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景,任凭谁看见了都能将我和裴凛的关系猜个七七八八。 更别说我姐了。 我姐发现了我和裴凛的关系,指着裴凛骂不要脸,我把我自以为无辜的裴凛护到身后,这无疑又增添了我姐的怒火。 我姐跟我大吵了一顿之后离开了。 我姐走后,我很是头疼的思索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裴凛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我,歪头,把脸枕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问我,“舅舅,我和唐如云,你选谁?” 那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年轻气盛的我坚定告诉裴凛,我会选择他。 当然会选择裴凛。 裴凛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总不能抛弃他。 而且,我是真心喜欢裴凛的。 在裴凛之前,我从来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更没想到,我和他在一起以后,甚至于想要给他一个家。 直到我找上我姐,想方设法的求我姐同意我跟裴凛。 我前二十七年从来没向我姐低过头,也没开口求过我姐。 那是头一回。 就是为了裴凛。 那一天,我姐听到我说,我和裴凛是真心要一块过的时候,她笑了。 她仿佛听见了世间再大不过的笑话一般,对我道,“唐燃,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你真以为,裴凛是真心要跟你在一块的?” “我告诉你,这些都是裴凛在演戏!从小到大,裴凛在别人面前装的单纯无辜,背地里却各种给我使绊子。” “你知道吗?有一天我晚上醒来,看到裴凛他站在我床边,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去死,我被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唐燃,你真的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当年不是我赶裴凛出家门,是裴凛自己离开的,而且临走前他笑着跟我说,会让我失去一切。” “从他离开以后,我的日子就没好过,我男朋友高建半年前被人举报现在坐了牢,就连我开的公司也因为跟一个皮包公司签订了合约,对方撤资跑路,搞得我血本无归,公司就快要破产了!” “这些事,除了裴凛,还有谁会在背后动这个手脚?他存心不想我好过,唐燃,你觉得他这么恨我,会愿意真心待你?” 唐如云的话字字戳心灌髓,以至于时隔七年,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的我是不信的, 见我不信,她又拿出手机,拨通了裴凛的电话,按了免提,“行,我让你好好听个够。” 电话好一会才接通的。 我姐开门见山,冷声对电话那头道,“裴凛,你立马和唐燃分手。” 我听见电话那头沉默了大概半晌,紧接着,响起一个极其不屑的笑声。 “我为什么要和唐燃分手?唐如云,你不是最疼这个弟弟吗?不过你这个弟弟,他亲口对我说,他会在你和我之间,选择我。” “唐如云,这都是你的报应。” “家破人亡的滋味好受吗?” 明明那个声音那么的熟悉,可是我听起来却是那么的陌生。 我的承诺,我的爱,在裴凛心目中只是报复我姐的工具。 在那一天,我成功意识到,原来我真的没有我自己想象中那么有本事,有本事到可以化解裴凛心里的仇恨,有本事到可以自以为是的给裴凛一个家。 最让我觉得可笑的是,我听到裴凛这样践踏我的承诺,我却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的确是唐家亏欠了他。 也让我意识到,我和裴凛的关系是不平等的,我对裴凛的爱掺杂着愧疚和亏欠,并不纯粹。 至于裴凛,他并不爱我,这段关系,是建立在他对我姐的仇恨之上。 所以,我和裴凛提了分手。 一段错误的关系就应该早点结束,这样对裴凛是一种解脱,对我也是。 裴凛并没有同意分手,也没有挽留我。 我和他,谁都不愿意向对方低头。 仇恨爬满他的傲骨,他坚挺着背脊,不甘朝我低头,连一句“不同意分手”都说的极其艰难。 而我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自尊,我不想自己的爱意和承诺被当做报复的工具,更不希望我和一个并不喜欢我的人在一起。 那一夜,我和裴凛相视无言。 裴凛满眼受伤的望着我,眼里写满了愤怒,最后,他摔门离去。 最后是我偷偷的带上了行李,上了去北京的火车,离开了深圳,我和裴凛的关系才终于划上句号。 那时候的我没想到,七年后,裴凛会站在我面前,放下他的骄傲,跟我提复合。 裴凛现在就站在我身旁,陪着我,静静的吹着风。 我抽了好半天的烟,又吹了一会冷风,这才勉强压下胸腔的颤鸣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吐出一口烟,然后将抽的只剩下个烟头的烟按在天台栏杆上碾灭,终于下定决心,低着头看着被碾碎的香烟碎屑在风中飘散开来,淡淡的道,“裴凛,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裴凛也朝我望来,薄唇被冻的微微发紫,他道,“你问。” 我鼓足勇气,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问裴凛,“这一回,你是真心想跟我在一块的吗?” 裴凛和我目光相对,眼神那么的坚韧。 他只说了一个字。 “是。”
