十周年而有出游活动，盼星星盼月亮那么久，在月考的折腾下，心情因逐渐失去世俗的欲望而变得平静，没想到竟然在最后一天掉链子。由于当时凑热闹一时脑袋热，将活动费用直接交了，现在显得很是不上不下。 元璀翻开手机，发现有班主任的二十通未接电话，手抖得如帕金森。他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点开电话，“老师……” “你这孩子跑哪去了？！我们一车人等了你二十分钟！”班主任声音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惊得小狗一抖一抖。 元璀捂着脸，乖乖听训。 事实胜于雄辩，总不能解释自己昨晚想别人的女朋友想到睡不着，然后彻底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出门的便当……都没有提前准备！ 所有班级是分车走的，文二和文三班在同一辆车上，因为部分人的迟到，等了二十分钟后，实在等不及就随大部队开走了。 待元璀急匆匆地赶到学校，已经十点多，按老师的指引，那边应该还有几辆后续的物资车是停着的。里面装着拍摄的横幅、校训旗帜和箱箱交叠的矿泉水，再带一只迟到小狗还是可以的。若是再晚到赶不上，那就得他自行负责迟到的问题了。 元璀心疼这笔活动参加费，垫着脚在一排车前探头探脑，惊喜地发现竟然还有一辆车没走。上面的学生都穿着一中的校服，元璀心想反正都是两个班混在同一辆车上，谁还能具体分清哪个人是哪个班的，索性脑袋一热钻了进去。 “……” 元璀被所有人注视着，忽然惊觉自己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没有学生会在进别的班级时……不尴尬的。 这几乎是刻在学生骨子里的舒适圈本能。往日里哪怕只是去别的班找熟人，都要站在门口让别人喊，免得进入一个奇怪又陌生的环境中，被不认识的人观察着。 现在这个班的人齐刷刷盯着刚上车的“异类”，满脸疑惑。 元璀：“……” 车厢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原先玩手机的女孩不玩了，勾肩搭背偷看小说的男孩也不看了，皆在座位上保持着脑袋抬起的姿势，定定地看着他。 元璀往前挪一步，所有人的视线跟着他动一下，似乎在研究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元璀：“……………………………………” 救命！！！！！！！！！！！！ 小狗夹紧了尾巴，瞬间想抱头鼠窜。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比跑错厕所还尴尬！他就不该上这个车！ 都是同个年级的，元璀总觉得这群人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却完全叫不上名字。 到底是哪个班啊救命……为什么没有一个认识的！ 元璀捂着脑袋灰溜溜地钻到人堆最后，这种情况只要装熟就可以催眠成功，只要自己不表现得尴尬就不会被别人发现，毕竟穿着同样的校服，不会真的有人站出来指着他威胁“你是哪个班的？下去。” 反正是两个班混在一起的…… “……” 元璀忽然发现这辆车只坐了一半的位置，似乎只容纳了一个班级，所以后面空荡荡的。 然而现实很残酷。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班级的人很不好糊弄，他的催眠毫无作用，所有人的视线依然如同盯着“植物”的僵尸，直勾勾地跟着他。 元璀憋得脸红目赤，踉跄着往后退，直到一屁股扎进最后排两人座靠走道的座位，埋着脑袋装作无事发生过。 出乎意料的，所有人的视线微微顿住，接着同时露出了瞳孔地震的表情。第一排的矮个子的男生火烧了屁股地蹿起，张唇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也有人认出了元璀，恍然大悟地“啊”了声，眉飞色舞地指着他想说话，却被人捂着嘴拽了下去。 元璀捂着脸，小狗耳朵受惊地一抖一抖，试图缩成小狗团，奶味沽滋沽滋往外冒。 车厢内的气氛不知何时从奇怪变成了诡异的沉默，所有人都变得欲言又止起来，更有人无力地捂住脸。 许久，元璀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似乎大家的关注点已经不在于自己这个外来者身上。 然后他转过了视线。 “唰啦……” 盖在脸上挡光的书随着起身的动作被掀开，露出了细碎的睫羽和漂亮的眉眼，深如潭水的眸子与他对上视线。 元璀：“……” 似乎因为被吵醒，低气压一层层地铺开，少年危险而缓慢地眯起眸子。 暗中观察的同学猛地转回脑袋，有人直接拿着反的手机继续戳戳点点。好事的人被捂住嘴里闷出“唔唔唔唔是那个外套唔唔唔”的声响，然后被拖去埋了。 小动物雷达疯狂爆响，转得元璀脑袋发懵恍惚。 元璀终于懂了，为什么这几排没人坐以及这些人熟悉又陌生。 这是……理实班的车啊。
