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小区吗?”管芜就像突然揽到客源的中介,不知道在激动些什么,租金又不付给他…… “但是你不觉得你小区这里和C大是反方向吗……我还要上课的啊大哥。” “是哦。”管芜发出了感叹,“不过离A大是挺近的。” “……我还以为你考研考来C大,害我白激动了半天。”沈若爻莫名有几分怨念,“段疏闻会回来吗。” “大概吧,他回来应该也不走了。” 来到管芜还没收拾打扫的公寓放好东西,两个人打算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唠嗑两不耽误。 “同学聚会的事安排了么。”沈若爻之前在班群里嚎了一句之后就没再管过这事了,反正管芜做事很有条理,他肯定会负责地很好。 “正在。”管芜依稀还有几分当年组织起全班都班长模样,“大概可以凑齐二三十个人吧。” “……等等,问带不带对象的人什么心态啊!欺负狗吗?”管芜气到摔手机。 沈若爻在一旁笑得很没良心:“谁问的啊,那么有水准的问题。” “你谈恋爱了?”管芜迷惑地看了他一眼,“万年寡王沈若爻都谈恋爱了,结果我单身?” 然后他又很没出息地问了一句:“……好看吗。” “嗯。”沈若爻挑了挑眉,“而且超级温柔。” 管芜他酸了他酸了。 啊反正是实话…… “要不我给你看看照片?”沈若爻憋着笑,点亮了手机屏幕。 “不是,你……你俩?”管芜完全愣住。 “是他。”沈若爻顺带把消息都回了,“刚刚我手机亮起那么多次,我还以为你发现了的。” “我很忙的!”毕竟年龄增长阅历渐增,惊讶归惊讶,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合就不做朋友了。 “所以你定个时间呗。”管芜惊讶完了,继续把注意力放到同学聚会的事情上。 “下个月吧,这两周我还有事。”沈若爻粗略估计了一下的时间,错开了林灏的婚礼。 “搞定。”管芜编辑了群公告发送,“怎么样,到现在都没有好好聊聊,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这样一问,我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沈若爻看他特别像在逼问学生为什么作弊的班主任,“喝点什么吗?” 酒的度数不高,两人也没奔着要喝醉的目的。 酒意浸入沈若爻深邃的眼眸,他抬起头,折射出吊灯五彩缤纷的光。 他借着微醺的酒意,把那些平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对谁说的话,都往外抖了抖:“我挺害怕江樵离开我的。” “嗯?“管芜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干嘛,“你俩不是在一起了吗?” “是啊……”沈若爻叹了口气,“所以才……更害怕。” “是……我想的那种离开吗。” 沈若爻嘴角渐渐透出苦涩:“他不一样了。” 折射的光被水雾波动:“我就是觉得他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快乐,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么想死。他不说,我就不知道。我也没有多少能力为他带去光和热,甚至我一直坚信他会好起来,现在也动摇了。” “很难理解,对吗。”沈若爻看着管芜,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我也理解不了。” “可是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想法,拉着他,爱着他,用满腔真心赌他愿意活下去。” “你要是能理解,那你大概离抑郁也不远了。”管芜平淡地说着这句似乎有几分薄凉的话,却能听出更深处的情思。 “大三的时候,我们院系就有个姑娘,从教学楼顶楼跳了下去……人没了。”管芜眯起眼,直视吊灯的光,“我记得那是个挺爱笑的姑娘,跟我们很多人都聊得来,也会逃课旷课,反正两句玩笑话就过去的事。所以那天她没来上课,我们也觉得……没什么。” 救护车的声响曾响彻整个校园,地上留下一朵血色的花。 或许是短暂一生中最伟大的赞颂。 “但凡我们有一个人能发现她的不对劲……”快要两年过去了,管芜提起这件事还是很难平静,“可是她看上去太正常了,就好像我们大部分人一样,只不过是偶尔情绪低落……” 却殊不知,那是她实在撑不下去之时,不甘愿的情绪外露。 “我以前也觉得,自杀的人好难理解啊,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我活都还活不够,干嘛想着离开啊。”管芜摇晃着玻璃杯,冰块与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大以后,见的人多了,经历的多了,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活着那么累,那么难。” 早已过了饭点,四周流淌的音乐舒缓哀伤。 话题有点沉重,两个人沉默了很久,依稀可以辨别出几句歌词: “你要走在光里 他躲进了阴影 故事各自继续” 潮湿的风,燥热的夏,窗外的马路车水马龙,霓虹灯在闪烁。 明明万物都那么美好,可他想到,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和他最爱的人一样,感受不到这些美好,或许未曾谋面,却心疼难过。 “害,长大了都聊这些吗。”管芜喝完杯中的酒,“回家吧。” “到时候见。”沈若爻告别管芜,往反方向走去,吹着风,脑袋莫名有些晕乎,乘地铁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坐过了站。 大概是因为每天都坐到这个站吧…… 到都到这了,沈若爻干脆抬脚迈进刘述扬他们小区。 敲了门是江樵来开的,脸上还带着一晃神的迷惑:“怎么是你?