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老周指的方向望去,还真是隔着一条街遥遥的看见一栋眼熟的筒子楼。 记忆一下子跟着涌了出来,我的确来过这一块,那时候是和一大帮人上老周家去喝酒来着。 难怪我觉得这一片很是眼熟。 很快,我又诧异起来,“这么多年了,那栋楼,现在还在啊?”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栋老破小早拆了呢。 老周笑着回我,“在啊,之前本来说要拆的,不过开发商临时撤资了,就没拆成,太破太旧了也没人愿意租,房东前两天联系我,打算低价抛售了,你也知道,我念旧,所以我打算买下来。” 我听着沉思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也行,做人不能忘本。” 老周显得特别豁达,似乎早已经想好了,淡然道,“是啊,给自己留条后路也不错,说不定以后我没地方住的时候,还能回去住呢。” 我不知道老周的担心从何而来,也不好意思问他隐私,便转移了个话题,关心的问道,“够钱吗?我手里头还有些存款可以拿出来。” 老周点了点头,挺利索的回答,“够,这些年我攒了一点钱,拼拼凑凑,也够。” 老周似乎没有工作了,以他性格,更加不可能管他那个小男朋友要钱的,所以我心里盘算着回去得给老周转些钱帮忙把房子买下来才行。 这时候,蒋烁突然插了进来,他满脸堆着笑,特别殷勤的对老周道,“不够钱,周叔也可以找我,我有工资的。” 老周当然不可能要一个小孩的钱,不过大概是觉得蒋烁能有这份心很是不容易,笑着夸蒋烁懂事。 我哭笑不得。 蒋烁那一点工资,自己都不够花呢,也难为蒋烁能说出这话来。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旁边传来拆密封餐具塑封的声音,蒋烁好奇的偏过头去看。 我和老周聊着天,看了蒋烁一眼之后便没留意,结果,没几分钟,蒋烁就乐呵呵的用热水烫好碗筷,推到我面前,然后把我面前没拆封的餐具拿到他面前,摇头晃脑的拆着用热水烫起碗筷来。 我拧了拧眉,“你在干什么?” 蒋烁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我,脸上写满了清澈的愚蠢,“我看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啊,吃饭前拿热水烫碗筷,这不是你们南方人吃饭前的仪式感吗?” 我,“……” 这是哪门子仪式感? 就是个习惯而已。 老周笑到不行,“小蒋,你唐叔问的是,你干什么替他烫碗筷啊?” 蒋烁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脸红道,“隔壁桌坐的那对情侣,不也是男朋友给女朋友烫碗筷嘛,我以后是要当唐叔男朋友的……不得提前练习嘛?” 蒋烁“提前练习”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我一巴掌拍后脑勺上打断了。 我叼着烟,云淡风轻的道,“我有手,用不着你帮。” 蒋烁倒委屈起来了,捂着后脑勺可怜兮兮的朝老周看了看,“周叔,你看看唐叔……” 老周忍着笑,清了清嗓子,同我说道,“唐燃,你也是的,人家小蒋是关心你呢。” 就连老周也被蒋烁收买了,我都有些哭笑不得,“得了得了,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们两张嘴?要不要我叫箱啤酒让你们哥俩喝一个?” “好啊。” 老周爽快的答应了,“小蒋,不醉不归。” 我刚想提醒蒋烁不能答应跟老周不醉不归,话还没有出口,蒋烁这个缺心眼扭头兴高采烈的答应了,“好!周叔,不醉不归!” “……” 我同情的看着蒋烁。 老周喜笑颜开,立马招手叫服务员送了箱啤酒过来。 刚开始还好,蒋烁和老周喝的那叫一个高兴,不过喝了几瓶以后,蒋烁明显有些撑不住了。 再看老周,就跟没事人一样,甚至于连脸都没有红一点。 蒋烁没想到老周的酒量怎么好。 蒋烁立马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我当作没看到,挪开目光去,谁让蒋烁和老周唱双簧呢。 老周的酒量从以前就出了名的好,拉着蒋烁一瓶接一瓶的喝,喝的蒋烁跑厕所吐了三回。 我以我要开车为理由躲了过去,淡定的喝着茶,看着老周喝的豪迈,而蒋烁喝的满脸通红,醉的几乎快要瘫到桌子下面了。 老周弯下身去,乐呵呵的看着醉醺醺的蒋烁,对我道,“唐燃,你这小孩,酒量不行啊,还不如我一半。” 我怪同情蒋烁的,叹了一口气,弯下身去,抓住蒋烁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站起来,同老周道,“行了,你放过他吧,你看看,他都醉成什么样了?” “行,你都开口了,那我就放过他。” 老周笑着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太急了,还是什么,老周眉头下意识的拧巴到一块,伸手扶着腰,动作也跟着迟缓了起来,眉眼间有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 “腰怎么了?” 我担心的问了句。 老周伸手扶着腰,语气轻松的开玩笑道,“人上年纪了,腰就不太行。” “德行。” 我笑骂了老周一句,“才三十开头,正风华正茂呢,少搁我面前提年纪大,要不然我跟你急啊。” 老周笑了笑,没说话。 我把醉醺醺的蒋烁扶上车丢在后排,老周坐副驾驶那。 我跟老周问了他地址,打算送他回去。 老周报了个地址,“华锦小区。”
