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晏将备注换成“笨蛋”,“没什么。” 齐泽笙笑道:“班上有同学知道你号码?” 理应来说,齐白晏的脾气不会给任何人手机号码,平时来往的电话基本只有齐泽笙和蒋月柔,现在多了个别的号码,着实奇怪。齐泽笙看着齐白晏将手机丢进口袋,脑内灵光一闪,“难道是小元?” 天呐——多么里程碑的一步!弟弟竟然给别人手机号了!这得是多好的朋友啊! 齐泽笙要开始抹眼泪了! 齐泽笙要开始喜极而泣了! 齐白晏面无表情往外走。 齐泽笙忙不迭将他送上车,“下次带小元回来玩嘛,你还没带朋友来过,可以一起睡、一起吃饭和打游戏,总得跟其他小朋友一样……” “不是小孩了。”齐白晏侧过脸看向他。 根本没意识元璀是omega、自家弟弟是alpha,并且总觉得两个人还是小孩子的齐泽笙愣住了,“啊?” 齐白晏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第15章 齐泽笙双手交叉,抵着鼻尖沉思。 他尝试着琢磨齐白晏那句话的意思,周身气息沉淀凝滞,仿若有层看不见的灰覆盖在上面,朦胧压抑。刚任职不久的秘书在门口探头看了一会儿,半天没敢出声。齐泽笙带她的时候多是温温柔柔又和气的,很少有这么沉默冷寂的时候。 许久,齐泽笙叹了口气:“小乐。” 乐宜恭敬地将文件放到他手边,“请您阅示。” 齐泽笙看着文件,垂眼刷刷几笔签了名字,“我好像……被嫌弃了。” 乐宜:“?” 齐泽笙苦笑了起来,“阿晏似乎并不希望我管他。” 乐宜:“……” 您这脑回路也太弟控了吧,搞了半天万年丧气一回还是因为齐白晏! 乐宜听他提“阿晏”的次数听得耳朵起茧。这人每天乐呵呵地跟他们一起喝下午茶,吃到好吃的零食,会记下来说回去给弟弟买,看到好看的、好玩的都想要打包带回去,也不看齐白晏喜不喜欢,一股脑往他手里塞。 幸好齐白晏虽然看起来不想要,但已经过了直接丢掉的年纪,给他留了几分颜面。 乐宜试探道:“他的原话是?” 齐泽笙:“他说‘不是小孩了’。” 结合齐白晏当时的神情,怎么看都是嫌他烦……不要他管自己交际的意思吧。 乐宜“唔”地思索道:“小孩子嘛,都会有叛逆期,叛逆期的时候心情很容易不好。我当时是小孩子时,也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小孩子看。”谁喜欢被那个姓戚的揉脑袋喊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齐泽笙心里将“叛逆期”三个字来回咀嚼,微妙道:“是吗?” 乐宜:“叛逆期也就一阵,过了这段时间就好。您就是太操心他了。” 齐泽笙捏了捏眉心,“……希望如此吧。” 十多岁的年龄差距使得代沟巨大,管理着一家公司自然不会情绪太过跳脱。唯独在齐白晏面前,齐泽笙会竭尽全力地将自己心态变得年轻,接受少年人的事物和各种新奇有趣事情,寻找着和齐白晏的共同话题。有时候会显得格外夸张,但齐泽笙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去了解对方,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像个笨拙的父亲角色。 这个孩子一出生下来,就是血脉相连的存在,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却因为脾性问题,显得有些孤僻与冷淡,独来独往。 元璀的出现让齐泽笙非常的惊喜,甚至过分热情,但全然出自齐泽笙的本心。 齐泽笙将所有的美好与能给予的幸福都给了弟弟,若是哪一天不在了,也始终希望着他能学会接受别人。 = 歪打正着的。齐白晏这段时间并非叛逆期,心情不好却是真的。 信息素的干扰不是单方面的,齐白晏这段时间的情绪比以往多了点起伏,细微得几不可察——只有他一人知道。 元璀并不清楚,当时在器材室是一场意外。恰好碰上了猫咪最不舒服的易感期,在朦胧中做了元璀后来一直咬着不放的“坏事”。但这件事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几乎脱出了齐白晏的控制轨道,引得他心情愈发难言。 这种情绪奇异又微妙,使得他对于元璀的态度更为捉摸不透。尤其在齐泽笙多次催促他去找元璀玩时,生出了几丝不可控的烦躁。 上午的课结束在暖阳里,到了下午,就是文三班和理实班相遇的那节体育课。齐白晏跟着队伍简单先集合,听到自由活动的口哨响起,视线在操场上掠过。 只是一眼,和他对上视线的少年猛地转开脸,见了鬼一样讨厌。齐白晏站在原地定了一瞬,面无表情地转身回教室。元璀在远处“哈哈”笑着,跟人勾肩搭背地抱球往操场中间跑,小狗狗遍地撒欢。 少年人对于“讨厌”的感知很敏锐,无需多言,也能接收到信号。 教室里的人都在操场上,能逃出书堆一秒都是快乐无边,自然不会有人和他一样在教室里待着。朝北靠窗的位置刚好避着光线,只有风吹拂着窗帘,簌簌响动。齐白晏坐回座位,靠在椅背上睡觉,漂亮的眉宇因为情绪波澜而蹙起,惊鸿掠水般浅浅滑过。 齐泽笙的自作主张……挺烦的。 “傻逼,打火机呢?”