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嫂?”宋池颤颤巍巍地抓上江岸的胳膊。 江岸:“怎么了?” 宋池简直要流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江岸:“???” 宋池连手都是颤抖的:“你已经带我飞了五局了!连着几十回开车把我送到敌人面前让我补枪!我点的高级陪玩都没你这么尽心尽力!” 江岸:“……” 他这不是知道了宋池的身份,想要报答一下嘛…… 但宋池现在吃喝不愁,按时吃药,精神状态良好,江岸除了打游戏时多给他送几个人头,也没什么能做的。 宋池语气沉痛道:“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砸……” 江岸打断他:“还真有一件,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嫂了?” 原先他听宋池这么叫,只是觉得有点错乱和怪异,自从知道宋池就是当年那个狂拽酷霸炫冷漠又厌世的小哥哥后,再听他这么喊……江岸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雷麻了。 “没问题!”宋池瞬间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准备让我带你去砸祠堂呢!” 江岸:“祠堂?祠堂怎么了?” 宋池:“啊,你不知道啊?我哥没跟你说?” 江岸:“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池挠挠头:“……其实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我哥出差之前把家里的老管家弄进监狱了……但那个管家是我奶奶当年嫁进宋家时就带在身边的,我哥做这件事没和长辈商量,所以就需要在祠堂挨罚。” 江岸:“可是……可是那个老管家既然进了监狱,就说明他犯法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处理他吗?” 宋池耸肩:“我家是这样的,家里的事要在家里解决,弄到外面就是不对,更别说我哥这样做是打我奶奶的脸……你也看到了,我家就是个封建大家庭,我奶奶是最封建的一个,接下来就是我妈,再接下来就是我爷爷……” “祠堂在哪儿?”江岸打断他的话。 江岸结婚那天去过宋家祠堂,但那天他晕晕乎乎的,再加上宋家这么大,庭院又多又复杂,他早就把位置忘了。 “你想过去?不行不行!”宋池慌忙摇头,“我们家要是有人在祠堂挨罚,别人是不能过去的,要是有人过去看,挨罚的人就会被罚得更重。” 宋池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快下雨了,你还是跟我回游戏屋玩游戏吧,我哥说他出来后会过去接你,如果他明早还没出来的话,就让我送你去学校……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和我哥自从成年后就没被打过了,顶多就是跪一跪,没什么。” . 江岸下午和宋池玩游戏一直有点儿提不起劲儿。 到后面他一个人坐在窗台边看雨,只留下宋池和他的那几个住在精神病院的伙伴们玩得不亦乐乎。 六点多的时候,江岸和宋池一起去餐厅吃饭,他本想在餐桌上问问宋澜的事情,可所有人都很安静,他找不到任何开口的时机。 失去了宋澜的宋家餐桌,变得比以往更令江岸压抑。 每个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吃着饭,佣人在旁边服侍着,连以往很聒噪的宋池今天也不知怎么,变得十分安静。 江岸从始至终都没有伸长胳膊去夹远处的菜,哪怕放在他面前的三盘菜里,他有两盘都不喜欢吃。 宋老太爷放下筷子后,江岸终于有了开口的时机:“爷爷。” 江岸坐直身子,问道:“宋澜什么时候能从祠堂出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 宋老太爷用餐巾擦了擦嘴巴,拄着拐杖站起来,沉声道:“等他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时候。” 江岸:“您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有错,也要撒谎说自己有错,才能出来吗?” 空气乍然静了下来,连咀嚼声和碗筷声都消失不见。 宋池在桌子下面扯了扯江岸的衣袖,悄悄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可空气大约静了有十几秒,宋老太太就开口了。 她把筷子放到筷枕上,吩咐佣人:“来人,给江小先生再上碗鸡汤鸭舌羹,他似乎没吃饱。” 宋老太爷在佣人的搀扶下往前走,离开前落下一句:“江小先生,等你和宋澜真正领了结婚证,再来跟我探讨宋家家规也不迟。” .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哥领证啊?”宋池放下游戏手柄,拿起日历开始翻,“5月20号和5月21号怎么样呀?这两个日子听起来多好……” 江岸偏头看了一眼表:“八点了,你的朋友们都下线去吃药了,你怎么不吃药?” 宋池把抱枕盖到脸上,不说话。 宋池的医药箱放在桌面上很明显的位置,江岸打开后,发现内部还贴着便利贴,很详细地说明着用药剂量。 可江岸刚拿起药盒,动作就停顿了一下——药盒落灰了。 江岸看向宋池,皱眉。 他有多久没吃过药了? 江岸帮宋池接了温水,倒了药,放置在他面前。 宋池歪着脑袋,从抱枕后面露出一只眼:“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江岸一扬下巴:“先喝药。” 