第六十五章 现在轮到你跟我道歉了 车窗降了一半,风裹着些许的冷意吹进车子里来。 我看了看副驾驶位的老周,大概是酒劲上来了,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悄悄地升起车窗,遮住吹进来的风。 到了华锦,老周还在睡,我试着喊了他几句,他没啥反应,估计是醉了。 我回过头看了看后排呼呼大睡的蒋烁,然后下了车,走到副驾驶那,打开车门,把老周搀扶了下来。 关上车门,我扶着老周准备上楼。 这时候,车子引擎声从远处传来。 等我听到声音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已经张扬而且帅气的停在了路边。 有些眼熟,所以我停着看了一会,直到车门打开,两个男人从车里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我才恍然大悟。 这辆车,昨天晚上才见过。 如银的月光像打翻的灯盏一般随意的将光洒落而下,第一个出来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姿修长笔挺,轻推高挺鼻梁上的细金丝眼镜,一举一动,斯文儒雅。 其后的男人裹着大衣,气势冷冽,五官英俊帅气。 是裴凛和那个姓沈的男人。 他们认识,所以我看到他们一块出现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我今天听老周提过,他对象姓沈,单名一个温。 沈温,这个名字跟他本人一点也不符合,见着这几次,这个男人永远冷着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气场。 正当我思索着老周怎么跟这么个看起来这么难接触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沈温似乎注意到我了,准确来说,是注意到被我搀扶在怀中的老周。 沈温当下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紧接着便迈着大步朝我走来。 裴凛也朝这边望了过来,表情瞬间变得很是奇怪,快步随着沈温一同走来。 沈温走到我面前来,打量我一眼,眼神不太好,很冷,似乎很不将我放在眼里,最后目光落到我怀中的老周身上,语气生硬的一字一句,道,“这是我朋友。” “我送他回去就行了。” 说完,沈温朝我伸出手来,要去接老周。 沈温并没有生气,不过每个字都冷飕飕的,疏离的厉害,让人不敢反驳。 我眉头皱起,没松手,倒不是因为不认识沈温,只是因为沈温说的“朋友”两个字而觉得心里膈应的慌。 据我所知,老周跟这个沈温都交往六年了。 老周能坦然的向别人介绍沈温是他对象,结果,这个沈温,却遮遮掩掩的说老周不过是他朋友。 我打心底看不起这种人。 “你对我有意见?” 沈温看出了我的不高兴,微微眯起那狭长的眼眸。 我咧嘴一笑,“这么明显?我还以为沈总眼高于顶,什么都看不见呢。” 闻言,沈温那张英俊的脸立马变得阴沉,周遭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 裴凛走了过来,笑着缓和紧张的气氛,然后同我道,“唐燃,这的确是沈总朋友,把他交给沈总。” 我瞥了裴凛一眼,裴凛给了我一个眼神,我没吭声,松手把老周给了沈温。 沈温那英俊的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冰霜,搀扶好老周,转身朝小区里面走去。 我抱着胳膊,盯着那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小区,眉头拧巴的跟麻花一样。 裴凛站我身旁,就跟故意提醒我似得,不紧不慢的道,“用不着担心,沈总和周先生是一对,周先生很安全。” 也不知道故意还是无意,裴凛咬重了一对两个字。 我瞪了裴凛一眼,冷笑,“用的着你提醒?我不知道他们俩是一对?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裴凛脸色一青,就跟被点了哑穴一样,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我收回目光,仰着下巴看了看沈温和老周消失的背影,轻蔑的嗤笑道,“什么狗屁朋友,连自己对象都不敢承认的怂货狗崽子。” 这下子,裴凛似乎终于回过了神来,皱眉,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看见裴凛就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总觉得嘴角又疼了起来,抽了抽嘴角,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朝车走去,“不关你事。” 裴凛追了上来,很紧张的追问我,“你跟周先生什么关系?” 我听的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怎么话这么多?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你又管……” 我剩下的话还剩下半截没说完,裴凛停下脚步,浑身上下的肌肉紧绷着,咬着牙,下颚线极其清晰明朗,目不转睛的望着我,眼镜片底下那一双眼似乎写满了受伤,眼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的泛红,“你又得说我管不着你了是吗?” “……” 我突然哑口无言。 不知道为什么,裴凛这句话一出口,我的怒气瞬间被浇灭,甚至于反过来觉得是我的不对。 很快,我反应过来,不对啊,明明是裴凛先不对在先的,我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裴凛? 于是,我特意大步走上前,将嘴角那一块展示给裴凛看,“你看看,这是什么。” 裴凛借着月光,微微侧头,看了一会,大概终于看见我嘴角那一块,眉头慢慢的皱起,竟抬手要抚我嘴角,“你嘴角肿了。” 我立马往后退了退,躲开了裴凛的手,“被狗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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