第七十二章 我们再试试? 那一天晚上,我没有正面回答裴凛。 我跟裴凛说,让我想想。 裴凛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语气温柔的告诉我,“舅舅,我会给予你我最大的耐心。” 我觉得裴凛这话纯属放屁。 如果真有耐心,就不会说出来要把我关起来这种听起来就像是法外狂徒的话了。 我和裴凛一块下了楼,回到房子,各回各的房间睡觉。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闻着新换的床单上残余着的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我脑子里时而出现裴凛站在天台上跟我说那些话的样子,时而又出现七年前那个冷冰冰的男声,想着想着思绪又会难以自控的偏离到想起了小时候的裴凛。 想了一晚上,我脑袋都快要裂开了。 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我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可能是没有睡够的原因,所以我脑袋山崩地裂一样的疼。 我一边敲打着胀的快要裂开的脑袋,一边推开房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刚出门,一缕温暖的阳光洒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不大的屋子干净又整洁,阳光从敞开的窗户洒进来,自然而然的照亮了整个屋子。 窸窣的切菜声响起。 我朝厨房望去,只见裴凛正系着围裙,背对着我站在那个小厨房里,拿着菜刀的手干脆利落的切着砧板上的胡萝卜,旁边燃气灶上架着的小锅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听着那菜刀细密落在砧板上的声音,飘在空气中的香味,徐徐往上升起的热气,还有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我的头疼似乎缓解了不少,像是一直紧勒着脑袋的绳子终于松了松,瞬间如释重负。 大概是听到声音,裴凛停下动作,回过头来,望向我,阳光下,身周淬了一层薄薄的光,白衬衫在光照下是有些透的,恰好可以看见那劲瘦腰身的轮廓。 若隐若现 下一秒又被热气所氤氲模糊。 裴凛回过头去,继续切着胡萝卜,语气很平淡的道,“去刷牙洗脸吧,出来吃早餐。” 望着裴凛的背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一句,“裴凛,要不然,我们再试试?” 话音刚落,几乎是同时,切菜声戛然而止。 裴凛停下了动作,僵在了那,一动不动,手边的胡萝卜丝有些凌乱的散落在砧板上。 下一秒,裴凛一声不吭的放下菜刀,走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细细的冲洗着双手。 洗完手,裴凛不紧不慢的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然后,他伸手将身上的围裙摘下,挂回原位。 我看着裴凛做这些摸不着头脑,只冷不丁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老脸一下子臊的红了起来。 丢人了,跟自己外甥表白了。 更丢人的是,这个小兔崽子还没有半点反应! 不敢再留着丢人现眼,我气的牙痒痒的要走。 怒气刚烧起来,一只冰凉的大手从后面伸了出来,握住我的手腕,拉住了我。 我脚步一顿。 下一秒,一个高大修长的身躯从后面弯下身来,用力的拥抱住我。 他把下巴放到我肩上,双手慢慢的环上我的腰。 他道。 “好。” “再试试。” 那人身上飘来的是淡淡的香味。 看来今天早餐会吃鲜虾粥。 其实我昨天晚上想了很多。 想起了当年发生的种种,想起来我被践踏的承诺和爱意。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拒绝裴凛的。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裴凛的时候,拒绝的话就在嘴边绕了好几圈,最后却还是变成一句,“我们再试试” 是试试,不是复合。 如果不合适了,如果裴凛后悔了,那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人上年纪了以后总会变得胆小,做不到像年轻气盛的时候一样能不顾后果的去答应一件事,会忍不住的思前想后。 不过当我发现,我哪怕早已窥破事情的惨烈下场,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一头栽进去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七年来,我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 最终我和裴凛两个人的早餐是到巷子口的包子铺解决的。 因为粥糊了。 当我吃着茶叶蛋,踢踏着拖鞋和裴凛往回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惋惜,“那锅粥真的可惜了,要不然我们……” “凑合吃”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完,裴凛把吸管拆开,插进豆浆里,再把吸管塞进我嘴里,然后就跟有读心术一样,一本正经的告诉我,“凑合不了,糊掉的食物会致癌,而且没有营养。” 我,“……” 总比茶叶蛋有营养。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甜豆浆,刚咽下去,裤兜里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公司那边的事情,便顺手把手里吃不完的半颗茶叶蛋递给裴凛,然后空出手来接电话。 结果电话是酒店前台打过来的,说蒋烁发烧了,现在送医院去了。 我问了哪家医院,又问了蒋烁情况,听说人没啥事,我这才说了句谢谢,然后挂了电话。 裴凛一边站在旁边听,一边吃完剩下的半颗茶叶蛋,见我挂了电话才问我,“怎么了?” 我收起手机,解释,“蒋烁他发烧了,现在在医院输液,我得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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