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开了机,无视那些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打算设个闹钟,这时候,一个电话突然弹了出来。 看着熟悉的号码,我心头一颤,我本来想挂掉,不过手一抖,一不小心点成了接听。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里已传来了一个低沉而沙哑的男性嗓音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回荡而起。 “你在哪里?” 听见那个声音,我沉默着。 电话那头只有风声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凛才深呼吸了一口气,疲惫地唤了我一声,“舅舅。” 裴凛很轻很轻地道,“你又不要我了吗?” 那声音轻的像羽毛一样,带着颤意,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一般。 哪怕隔着两千多公里,哪怕只听见声音,我也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裴凛憔悴又疲惫的样子。 我听不下去了,生怕自己会后悔,立马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裴凛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停留着,散着不去。 我仰头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我又打了个电话给小徐。 小徐一接电话就焦急地问我,“唐哥,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裴律师到处找你呢,都快要找疯了。” 我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山根,跟小徐道,“让他别找我了,过好自己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小徐愣了一下,“不是,唐哥……” 我心烦意乱,说完该说的话,然后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吃完早餐,张海就带我去找工作了。 张海是附近云达的快递员,他说他那正缺快递员,一个月五千,问我肯不肯干。 我说没什么肯不肯的,干得了我就干。 张海拍了拍我肩膀,爽快地说那就去他那边工作。 工作的第一天,因为我是新手,也没干啥,就坐在三轮车上跟张海到处跑。 张海告诉我这一片的快递驿站位置还有一些客户习惯放快递的商店。 因为这一片实在太绕了,一天下来,我也就记了一半。 下班以后,张海带我去附近的快餐店吃饭。 张海点了两样素菜加白饭就是一顿了,我点了个红烧肉。 挑了个位置坐下以后,张海跟我道,“我就带你两天,后天你得自己跑了。” “两天,够了。” 我点了点头。 张海刚想说些什么,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立马对我道,“我弟。” 说完,张海接了视频,坐的端端正正,生怕江涛看不清楚。 一看见江涛,张海就关心地问东问西,“吃晚饭了吗?” 江涛瞥到坐在旁边的我,眼神冷了下来,淡淡道,“吃了。” 张海浑然不觉他这个弟弟的眼神,继续温柔地提醒,“要多吃肉,别省饭钱,知道吗?” 江涛反问,“你吃的什么?” 张海突然语塞,“……” 我默默地把刚端上来的红烧肉推到张海手边,红烧肉出现在镜头里,张海了然,立马说红烧肉。 这时候,视频里的青年脸色这才好些,或许是不想打扰张海吃饭,聊了几句,江涛就挂了视频。 挂了视频,张海笑嘻嘻地道,“谢了。” “没事,一起吃。” 张海没推辞,一块吃了起来,只不过他吃的挺快,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饭。 张海吃完一擦嘴就站了起来,“你吃完自己回家哈,我还要去工作。” 我好奇问道,“你去做什么工作?” “代驾。” “这么拼?” 张海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过来,跟我道,“我想攒钱给我弟安个人工耳蜗,我打听过了,那玩意国产的都要三四万呢,不过我想搞个进口的,要十来万。” 闻言,我恍然大悟,难怪张海这么省。 就靠快递员每个月五千块工资,要攒十来万确实不容易。 等到第三天,我就自个一个人送快递了。 当然,并没有很顺利,送错了几个件,也得了几个投诉。 张海笑着安慰我,说他以前也经常送错件。 这个安慰勉强有点作用。 晚上张海还要去当代驾,我一个人在出租屋,闲的快要长毛,所以吃晚饭的时候我让张海去代驾的时候带我一个。 张海眨了眨眼,问我,“怎么?你缺钱?” 我摇了摇头,“没,我单纯闲的。” 张海朝我翻了个白眼。 于是,白天我就四处送快递,晚上就跟张海去代驾,日子虽然忙碌但充足,也没有这么多闲情雅致去想有的没的。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哎哟,今年又二十九才放假啊?” 放假通知刚发群里,我旁边另一个姓廖的快递员就抱怨了起来,“都买不到票回家过年了。” 张海碰了碰我,问,“唐燃,你过年回家嘛?” 我玩着斗地主,摇了摇头,“不回。” 姓廖的快递员探头看我,“为啥?” 我解释,“我家里人就剩下我姐,今年跟她闹的关系有点僵。” 张海缓解气氛地用力拍了拍我肩膀,道,“没事没事,今年就留这儿过年,我弟过年回来。”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也好,不至于连个过年的地方都没有。 下了班,我和张海一块去吃饭。 这个天已经很冷了,特别是晚上,风呼呼的往人脖子里灌,冻的人直哆嗦。 张海一路上搁那自言自语,凑近仔细听,发现他念叨的都是数字。 