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神情有些落寞,慢慢的把手放下,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咬的。” 瞧见裴凛如此吃瘪,我心头狂喜,得意一笑,“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狗了?” 裴凛沉默半晌,然后道,“我跟你道歉,这是我的错。” “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砸下来,砸的我乐不起来了。 我看着这么诚恳,并且真心诚意跟我低头道歉的裴凛,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世界奇观之一,裴大律师跟我道歉了。 就在此时,车里头突然发出来一阵怪响。 我和裴凛不约而同朝声音源处望去,只见片刻之后,车门被从里推开,醉醺醺的蒋烁摇摇晃晃的从车上走了下来,红着脸,声音带着醉意,哼唧着喊道,“唐叔,你怎么不在车上啊……” 蒋烁还没有说完话,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正好和我跟裴凛两个人六目相对。 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我清楚的看见裴凛的眼神从失落变成愤怒,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的冷冽。 蒋烁喝的太醉,完全没有发现,只是高兴的咧起嘴角,格外热情的挥手,对裴凛道,“呀,大外甥,你也在啊!” 裴凛看着蒋烁,语气中完全没了刚才的诚恳,越发的冰冷与不悦,“现在轮到你跟我道歉了。”
第六十六章 我有话想跟你说 车子行驶在深圳车流涌动的柏油路上,四周明暗交杂的光从外面透过车窗洒了进来。 等红绿灯的时候,我下意识朝旁边看了一眼。 裴凛正冷着脸坐在副驾驶位上,他微微侧脸,望着窗外的夜景,侧脸轮廓棱角分明,高挺鼻梁上的眼镜片反射着光,瞧不清楚情绪。 我皱眉,目不转睛的看着裴凛,思索着。 裴凛跟着上了车,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这时候,裴凛那雪白的耳根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红了,他似乎意识到这一点,生硬的挪开了脸,企图将自己的窘迫遮掩于黑暗之中。 我一愣。 而裴凛语气依旧冷冽而听不见半点涟漪,“别看我,看路。” 我有种做错事情被发现的心虚感,立马收回目光,望向前面。 裴凛是怎么发现我看他的? 而且我看裴凛也没有其他想法啊,单纯只是好奇裴凛想干什么而已。 裴凛这话说的倒成了我好像对他有什么想法一样。 红灯跳成绿灯,我踩油门出发。 这时候,旁边的裴凛突然喊了我一声,“唐燃。” 裴凛声音不大,却在车里这种密封空间里格外的清晰。 不是舅舅,而是连名带姓的叫我。 有些奇怪。 我有些纳闷,应了一声,“嗯?什么事?” 裴凛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不知道裴凛要跟我说什么话,不过我现在正开着车,没这个精力分出来听裴凛的话,便漫不经心的道,“有什么话等下车再说。” “……” 裴凛沉默了一会,半晌,还是继续道,“我想现在说。” 裴凛语气听起来挺认真的,认真到让我觉得裴凛接下来得说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例如他要结婚了之类的,我们关系到此为止,之类的。 这回,我没拒绝,点了点头,“行。” 我看了看四周,然后把车驶到路边停下。 我熄了火,望向副驾驶的裴凛,坦然的道,“行了,说吧。” 裴凛沉默着,与我目光相望,交汇的目光似乎在发烫,炙热而缠绵。 车里空气似乎都跟着沉重了下来,微微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裴凛终于张了张嘴,话似乎要从那张薄唇溢出,此时,后排却摇摇晃晃的冒出来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 “……” 蒋烁哼哼唧唧的嘟囔着,“唐叔,到了没有我好像有点想吐……” “呕……” “!!!” 我和裴凛急忙跑下车,打开后排车门,把快要吐出来的蒋烁一块拽下车,拖到旁边草丛里。 蒋烁蹲在草丛边上大口大口的呕吐着,背脊痛苦的抽搐颤抖着,我瞥了裴凛一眼,裴凛似乎不太开心被打断了,脸色有些冷。 “看着他点。” 我提醒了裴凛一句,然后抬眼看了看附近有家便利店,便抬脚朝便利店走去。 等我从便利店买了湿纸巾和矿泉水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刚刚吐完的蒋烁歪歪的倒在呕吐物旁边,而裴凛就远远的抱着胳膊,一脸嫌弃的皱着眉,低头看着蒋烁。 我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忍不住问裴凛,“你怎么让他躺地上啊?” 裴凛抬头,反问我,“你不是让我看着他吗?我看着了,很仔细的看着。” “……” 我无法反驳。 果然,律师就是爱抠字眼。 “让你看着他,你还真是光看着他啊?” 我叹了一口气,提着湿纸巾和矿泉水,蹲下身去,扶起地上的蒋烁,打算喂水给他漱口。 “我来。” 我刚拿起矿泉水,裴凛忽然弯下身来,伸出手,从我手里头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再蹲下来。 裴凛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俊美又儒雅的五官在微弱的的光线下格外清晰,眼睫毛浓密而纤长,微微低垂,自然的散落而下,遮住那一双淡然到没有半点涟漪的眼睛。 