第29章 一次两次算是巧合，三次四次就是孽缘了。 元璀和齐白晏对视着，脑内一片空白。昨晚还在想着的人、因其一晚上没睡着的人，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比什么都刺激。 如果时间能倒退回去，元璀宁可去别的车跟矿泉水挤在一起，也不会上这辆车。 他曾听陈雅涵说过，理实班的人都挺有个性。毕竟当时中考时，直接按排名分来一半人到理实班，这个班级不是天才就是努力的学霸。 可拜齐白晏和相关的不愉快记忆所赐，理实班现在在他记忆里就是学霸与魔鬼的结合词。 “……” 十点的日光有些灼晒，薄薄的窗帘遮挡不住光，衬得与他对视的人眸光沉沉的。大少爷似乎有很强的起床气，被任何人吵醒都会露出冰封十里的低气压，直到盯得眼前人扛不住偏开视线。 前排的学生用余光偷瞄后面，耳朵竖起。 元璀抿紧了唇，下意识地抬起屁股，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 齐白晏“啪嗒”合上书本，前排的学生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身侧的小狗脚尖一点一点地挪过去，故作镇定地想要换个位置或者下车。 “刚才没人下去吧？” 中年男声猝然在车门位置响起，元璀浑身毛炸开。 理实班的班主任扛着小旗，后面跟着搭把手的司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堵在车门那里。这位田老师严肃是出了名的，又亲自管教着一中拿分招牌理实班，往日里足以镇压全年级，碰到学生犯错能把人训得狗血淋头。所以大部分学生看到他都绕道走，有种小学生见老师的发憷。 元璀也不例外。 看到学生们沉默了片刻，然后同时摇了摇头，田老师接过司机手里的旗子，扫了眼车内坐得跟自己离开前一模一样，“好，那就出发。” 班长欲言又止，微微站起身，“老师，刚才有个……唔！” 体育委员捂住班长的嘴，冲他拼命使眼色。 班长：“唔唔唔！” 田老师从座位上转过头，“什么事？” 体育委员满脸“拆情侣小心天打雷劈你有胆子你就说”的暗示，提醒他不要多话，别管人家闲事。 班长：“……” 好脾气的班长将话温温吞吞地咽了回去，“……没什么。” 田老师皱了皱眉，转头看手机导航。装着理实班学生的车开始发动，往大致相同的目的地前去。 刚才所有摇头的学生偷偷对视了一眼，装作无事发生过。 齐白晏在班里的地位很特殊。一是因为学习好、家世好、长相好，而理实班的人本就有着敬畏强者的本能，不敢随意冒犯他。二是因为齐白晏永远都是那副冷着脸的模样，不曾理会任何人，周身的气场没人敢惹，也没人敢抓着看起来跟他很熟悉的人找事。 人本质都是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感知本能。 = 班级地位“特殊”的少年垂下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挤到座椅中间的人。 对方因为身高腿长挤得很是艰难，脑袋没地方搁，只能脸皮憋红地埋在他的腰腹处，像只往洞里钻却卡在半截的小狗，屁股挣个不停，死活无法全须全尾塞进去。 ——刚才元璀的动作如同闪电，飞速扎了回去。 只有自己可以清晰感知的奶香味甜甜的，随着湿润急促的气息喷洒在衬衣上，暖烘烘的像小火炉。体温透过肢体相触渗进内里，小狗爪子搭在腿侧，似有若无地碰着。 元璀脸色红红白白，头皮似有千斤重，因做错了事不敢冒头。 “刚才没人下去吧？”田老师在前面出声道。 元璀惊慌地抬起头，看向齐白晏。 小狗露出濡湿的眼神，乌黑可怜，耳朵软下来，因为惊慌失措而暴露出骨子里的奶味信息素。 齐白晏平静地盯着他，眼里看不出意思。 元璀：“……” 元璀搭在他腿侧的手下意识收紧，攥住齐白晏的裤子布料，如同抓着救命稻草。 早上弄出迟到这么大的错误，差点让他自己交的活动费打水漂，现在还上错车，偷渡般奇怪。置身于陌生的班级，除了齐白晏，其他人都不认识自己……真是糟透了。 被发现就会被骂一顿，按田老师的脾气，都有可能训斥他不守时，直接将他赶下车。 元璀深刻觉得自己太过凄惨，好像命运总是折腾他，将他架在火上来回地煎烤——偏偏每次执行翻动的都是这个该死的坏家伙。 腿侧布料被元璀掌心的汗浸得湿湿的，齐白晏轻挑起眉。 “……”元璀咬紧了唇，眼巴巴地瞅着他。撑起的上目线流畅柔软，小狗眼乌黑濡湿，很招人疼。 如果换做平时，长辈们早就笑眯眯地摸着他的脑袋，然后往这小孩的手里塞零食。 ……可他此刻面对的是冷漠无情，捉摸不透的，坏猫咪。 齐白晏唇瓣微动。 元璀脑内警铃大作，伸手要捂他的嘴。细瘦的手腕还没抬起就被人轻巧捏住，元璀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齐白晏垂眼看向他的手腕，视线一寸寸下移，似乎在慢条斯理地研究着什么。原先被吵醒的低气压捉摸不透，让元璀汗毛竖起。 少年腕部雪白，被人捏住小爪子掰开时，露出内侧白嫩的肌肤，细细的血管泛着青色。少年的指腹搭在上面，可以感知到随着心跳颤动的脉搏。 元璀被他摩挲着脉搏，痒得手腕直缩，偏偏又不敢抗争，只能抬眼羞恼地看着他。 齐白晏面无表情地捏着他的手腕，拇指腹顺着颤栗的小爪子一点点往上，揉入汗湿的掌心，把玩般点住了掌心的小浅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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