我以为是刘述扬回来了。” “他没在家啊。”沈若爻没有进门,正正地站在门口,然后双手搭在了江樵肩上,弯下腰,让目光能够平视。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江樵伸出食指在他脸上戳了戳:“你喝酒了?” “嗯。”沈若爻脑子混沌一片,他明明挺清醒的,走路都是直线,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大晚上跑过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时间仿佛定在了这一刻。 “我想知道……”沈若爻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那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没什么好听的。”江樵没有拒绝提起,只是这么说。 “我的故事就是平平淡淡,没人会感兴趣,如果是在小说里,也只会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配角出现,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想知道。”沈若爻愿望愈发迫切,“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但是下次,今天太晚了。”江樵和他一起走到小区门口,“早点回家噢。” 沈若爻脑子一热,拉过江樵,亲了一下他的脑门儿。 “晚安,我爱你。” 路灯的光映在他眼底,好亮,好清澈。 “啊,对了。”沈若爻突然想起些什么,“下周我要去L省参加我舍友的婚礼,所以大概有一周不能见面了……” 怎么还委屈巴巴的。 江樵笑了:“一周而已啦,我等你回来。” “可是我会好想你啊。” 平时看着正经有担当,本质还是个会撒娇的小朋友嘛。江樵抓了抓他的头发:“想我就打电话,我一定接。” “好——”沈若爻尾音拖得很长。 是不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智商就会不由自主地下降呢。沈若爻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我走了?” 听他的声音有点飘,江樵还是有点不放心,追上去拉住他:“你到底有没有醉啊。” “没有。”沈若爻突然凑近,在他嘴巴上啄了一下,“是你太迷人了。” ……什么和什么啊。江樵揉了揉发烫的脸颊,看他走入夜色中,周身晕染上暖黄的灯光。 他觉得,自己是想活着的。 林灏的婚礼其实没有多么盛大,但是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沈若爻之前也见过林灏的女朋友……现在应该是老婆了,一起出来玩的时候总感觉她特别成熟温柔,此刻却也靠在林灏怀里,泛着泪光,嘴角上扬。 “诶林灏,”酒席结束送客的时候,伴郎团里的一位抓着他,死活不撒手,“你说我们几个兄弟中,下一个结婚的会是谁啊。” 撞上林灏的目光,沈若爻摇摇头,语气佯装轻松:“看我干嘛,肯定不是我。” 林灏笑着偏开了头,敷衍过那个问题。 沈若爻当天就急着赶飞机回A市,坐在候机厅里,很浅的睡眠被手机震动吵醒。 [林灏:我知道你的爱情不该用婚礼来衡量] [林灏:一定要幸福] 纯白的梦里装着最纯粹的情爱,有些美好不必要为大众定义。 因为我爱他,沈若爻想。 不需要婚礼的证明,只是因为我爱他。 ---- “你要走在光里,他躲进了阴影,故事各自继续”——《请允许这世界上存在消极》
第36章 2.15 予你 沈若爻飞机凌晨两点多落地,他想着太晚了,还是不要去打扰别人了。 然后转头就给管芜发了条消息。 [X:你的房子在哪里租的啊] 一猜就知道管芜没睡。 “沈若爻你不行啊。”他直接丢了一段语音和两张网页截图过来。 [X:谢谢] 为什么突然又把租房这件事提上日程了,大概是想长大,想独立,想……保护他。 [管芜:对了,你记得同学聚会的时间啊,等我明天整个时间安排出来] [X:您老太勤奋了,早点睡吧,不聊了,晚安] 其实离同学聚会还有三天,沈若爻行动力很高地搞定了房子的事情。 就是很简单的一室一厅小公寓,租金不高,房主也很好说话。 他想着以后的生活,大概和江樵一起……突然特别期待。 虽然但是,不得不说,管芜这个安排…… “你见过谁家同学聚会聚三天的啊。”沈若爻略微有那么一点的无奈。 “但还挺有当时研学的感觉。”有人在班群里发了这么一句。 研学?还真是。 而且管芜把地点安排在了某旅游胜地——现在还正值高峰期。 简直了。 “小江。”沈若爻电话开着免提放在桌上,自己在一旁乱走着,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嗯?” “我们高中同学聚会……你要一起去吗。”想了想还是下决心问出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想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我……我都行,主要还是看你,你要是不喜欢那么多人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一起吧。” “……诶?”沈若爻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懵,“可以吗?” 江樵语气中好像多了一些笑意:“最近已经好很多啦。” “你就想,你不是以我们高一班主任的身份去的,你就是……我男朋友。”沈若爻后半句话说得磕磕绊绊,“为什么我明明在陈述事实,听上去就是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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