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为了外婆。” 如过去每次结束江文林规训的结局,江望再次搬出逝世的外婆。 江文林的表情凝滞一瞬,脸上闪过类似愧疚的神情,几秒之后,又换成了那副百年不变的神情。 若不是江望看得认真,根本不会想到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江文林这张脸上。 毕竟,江文林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没再讲话,拿回江望签好名字的协议书,挥挥手让江望离开了。 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父子两人的交流。 江望嗤笑一声,没有任何留恋的意思,转身下楼。 江文林这种意外破开那副精英模样的愧疚,才是江望这些年来最看不惯江文林的理由。 这几乎等于默认,江文林才是当年导致他们离婚的原因。 在江望看不懂脸色的年代,他只是小动物直觉一样,自己的冷面爸爸不太喜欢自己,所以江望一度很怕他,宁愿整天黏着晏怀瑾,也不愿意和江文林多说两句话。 再大些,他慢慢就明白,江文林在他面前的外强中干。看上去想当个好爸爸,却又架着江家主事人的威风,搞得不伦不类。 直到江望看懂常常在江文林脸上浮现的愧疚。 几年积压的情绪一同爆发,江文林那副哑口无言的样子更是坐实了这一说法。 江望也就因此和江文林日生嫌隙,直到现在这副两人见面就黑脸、说不了两句就不欢而散的状态。 楼下 唐元禄已经包完了饺子,正在厨房煮水准备下锅。 对于老实巴交看起来又很正直的唐元禄,江望确实也挺希望对方留在这里和两人一起过年。 他大多数时候,在两人之间充当了润滑剂的作用。 或许这也是他每年都能回家的原因,没有唐元禄,光他和江文林,这家估计晦气得他都不愿意靠近。 正巧唐元禄在往水里放饺子,江望走过去把挂在墙上的漏勺取给对方。 “哎,好。” 唐元禄笑着接下漏勺。 江望递完勺子就退到了厨房边。 眼见唐元禄两眼笑成月牙形状,江望不止一次感叹,明明唐元禄比江文林还大两岁,某些时候却不期而遇流露出幼态。 也怪不得他爸这么多年没换过秘书。 握住银亮漏勺的手上有什么一闪而过。 江望挑眉,半倚在厨房门口,开口道:“唐叔订婚了?” 唐元禄原本笑着的动作一顿,又恢复了那副在江望面前看起来有些瑟缩的模样,他吞吐道:“……订、订了。” 可他分明在望向订婚戒指时,眼里藏不住的柔意。 江望不太理解唐元禄这骤然转换的情绪,他提醒了一把唐元禄锅里的饺子开始浮水了,看着唐元禄在装盘,他才继续说道:“订婚了好啊,唐叔终于有归宿了,什么时候的婚宴啊?我和我哥把时间空出来。” 还没等唐元禄开口,刚走到楼梯口听见两人对话的江文林就说:“问这么多干什么,定下来肯定会请你。” 江望头也没回,根本不想搭理江文林,继续和唐元禄交流,“唐叔怎么决定要结婚了?求婚的时候紧张吗?” 不怪江望好奇。唐元禄和晏怀瑾虽然都是温柔的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晏怀瑾的温柔进退有度,一旦你撞上对方暗暗垒起的警戒线,根本没有越过的可能。唐元禄则像个没什么棱角的玻璃球,你一眼就能看到他沉静的温和与柔意。 这也是江望即便不喜欢江文林,却从来没因此迁怒唐元禄这个和江文林关系最近的人的原因。 唐元禄看上去就总会被人担心会不会因为心底太软而受欺负。 对方比一般人要黑的头发软软垂在耳侧,看上去好像江望在助理小吴手机里见过的卡通兔。 唐元禄果然一个问题就红了脸,他讷讷回头看了眼江望,视线飘忽一下,又很快收回目光,小声说道:“……不是、不是我求的。” ! 自己这位未谋面的阿姨还真是果敢。 江望眼前明显一亮,还想再问些什么,擦身而过的江文林说:“问这么多干什么?饺子好了还不吃饭吗?” 一看到江文林插到两人之间,江望原先的兴趣就跑了个干净,他趁着江文林不注意,在对方身后翻了个白眼,才晃悠着拿着餐具走出厨房。 不急,反正婚礼上再向这位素未谋面的勇敢阿姨致敬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江望他爸:给钱 江望:本想拒绝——想到他哥——心安理得收下 望:要给燕子买礼物了! ——