只见裴凛面无表情的抬手把矿泉水送到蒋烁嘴边,倾斜矿泉水瓶,冷声命令道,“姓蒋的,张嘴。” 蒋烁下意识张嘴,裴凛就直接往蒋烁嘴里倒水。 蒋烁咕噜咕噜的往下咽水,喉结上下滚动,水甚至于从他嘴角流下来,一直打湿了蒋烁的衣领。 我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问裴凛,“你怎么不让他把水吐了?” 裴凛终于撩起眼皮来,望向我,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关我什么事?” 那嘴角扬起来的弧度恰到好处,像月牙弯弯。 “……” 把吐完的蒋烁拖上车后,裴凛坐在副驾驶位上,系上安全带,轻描淡写的道,“先把这个拖油瓶送回酒店去,我们找个不会被别人打断的地方,继续刚才的话题。” “……” 拖油瓶? 大概指的是蒋烁。 亏裴凛说的出来。 后排“拖油瓶”正躺在座位上,昏睡到不省人事。 到酒店以后,蒋烁被裴凛丢回房间,拽着我要走,那阵仗,恨不得立马摆脱拖油瓶一样。 我放心不下,给酒店前台塞了小费,让前台帮我照看着点蒋烁。 上了车,裴凛皱着眉,冷不丁的,阴阳怪气问我,“你就这么放心不下他?如果现在喝醉的那个人是我,你会这么担心吗?” 这个问题,酸溜溜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裴凛这是吃醋了。 我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实话回答裴凛,“就算是你喝醉了,把你一个人丢在酒店房间,我也会放心不下的。” 闻言,裴凛似乎依旧不高兴,修长高大的身躯立马逼近我,凌人的气势几乎是同时袭来,压迫到四周的空气甚至于都变得稀薄。 裴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吞食入腹,咬文嚼字一般抓准我的话,较真的质问,“什么叫就算?” 裴凛那眼神,就跟我但凡说错一个字,他就立马冲上来咬死我一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自己百度。” 我叹了一口气,懒得跟这只傲娇又爱乱咬人的猫继续这个话题,继续我行我素的系着安全带,淡淡的道,“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去哪里?回你酒店?” 裴凛这时候倒能好好说话了,沉默一会然后道,“回旧巷。” 旧巷,我和裴凛之前住过的地方。
第六十七章 忘不掉回忆 晚上十点的时候,我和裴凛回到了旧巷。 巷子里头似乎在翻修,所以禁止车辆进去。 我就把车子停在外面的露天空地,然后和裴凛一块散步走进巷子里。 这儿是城中村,比市中心的空气要好很多,夜风凉爽清新的迎面吹来,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一进巷子,士多店“财源滚滚”的灯箱便醒目的映入眼帘。 再往里头走些,士多店旁边的老榕树下,几个眼熟的街坊正围坐在桌子前,人手捧着个保温杯,搁那专心致志的打着扑克牌,下着象棋。 哪怕这儿翻修了无数遍,但这边很多事情似乎都没有变。 依稀还是可以看见旧时的影子。 这时候,一个下象棋的老人忽然抬起头来,他摆正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一眼就认出了裴凛,立马笑的一张脸都挤作了一块,“裴律师,今天这么有空回来看看啊?” 其他街坊一听到“裴律师”,纷纷停下动作,回过头来朝裴凛打招呼。 裴凛停下来,态度温和并且面带微笑的回应着,更是像在这边住了许久一样跟那些街坊寒暄。 这种温和,跟平时他在工作上装的友好并不一样,裴凛面对这些街坊的时候是放松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很随意,连眼里都带着笑意,也就是说是发自内心的在笑。 我看着裴凛那一幅从容又温和的模样皱起了眉,裴凛怎么对这些街坊态度这么好,对着我的时候又板着一张脸? 裴凛关心的问其中一个街坊,“何伯,您儿子那件事解决了吗?” 何伯就住一楼,以前我经常跟他一块下棋,出了名的脾气古怪,爱说教,看谁都不顺眼,所以他的两个儿子都受不了他,搬出去住了,不过看见裴凛,何伯却一脸慈祥高兴,态度格外的好,乐呵呵的道,“我按照裴律师你说的把我那两个儿子告上法院了,现在法院判他们每个月都要按时打赡养费给我,这件事多亏了裴律师你。” 我以前住这儿的时候,何伯可从来没对我这么和颜悦色过,不是说我的黄头发难看,就是说我纹身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这时候,何伯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裴凛旁边的我,看了一会,有些惊讶,“小唐,你也回来了?” 我站了出来,扯着嘴角笑了笑,打招呼道,“嗯,何伯,好久不见了。” 何伯笑呵呵的打量着我,“哎哟,小唐大变样了,不染黄毛了?” 我开玩笑的接了句,“不染了,不是何伯你说的吗?染一头黄毛,都没有小姑娘愿意嫁我。” 话音刚落,裴凛忽然看向我。 何伯一下子笑了,“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我话了?” 之后,我又和旧街坊寒暄着聊了几句,临走前,何伯特别语重心长的跟我道,“小唐,不是何伯故意说你,你看看,你一走就是七年,都没回来过一次,裴律师就不一样了,七年来,经常有事没事就回来看看,做人啊,走再远,也要记得常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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