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月被他逗笑,心中也松快几分,走到他面前故意叹了口气,假装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你不是也感觉到了吗,我虽是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也耗了番精力,唉,不中用了。” 凌萧然的脸色又差上几分,轻而易举地被他牵动情绪,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到最后还是把他抱在怀中,闷声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凌青月便倒在他怀中,像是受不住这路上的颠簸,在这平稳的马车中故意倒在了爱人的怀中:“你不要安慰我,我知道的,我不应该就这么和它对上……” 他话还没有说完凌萧然就受不住了,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能忍无可忍地用吻封住了他的话语。 凌青月有些惊慌地睁大双眼,凌萧然用手盖住他的眼睛,温暖干燥的掌心覆上双眼,一片黑暗中双唇的触碰的感知便越发放大,那急切又强势的吻如狂风骤雨席卷了他所有感官,把他拖入情·yu的沼泽,甚至感到丝丝窒息。 亲吻是维系亲密关系中最为重要的方式,亲吻脸颊、额头的珍重和接吻的爱·yu有着不分高下的重量,凌青月可以从这个吻中品尝到爱人的苦涩和爱意,也可以把温柔和安抚传递了回去。 待到这一吻结束,凌青月浑身发软,依偎在他怀中微微喘息,脸颊飞上一抹红晕,双眸水光潋滟,觉察到身后人不自在的反应,不轻不重地瞪了凌萧然一眼:“哼,憋着吧。” 凌萧然蹭了蹭他脸颊,在他颈窝处闷笑:“这么狠心啊,”牵着他的手往自己那处探,凌青月被那玩意吓了一跳,他又可怜兮兮地卖惨,“可是我好难受哦,老婆帮帮我好不好?” 凌青月便再瞪了他一眼,就要去掐他,凌萧然连连求饶,他又犹豫了几分,抬眼扫了扫,语气犹疑:“……当真难受?” 凌萧然见此便打蛇随棍上,连忙抱着他又亲了几口,老婆宝宝什么的甜言蜜语都说了出来,凌青月便轻轻哼了声,降尊纡贵地捻起帕子,大发慈悲道:“那我便心疼心疼你,就一次啊。” 只是到最后还是被人搂入怀中又亲又哄,头发都散掉被汗湿得贴在脸颊上,眼中水雾盈盈不落,到最高处双倍的感觉让他丢盔弃甲,气得他往他肩膀处狠狠一咬,连印子都没有留下。 那帕子早就不能用了,上头都是他们两人的东西,被凌青月恼得往凌萧然身上一丢,又被哄着揉手腕,听着那罪魁祸首保证给他再绣一条一模一样的花色。 他的身体到底还是亏损虚弱,再加上茶馆内那么一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窝在爱人怀中,听着那些碎碎念睡了过去。 * 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他们心有灵犀地绝口不提那天发生了什么,其实主要是凌萧然决定不再去刨根问底问出当天的事情,一来他的确模模糊糊地知道当天的情境,二来他不敢去问凌青月当时在想什么。 凌青月是主人格,是他的创造者,是他那半灵魂的主人,他不能够拒绝凌青月,凌青月却可以屏蔽他。 凌萧然唯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对此有所不满——他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他的心在哪。 但他不敢去问。 那颗糖足以把他安抚好,让他回味良久,也足以让他安心一段时间。 暂时就这样吧。 所以当凌青月主动提及那天的事情的时候,凌萧然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惶恐,惶恐凌青月说出什么他承受不起的话。 他秉着呼吸等待着他的未来,凌青月却只是轻飘飘地说:“我想去那家茶馆和善堂再看看。” 毫不相干的一番话,凌萧然却有劫后余生之感,连忙应承下来,凌青月感到他的不安,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便干巴巴地补充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家茶馆的戏很好看,那家善堂的孩子们,有些个像是故人。”
第61章 能和凌青然称得上是故人的没有几个,大多都在这漫长的岁月当中渐行渐远。能和凌青月凌萧然称得上是故人的更是少数,凌萧然一时间分不清楚他说的是不是玩笑话。 凌萧然再三斟酌,小心翼翼开口:“嗯,是哪位故人?据我所知,那间善堂好似和我们药宗没有什么关系,也和剑宗青丘那边没有什么关联。” 凌青月有些意外,微微挑了挑眉,把手上的话本子放下:“我还以为你会问那家茶馆呢。” 问那家茶馆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萧然沉默了这么久,就像是他毫不在意一样。凌青月却清楚,他哪是不在意啊,明明都抓心挠肺地想要刨根问底儿,嘴上却偏偏像是锯嘴葫芦一样一声不吭的。 凌萧然又沉默着,凌青月便也只能叹了口气,略带些别扭地把当天的事情简略提了下,手指有些不自在地绕了下袖口:“……我担心你闯进来,我觉得我一个人能搞定。”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闹了几天别扭,思前想后才愿意说出来,凌萧然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底的郁闷倒是少了不少,只是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下次,能不能告诉我?