宋池皱着脸把药喝完,继续问江岸:“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快点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岸也捞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坐在他对面的地毯上:“你跟我讲讲你和你哥小时候的事情吧。” 宋池眼睛一亮,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 他说宋澜从小就很优秀,所有人都喜欢他。 他说自己小时候很调皮,经常惹祸被惩罚。 他说自己小时候砸碎了一只昂贵的花瓶,在祠堂被罚跪了一整晚,宋澜担心他,来看他,结果他被罚得更重了,最后还进了医院,宋澜在他病床边哭得可丑了哈哈哈。 他说他不喜欢圣诞节也不喜欢下雪天,宋澜也不喜欢…… 他打了几个哈欠,声音变得懒慢,似乎有点困了,眼皮也一点一点往下垂。 江岸轻声问:“为什么不喜欢圣诞节?是因为20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吗?” 宋池:“嗯……” 江岸:“那天下雪了吗?” 宋池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脑袋也一点点垂下来:“嗯……好大……的雪。” 江岸:“除了下雪,还发生了什么事?” “还……还发生……哥哥……” 宋池忽然梦魇般挣扎起来,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眼角也洇出泪水,像是回忆到了可怕的过去,声音变得撕裂沙哑。 “……妈妈……不要……不要……哥——” 江岸慌忙凑过去,有些手足无措地晃了晃他:“宋池!宋池!” 宋池猛地睁开眼。 他神色恍惚地看着天花板,然后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怎么了?我睡着了?” 江岸惊魂未定,心脏怦怦直跳:“嗯……你好像做噩梦了,你继续睡吧,没什么事。” 宋池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声音都小了起来:“那我再睡一会儿……我哥来了叫我。” “嗯嗯嗯,你快睡吧。” 看见宋池又很快睡过去,江岸才轻轻舒出一口气。 . 江岸拿了一条毯子给宋池盖上,然后坐到窗户前看着楼下,等着宋澜来接他。 雨越下越大,风呼呼啸啸地吹着,带来清新的,春季所特有的,万千生命萌芽绽放的气息。 有不知名的白色花瓣被风雨从远方送来,打着旋儿落在江岸的手心里。 江岸刚合上手心,抬眼就看见一个撑伞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是宋澜。 他撑着一柄墨绿色的伞,走在雨幕里,脊背笔直,身姿挺拔,像一株清幽俊雅的竹。 他一步步走近,然后抬头,隔着雨幕和楼层,和江岸的视线相遇。 宋澜轻轻地笑了起来。 “江江,下来。” 江岸心脏漏跳一拍,然后“啪”地一声关掉窗户,转身飞奔下了楼。 . 江岸刚跑出门就被宋澜护在了伞下,半分雨滴都没让他沾。 江岸:“你有没有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一直在罚跪吗?” 江岸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宋澜的膝盖。 宋澜裤子的膝盖处确实有很多褶皱,但走起来姿势正常,看不出任何不方便的地方。 宋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说:“我听说你在晚餐时,当众向爷爷问起我,给他难堪?” 江岸低下头:“……也没什么用,你奶奶还阴阳怪气地让我多吃鸭舌,嫌我话多。” 宋澜摸了摸江岸的头:“谢谢你,在那种环境下为我发声,一定很不容易吧。” 江岸小声嘟囔:“你和宋池在这种环境下能够长这么大才是不容易。” 宋澜看了他一眼,撑着伞往小院走:“今天和宋池玩了一天,感觉怎么样?” 江岸:“什么怎么样?” 宋澜沉默了一下,又说:“我看你们玩得很好。” 江岸:“我俩确实是比较有共同语言。” 宋澜:“阿池的性格很讨人喜欢吧。” 江岸点点头:“是挺讨人喜欢的……等等,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们玩得很好了?” 宋澜:“从书房到祠堂的路上,我路过池塘,看你们在那里头挨着头玩游戏。” 江岸:“啊,你看到我们了,那你怎么不叫我……” …… 从宋池的游戏屋到宋澜的小院子也就几百米,几乎一眨眼就到了。 江岸走到屋子里的时候还愣了半晌——啊,这么近的吗?他明明连话都没说几句呢。 宋澜收了雨伞,拿着睡衣往浴室走:“我先去洗澡,你可以去隔壁洗,要是害怕,也可以在这里等我洗完了再洗。” 江岸点点头:“你不脱西服外套就进浴室吗?” 宋澜脚步一顿:“进去脱也是一样的。” 江岸却忽然发现,比起褶皱明显的衬衣和西裤,宋澜的外套简直熨帖平整得不像样。 江岸大步走上前,一把扯掉了宋澜的外套。 宋澜:“……” 宋澜生平第二次被同一个人扒掉衣服,虽然这次只是个外套…… 宋澜叹气:“江江,你开口说我也会脱的。” 江岸声音却一瞬间就沙哑了:“你骗我。” 宋澜愣了一下:“我哪里骗你了?” 江岸:“刚刚我问你是不是一直在罚跪,你没有反驳。” 哪里只是罚跪啊。 宋澜雪白衬衣的背部,分明沾满了血污,一条,两条,三条……全是被鞭打的痕迹。 ……什么人啊这是,这都21世纪了,怎么还让人跪祠堂抽鞭子,他能报个警把这一家人都抓起来吗? 宋池也是个骗子,他不是说自从成年后,他们就不会再挨打了吗?
45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