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梁茶冰冷望向他的眼神,目光不由闪烁,下意识拔高声音恼怒:“你他妈的又在发什么疯?!” 梁茶被他吼得心脏骤然一颤,隐隐发寒,他只是看到商轻离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酸涩就从胸腔涌上喉咙,像是一只手狠狠搅弄他的心脏一样。他死死强压着那股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无情一些,抬眸看着他:“我以为你只跟男人玩,原来……还能跟女人结婚。恭喜,我们那狗屁合约结束了。” 商轻离听得不敢置信,脖颈处的青筋暴起,怒得抬高声音:“梁茶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你这傻逼爱谁谁结婚就结去!老子玩够了不奉陪了!”梁茶用尽全力地拽着行李箱,“你给我放开!” 商轻离满目猩红,轻蔑地居高临下看过来,狠道:“梁茶你从来就只会这一招是不是?” 时隔三年,两人似乎再次回到了当年剑拔弩张的时候,彼此气血翻涌,怒目相对,胸腔起伏不定,气氛胶着地堵在门口谁也不肯让。 “商轻离!”梁茶咬牙喊出他名字的时候,声音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在发颤,双眼拉满血丝,恨得咬牙切齿,“你结婚了都不准备告诉我,是觉得我梁茶无关紧要,连个知情权都不配拥有。” “还是,还是你觉得我梁茶够恬不知耻……可以继续不要脸地给你当……当小三,是吗?” 梁茶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哽咽着再也无法控制,瞬间接连从眼眶里滚下两行泪,滑落下去。 “为什么不行?!” 商轻离被这眼泪弄得心头大震,恼羞成怒地脱口而出。他 他拽紧行李箱的手臂肌肉紧绷,下意识急切地厉声争辩: “你他妈不就是为了钱跟我在一起的吗?!我没给你钱吗!我没有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吗!梁茶你摸着良心问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要不是我你梁茶现在还有今天?!” “你早他妈就被那群追债的剁了喂狗了!” 梁茶闻言惊愕地怔住,手上一松,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以为他起码这点瞒得体面。这一刻,羞辱和伤心一时不知道是谁占了上风,“你早就知道……” 自觉失言的商轻离只觉得心慌,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即将要消失,下意识恐惧地想阻止它发生一样,失控地猛地一把拽过那该死的行李箱,擦着梁茶身侧往他怎么都不愿意后退一步的客厅狠狠掼了出去! “嘭——!”地一声炸裂的巨响在梁茶耳后炸开,他双眼刺激性地眨了下,嘴唇颤抖着如商轻离所愿地噤音。那刹那,他像是听到了自己心脏同时被引爆的声音,眼眶上再次浮出的水雾,汹涌地蔓延出来。 商轻离感觉梁茶的眼泪就像是浇在他心脏裂缝深处滚动熔岩的热油一样,瞬间烈火燃天,烧得他理智魂飞魄散。 他阴鸷的目光一步步逼近,像点了炮仗一样怒道:“是!我早就知道你他妈欠了一屁股债!当初你猜得就没错,我就是报复你,挖了坑故意让你跳!” “把你老家的债主找来北京缠上你的是我!让他们步步紧逼催债的是我!下套让你去人体盛脱光了给人当菜盘子的也是我!把你这个傻逼直男在床上玩得死去活来跟条狗似的也是我!” 梁茶闻言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痛苦地被他逼着一步步往后退。 商轻离一句句都像是将他当作鱼肉肆意地放在油锅上煎烤,痛得他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梁茶痛苦得张开嘴,生理性地倒吸着气,过度呼吸到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支撑不住狼狈地被行李箱绊倒在地,撑手按地时被裂开的行李箱塑料壳扎破手心。 商轻离目光一抖,终于从愤怒中清醒,着急地连忙蹲身上前想要伸手察看他的伤。 “梁哥……” 梁茶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双目布满血丝地往后退,极致的痛苦让他绷紧张开的嘴巴颤抖着失声, 他感觉心脏就像被狠狠捅进一把冰凉的手术刀,狠狠地将他的心搅碎,痛得他只能死死攥紧拳头一拳一拳地用力砸在自己地心口上,试图那那种痛转移。 他再也受不了,攥紧拳头猛地倾身向前,一拳朝着商轻离的脸砸下去! “……你混蛋!” 商轻离从没想过那个对他敢怒不敢言的梁茶会有一天竟敢动手打他,一时不察,被他一拳打中颧骨撇过头去,口腔里顿时弥漫出了铁锈味。 他转过头来看着梁茶,顿时怒不可遏。 “对!我混蛋!我混蛋你又不是一天两天才知道!你他妈到底闹够了没有!当初他妈的不是你寻死觅活地求着留下来!你三年都忍了,为什么现在忍不了!我不娶女人难道娶你吗!” 梁茶听得肝胆欲裂,狠狠伸手推开他,狼狈地扶起来裂开一处的行李箱,转身就要走。 商轻离怒得脸色发青,抬脚就将面前的晾衣架踹翻,连带着旁边一整排他前两天特地精挑细选买回来养着的山茶花盆栽,全部掀翻在地! “梁茶你他妈有种走出这个门,以后都别回来!老子对你好点儿你就真把自己当根蒜了!我随便招招手大把比你年轻漂亮还识趣的!你以为你值几个钱!老子三年来在你身上花的钱,还不够我当初在酒窖随手砸的酒多!” 