我也害怕你会受伤。” “我原以为、想着你是知道的……”凌青月喃喃,却也明白凌萧然想要的是明确的表达,心中酸涩,垂眸,睫羽颤抖:“抱歉,是我……” 凌萧然却听不得他说这些话,只像是他拿着一把刀往自己心尖上插,连忙上前几步拿了块糖糕堵住他未尽的话语:“好青月,莫要那拿这些话来堵我的心了。” 凌青月瞪了他一眼,换来一声轻笑:“要是糖糕不够甜,那再试试我怎么样?” 这次换凌青月拿东西堵住他的嘴,嫌弃似地拿指尖轻轻推开他凑上来的脸,哼了声:“没门。凌萧然啊凌萧然,你怎么这么……油嘴滑舌。边儿去,把我想说的都打乱了。” 凌萧然便一边喜滋滋地嚼着嘴里的蜜饯,一边正襟危坐,严肃地点点头:“嗯,医仙大人请,小的洗耳恭听。” 凌青月也没有和他贫嘴,又拿起了桌上的话本,带了几分怀念:“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写的第一本戏折子?” 凌萧然恋恋不舍地把最后一口甜味咽下,不假思索:“《翠钗记》。怎么了,有人看上了?不会吧,这么——有品位?” 凌青月也没有计较他话中的急转弯,也笑了笑:“那东西倒是挺有品味的,挑了这么个话本子,哦不,戏折子来演。” 这出戏自打创作以来就从未公开过。 从凌青然到凌青月凌萧然,这出戏写了十年。 用心血、用眼泪,用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和恨意,又或许在其中参杂了些悲悯和爱意。 写完之后便付诸一炬,那天天地苍茫,唯有火焰是明亮的颜色。 谁会愿意去听、去看这么一出毫无爽点的戏呢? 里面是非不分,恩将仇报,冤屈的无处申明,作恶的高高在上。 没有人愿意去看这一场戏,也没有人去排演过这一场戏。 “所以我才说,那青衣唱得不错。”凌青月歪了歪脑袋,又朝凌萧然笑了笑,“我当时在想,要是这出戏要有人来演,那青衣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凄苦惆怅而又美丽。” 不美丽的事物是没有人观赏的。 “它甚至给角儿加戏,”凌青月忍不住轻嗤,感到几分好笑,“给那富家小姐加了戏,想必这个鬼魂挺有分量的。不错,很像是那些梨园班子会做的。” 在他原本的剧情中富家小姐只出场了一次,便是在祭奠佳人的葬礼上。 是她出资给当铺老板赎回了那根翠钗,也是她给钱收敛了佳人的骸骨。 她和佳人都没有名字,她的结局是什么,不知道。 或许会在凌青月的其他话本子里出场,然后找到自己的结局。 那团东西只觉得这个话本子写得不好,要有冲突,要够狗血,要有刺激,所以加了那场戏。 要不是它画蛇添足,或许凌青月会在那待得久一会。 “那么那家善堂呢,又有什么不妥?”凌萧然替他添了茶水,又往嘴里塞了块蜜饯,有些口齿不清。 凌青月把面前的茶杯推给他,怕他被噎死,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语气依旧是一本正经:“我能在幻境中看到那家善堂,还是构造得精细完善,这一点足以说明那家善堂不简单。” “更何况,那个小男孩胸前挂着的铜钱,是三百零三年前的,人间界的货币。” 三百零三年前,那时候的凌青然五岁。 五岁遇见的故人啊,那便是在善堂里面的孤儿,又或者是去做义工的妇人。 时光太过于久远,以至于记忆都有些模糊。 “我不记得当年有这样一个孩子,”凌萧然有些犹疑,闭上眼睛细细回想,半响,依旧没能定下结论,“当年的孩子,大多活不过五岁,我记得我是里头年龄最大的孩子,再大些的都……” 他说不下去了,凌青月起身坐到他身边,安抚地抱住他的手臂,被抱住的一刹那肌肉紧绷,却又很快放松下来。 凌萧然别过脸:“抱歉,我有些……” 这次轮到凌青月打断他,他够不到他的脸,只能与他十指相握:“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凌青然死死扣住他的手,只有那么一下,又放松了力道,怕弄伤了他,半响,沉沉吐了口气,又看向他:“好吧,我们一同去看看。” 药宗离宝鼎城并不远,只是到底是凌青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式长时间地出远门,宗门上下打点了许久,就连闭关的掌门都出关送行,被骂了一夜,第二天面如菜色,眼泪汪汪地送别他们。 大长老身娇体弱,吃不得半点苦头,自然要备上上好的车轿和灵兽以防颠簸;吃食上面最怕水土不服,各种灵食也得备上;身为医者怎么能够没有灵丹妙药呢,义和堂和仁和堂的长老为了争夺应该带丹还是带药而大打出手,凌青月不得不各带一半…… “为师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有突破,就等着被你师叔拿去试药吧。”一阵鸡飞狗跳后好不容易准备好一切,临出发时凌青月轻飘飘搁下一句,不顾徒弟的惨叫,潇洒地挽着凌萧然翩然而去。 “我们这样子会不会太高调了,这下子大概全凉州都知道我们去哪里了。”在车上凌青月短暂地反省了一下,被凌萧然毫不犹豫地打断。 “不会,怎么会呢,它的本意不就是引我们过去吗?我们偷偷摸摸地过去才着了它的道呢,我们这样高调过去,它要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 其实它又怕什么呢,不过这番话也没说错什么,反正那东西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过去,但是怎么过去又闹出多大的动静,也不是由它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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