有人在楼下怒骂了一声,声音通过狭窄的夹角清晰地传上来。 理实班楼下几层同位置的房间基本都是仓库,靠近的废旧楼梯平时无人经过,一楼的那片区域就成了偷偷抽烟的聚集地。进去需要钻过一片树丛,少年身形能轻松穿过,几乎从未被老师逮到过。 齐白晏靠窗听到过很多次,向来没有兴趣搭理或告密。 “来了来了,我带了!” “不早说?”那人一巴掌扇了上去,声音清脆无比。被扇的人发出“嗷”的一声闷叫,忙不迭地将打火机递上去,“……大哥,来。” “在这里抽不怕被理实班的发现吗?”递打火机的人小声嘀咕道。 “发现个屁!你体育课不去上在教室里长蘑菇啊?”抽烟的人骂道:“妈的最烦装逼的人了,理实班的那群书呆子就算发现了,看我不弄死他。” 他话一顿,“上次怎么一个都没泼到?” “怪了,他们头顶就像长了眼睛,我明明放门上的。”第三个人嘀咕道:“一地脏水,一个人都没泼到。” “八百年前的恶作剧怎么还在玩,”抽烟的人嗤笑道:“傻逼,成天干没劲的事。” 递打火机的人忽然顿悟:“大哥最近是不是捡到什么好玩的了?” 抽烟的人将烟按灭在墙上,烫得灰白的墙面烙出黑黄的痕迹,“我哥的店上次被一个omega砸了,穿着我们学校校服,我当时看了眼,竟然是老熟人。” “老熟人?哪个?” “除了上次打架的元璀,还有哪个。”那人骂了句:“小杂种。” 齐白晏静静地睁开眼。 另一人惊叹道:“他竟然是omega?那么能打!” “我之前也以为他是alpha,但见他在店里那样,十有八九是omega刚分化。”他顿了顿,思索道:“不行,还是得会会他。要真是omega,看我不把他皮给扒了!” “omega的话,事情就好玩了……”语调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要不试试?” “试什么?” “试……你说试什么嘿嘿……”递打火机的人邪笑道:“校外的哪有校内的干净,哥几个别浪费,换个口味开开荤?” “他家是不是就他一个?” “孤儿一个,用了就用了,不浪费。反正也没处找人哭。” “现在在上体育课吧,骗进器材室,那边没人。” …… 声音渐渐远去。 齐白晏睫毛垂下,靠在墙边继续闭目养神。 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安静得如同漂亮的石塑。 = 元璀眼睛转得滴溜溜的,视线在操场上偷瞄了几下,长出一口气。跟人勾肩搭背玩球时都无法专心,生怕又撞上齐白晏,被对方追问校服的事。 这段时间身体分化状态稍微稳定了一点,可还是不舒服。元璀在夜里常常梦到奇怪的东西,一梦到就会往alpha残留的信息素怀里钻,使得原先“烫手的山芋”转而变成了慰藉,羞耻不堪。 元璀理不清自己对齐白晏应该摆出什么态度,明明这个人总对自己做“坏事”,却又在某些地方让他很舒服,更像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安抚他。可视线落在对方冷冰冰的脸上,思及齐白晏一开始在器材室对自己做的事,元璀便恼怒得不行,又气又燥。 凭什么对他做这种事!大坏蛋! 腺体是能随便碰的吗?!那个意义绝不是牵手啵嘴那么简单!是那么——过分的事情! 元璀越想越上头,整个人像只炮竹筒,抬脚一踢,足球“嘭”地飞了出去! “……”守门的球员以手作檐,抬头看着球以惊人的抛物线,“哗啦”砸进树林里。树林里的鸟被惊得扑闪着翅膀往外飞,逃命一样避开怪力巨球。 元璀:“……” 自家的和对面的队员都愣住了,思索着这力道,足球自己估计也难以独善其身。接着,鼓掌的声音慢慢响起,有人震惊喝道:“牛——牛逼!” “嗷!”元璀在鼓掌声里被年轻体育老师一个拳头敲击脑袋。体育老师怒道:“牛什么牛逼!去捡球!我工资都被你们这群臭小子害得扣完了!不准踢了,捡回来给我送器材室去!” 元璀顶着闷痛的脑袋,连滚带爬地进树林,“我错了!我马上捡!” 这记拳头太重,可见体育老师无法克制的愤怒,元璀往树林里钻,被未修剪的草叶子糊了满脸,脑门脏兮兮的。这块儿叶子太密,时不时有小情侣在这里幽会,元璀嘀咕着千万别撞见别人谈恋爱,不然真是造大孽。 足球停在视线边缘,元璀眼睛一亮,扑上去检查。好在球还是完整的,没有被戳爆气,元璀穷鬼本性作祟,确认不用赔钱才放心。 体育老师看到球远远地松了口气,头痛地指着器材室的方向,让他快点送过去。操场上的学生急了,像猴一样的往他身上爬,想办法求情再踢一会儿。 体育老师被叠罗汉的人压翻,“踢什么踢!一群小鬼重死了!下来!” 器材室在较为偏角的地方,四周无人,元璀刚转过拐角,恰好撞见一个人。 “——!”元璀身体僵得梆硬,才没有使得自己因为受惊而后退,色厉内荏地道:“干、干嘛?!” 齐白晏靠在墙边。 有了前车之鉴,元璀瞬间警惕地抱住球,“不是来跟我打架的吧?” 齐白晏定定地看着他,眸底神色看不分清。 越是在狭窄的地方,omega身上的信息素更为清甜,似有若无地刮搔着喉口……这个毫无自觉的omega,带着浑身的分化奶味,跟一群beta勾肩搭背,满地乱跑,也不知道买点信息素抑制剂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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