他其实是在算账,张海就这个毛病,一走路就爱嘀咕着算帐。 可他就算一天只吃一顿,也没办法省出一只耳朵的耳蜗来。 张海直叹气。 我拿起手机,给张海转了一笔钱。 张海听到提示音拿起手机一看,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我,“你这是干啥?” “房租啊,要不然我白住啊?” “我又没跟你要钱。” “你不收我就不住了。” 张海憋了半天,这才收了钱。 收完,张海又跟我说了句谢。 我笑了笑,刚想把手机揣兜里,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个挺陌生的电话,我顺手就接了,然后放到耳边,“喂?” 片刻之后,在黑夜的风声中,那一头不紧不慢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叔。” “是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不如裴凛爱你 听到那个声音,我停了下来。 张海大概注意到我停了下来,就回过头来看我。 我伸手指了指耳边的手机,示意我要接个电话,让张海先走。 张海点了点头,然后先走了。 我走到旁边安静的地方去,压低了声音,轻声回应,“嗯,我知道,一听你声音我就认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蒋烁沉默了,我笑了笑,“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在国外受欺负了?” 蒋烁道,“没,有何烈照顾我。” 闻言,我又想起来一件事,忍不住问蒋烁,“何烈和他爱人复合了没有?” “嗯,何烈现在很老实了,也没有沾花惹草了,他前两天还提起了唐叔你。” “哈哈哈,是不是背后说我坏话?” “没有,他说,我是蠢蛋,还是个懦弱的蠢蛋,不努力争取一下,就会逃避,如果我争取一下,说不定我们就在一起了。” 听着,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安慰蒋烁道,“何烈他说话就这样,不用放心上。” 蒋烁叹了一口气,感慨着道,“没,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我就是个蠢蛋,我以前还觉得裴凛孬呢,现在看,我比他更孬。” 蒋烁这话说的,一时之间,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幸好蒋烁没有要提旧事的意思,“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再后悔也没用了。” 我松了一口气,下一秒,蒋烁又故作轻松地问我,“对了,唐叔你最近跟那个裴凛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我一愣。 蒋烁很是惊讶,“我走了以后,你没跟裴凛在一块吗?” 不知道什么给蒋烁的错觉,让他觉得我和裴凛已经复合了。 我从兜里掏了盒烟,取火点上,抽上一口,再回答,“我和他一个多月没联系了。” 蒋烁语气很是疑惑,“裴凛没去找你?” “你怎么知道他会找我?” “我出国那天特意给他打了电话啊,告诉他发生的事情,我还以为他会去找你复合的。” 闻言,我恍然大悟,难怪裴凛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发了这么多短信。 原来是蒋烁联系了裴凛。 我抖去烟灰,抬眼望去。 我现在正站在一座桥上,桥下是一条河,小河流悄无声息地穿过这个无名又落后的城中村,听说这条河的尽头会汇聚到江里。 奔流不停的河都有自己的归属,我倒看不见我的归属。 思索片刻,我还是对蒋烁道,“我离开北京了。” 蒋烁沉默了很久,好半天,他才问我,“是不是我的原因?” 电话那头的蒋烁情绪明显很低落。 我解释,“不是,是我在北京呆腻了,想换个地方散散心。” 不过我的解释似乎有些无力,蒋烁还是很愧疚,“唐叔,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迫辞职,现在还要离开北京。” 我宽慰蒋烁,“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不用再提了,我现在过的挺好的,认识了新的朋友,也找了新工作。” “……” 蒋烁过了好一会,这才问我,“唐叔你现在在哪个城市?” “广州。” 我道,“这边比北京适合我。” 蒋烁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我不太想聊下去了,便及时中断这个跨洋电话,“蒋烁,我朋友还在等我,先不聊了,你一个人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望着前面的河。 周围的灯光洒落在平静的河面上,波光粼粼。 我按灭手上的烟,转身抬脚大步地离去。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一天晚上,蒋烁开始时不时的给我打电话。 接吧,我又嫌蒋烁话多,不接吧,又容易让蒋烁误会我怪他,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接了,然后听蒋烁吐槽半个小时国外的老外。 我无语,现在你才是老外好嘛? 大概这样聊了几天,眼看要过年了,我忍不住和蒋烁道,“跨国电话费很贵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话费很多。” 蒋烁嘴硬道,“不怕。” 我道,“那我挂了。” 话音刚落,蒋烁连忙叫住我,“别,我说,说还不行吗?” 我等着蒋烁说,我倒要听一听,蒋烁找我这么多天,到底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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