第13章 “再带点吧?这么点够你们吃的吗?” 唐元禄说着要来拿江望手里的食盒,半路又停住了手,神色多了几分犹豫。 江望一看就知道唐元禄又在害怕惹得自己不开心。 左右不过多吃几个饺子而已,江望把手里的食盒塞到唐元禄手里,语气轻松说:“那麻烦唐叔再装两个。” “好。” 唐元禄笑起来,接过食盒又往里多放了几个饺子,“上次说小晏喜欢玉米鲜肉的,我就这次包的时候就多包了点。” 提到他哥,江望不可避免软了神色。 “今年怎么不见小晏来?” 食盒纯木的盖子被唐元禄重新整齐盖起。 江望接过再次递过来的食盒,半真半假说:“我哥今年忙得太累了,现在在家休息呢。” 旁边江文林看了他一眼,但是没讲话。 唐元禄又说:“还是要注意身体,我看你们都忙得太狠了。那次我机场碰巧见小晏,看他累得黑眼圈都遮不住。你现在也是,看着比上次瘦多了。” 江望接下唐元禄的叮嘱,承诺自己回去一定好好督促晏怀瑾休息,又保证自己会注意身体,才提着食盒从江家别墅离开。 直到出门都没和江文林讲一句话。 江望隐隐听到门合上前,唐元禄的劝慰声,他劝着江文林让他说些什么。 可直到江望把门完全合上,都没有听到江文林的声音。 走出别墅不过才午后三点,江望归心似箭,车身在他手下灵活挤进车流。 越是过年,晋城的车流越是少。但还是耐不住人数之众,江望不出意外被堵在半路。 恰巧这时,晏怀瑾的电话打来了。 江望点下车载屏幕上的接通,“喂,哥哥,怎么了?” —“小望,家里暖气忽然坏了。我找了人来修,说是地暖断了条线。” “那你现在冷吗?多久能修好?开空调了吗?” —“还好,不是很冷。但是,小望,他们说需要时间修,我在想,不然我们今晚出去住。” —“你直接不用回来了,去酒店就好。你觉得可以吗?” 江望还卡在车流里寸步难行,闻言,他没什么异议,“可以的,哥,你把地址发我,我直接过去就行。” —“好,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嗯,一会见,哥哥。” 江望合上电话,车流才刚刚起步。 酒店地址很快发到江望的手机上,离他们家不是很远的地方。 江望趁着挪到路口,右打把拐进另一条道路,直奔酒店而去。 大年三十在酒店过年,两人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 江望刚把车子开进酒店的露天停车场,就看见了晏怀瑾的奥迪。后倒把车停到奥迪旁边,江望戴上放在副驾驶的帽子,走下车。 余光里又有一辆面包车开进了酒店,江望一路上在后视镜里看见这车不少次。 出于艺人的直觉,江望抬眼看向了那辆面包车。 宽阔的挡风玻璃没有太多遮挡作用。 开车的是个短发女孩,戴着口罩,一个人。 正皱着眉头停车。 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的路人。 江望收回视线,想来该是自己太警惕了。 恰好同路而已。 江望提着从唐元禄装好的食盒,上楼去找房间。 12楼,是间套房。 江望敲了敲门,门就打开了,江望闪身进去,就看到套着羊毛衫的晏怀瑾。 “呼——” 江望摘掉自己头上的帽子,甩甩压塌的头发,把食盒递给晏怀瑾。 “唐哥给的?” “嗯,说你喜欢玉米鲜肉,今年特地多包了。” 江望踩着拖鞋跟在晏怀瑾身后走进屋。晏怀瑾盘着长发,后背自然一览无余。 他皱着眉头盯着晏怀瑾的后腰,半晌,他迟疑道:“……哥哥,你是不是又瘦了?” “嗯?没吧?” 晏怀瑾放下食盒,下意识微张开双臂打量自己的身体。 “看着没怎么变啊。” “不,哥哥,你肯定瘦了。” 晏怀瑾这么一张手,江望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伸出小臂,把自己的胳膊横在晏怀瑾腰前。“果然瘦了,哥哥,你看,你之前腰在这,”江望在自己的手臂上比了一个位置。 “现在在这了。”江望把手往里缩缩,又比了一个位置。 “这也没差多少吧。” 晏怀瑾看着江望两次点出位置之间的距离,没觉得这是多严重的程度,人一早一晚水肿的维度差可能和那差不多。 江望拧眉,他忽然两手张开,用手掌环住了晏怀瑾的腰。 187的高个子,江望的手掌长度从掌根到中指指尖大概20多厘米。 他双手指尖一对,这么一握,几乎握住晏怀瑾四分之三的腰。 “果然瘦了,看脸看不出来,身上却明显瘦了。”江望认真回想自己秋天时握的尺寸,给这事下了结论。 晏怀瑾对于这个“明显”持怀疑态度。 但他没再说话,总要培养一下小孩子的自信心。 晏怀瑾点头,附和着说了句:“原来真的瘦了,我都没感觉。” 江望还在细细比量,宽厚有力的手掌在晏怀瑾的腰上寸寸挪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大人的弟弟坐在自己身前,手掌已经比自己的还要大。 晏怀瑾内心感慨一下,就发觉两人现在的接触不是很合适,他轻轻一旋身,把自己从江望手里解脱出来。 “好了,别量了,想想年后要去哪里旅游吧。” 两人每年都会出去旅游,少的时候一星期,多了则十天半个月。这是自从晏怀瑾回国后两人养成的习惯。 这么多年,两人一起游过不少大山大河,领略过极圈绚烂璀璨的天边极光,见证过极峰高鼎之上的云上日出。 这是两人放松的方式,也是两人收获灵感的方式。 不管是摄影还是作词,离了世间万物,总是虚无缥缈。 “可是这次只有一个星期。” 江望想到自己的时间表,垂头掰着手指比出一个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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