背对着他的梁茶身形一颤,攥紧了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第20章 商轻离盯着面前被梁茶头也不回的背影, 呼吸一滞,胸腔里像是被人伸出一只手掏出内脏死死地攥出来猛地捏爆了一样,恐惧从沉闷抽痛的心口漫上来,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商轻离双目充血, 怒的随手抄起了客厅的木质椅子,发泄一样暴怒地抡起来狠狠挥起朝着入目的所有东西狠狠砸下去! 他冲去房间将他这几年绞尽脑汁给梁茶买的那些不会被他卖了换钱的礼物和梁茶这些年送过他的东西全都翻出来,愤怒地一股脑全掀在客厅散乱的行李上,抬起厨房的油倒下去,打火机点了丢过去, 瞬间燃了起来。 商轻离双目猩红地盯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 看到了那根被他第一次买来的定制飞天扫帚, 还有那双丑得要死的毛线手套,在烈焰中一点点变形、扭曲、焦黑…… 没多久,公寓的自动火灾报警系统被触发,头顶的喷水器喷出水来,迎头浇在盛怒到失去理智的商轻离头上。 他终于像是才察觉到累一样,颓然地坐在地上靠着墙壁, 胸口起伏不定,入目之处一片狼藉,火被浇灭后,只剩飞灰和焦黑的余烬。可胸口那股焦躁依旧逡巡不散,让他无所遁形地感到痛苦。 梁茶最后离开的那个背影不断在他心里盘旋, 像是一刀一刀地剔着他心口的肉。 商轻离看着这个头顶漏水,四处散发着焦臭, 像垃圾堆一样的房子, 越想越恨。 梁茶真他妈的是个傻逼!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后他妈的就别跪着求他!有本事走就一辈子别回来!老子的钱烧了都不给他!看他离了老子是不是得睡大街,天寒地冻地死在外面! 梁茶拖着行李箱出了公寓, 茫然地在北风呼啸的街道上走了很久,北京城那么大,他在这从上大学的时候呆到现在,快十年,可依旧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身上的一部分全部还完了最后的债,一部分寄给程澄姐,还有一部分,是他攒着要给娄哥的,也不能动。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落脚。 梁茶找到了一处短租房,房间小的进门只有一张床,左右都是隔板间,吵吵嚷嚷的说话声都听得见,更别说他想直播唱歌,连设备都没了。 梁茶只能出门去找工作,先赚点钱傍身。三十了,连当服务员都被嫌弃年纪大,他只能硬着头皮想回去送外卖,哪知道几年过去,连送外卖都卷到了遍地都是研究生,甚至还有下岗博士,他个只有高中毕业证,大学肄业的,根本竞争不上。 找了一天工作无果的他,回到漆黑阴冷的出租屋里,终于发现,他原来真没用,真是个窝囊废,没了商轻离给他提供的一切,他成了个废人。 强撑了这么久,他终于崩溃,一瞬间湿了眼眶,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他不懂老天为什么总是针对他,他不懂他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无能为力。他梁茶就真的这么差劲儿,这么糟糕吗?是他还不够努力吗! 他满脸涕泗横流,颓然跪在地上,恨得伸出手狠狠扇着自己的脸! “是你活该!” “是你天生贱命!” “是你多管闲事!” “是你不长教训……嘴贱得罪人!” “是你痴心妄想!是你……咎由自取!” 他扇得脸上啪啪作响,眼泪止不住地流,浑身颤抖着,倒地蜷缩着,声音颤抖着跟自己说:“……梁茶……没有人爱你……你要……爱自己。” “没有人爱你……你要爱自己!” …… 会所卡位的酒局上,商轻离坐在角落里,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颓废萎靡的丧气,打开面前的白兰地,抱着酒瓶就仰头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其他人有些看不下去,尤其是过来负荆请罪的向吟鸥,看不过眼地上前一把将他的酒瓶夺下来:“商二,你这跟斗败的落汤鸡似的干嘛?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你啊!不就是个玩意儿嘛,走了就走了呗。当初商怀若结婚,也没看你这样,为了个梁茶至于嘛!” 商轻离眼神阴沉得吓人,转过头怒吼:“你他妈懂个屁!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叫你话多,多管闲事,现在我他妈的人跑了,你也别想好过!” 向吟鸥被他吼的脑壳痛,自知理亏,却也只能压着耐心劝着:“好好好,我的错,我自罚三杯。但我劝你这事儿也差不多过去得了。你别忘了你还要和李家千金联姻,这其中牵扯了多少利益,商家这么大的家产,你都布局了好几年了,临门一脚的事,你可千万别脑子犯病,把商家拱手让人给你那个毫无血缘的大哥!” 商轻离阴沉着脸,反手直接将桌上的洋酒砸了,嗤笑:“老子本来就有病,这破婚我还就不结了!” 向吟鸥一惊:“你别胡闹,这事儿好不容易让你爹对你和颜悦色几分,你要是得罪了李家……” 他话没说完,再看商轻离那阴鸷的眼神,就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说了也白说了。 商轻离继续开了瓶酒,颓丧地灌酒。 向吟鸥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以前最多只是疯,现在是真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低迷。他有些无奈,好言好语地劝着:“商二,我是真的不懂,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那个梁茶……对,确实还算顺眼,性格也算有趣,但……真就有那么好到要让你这样?” “……我也不知道,”商轻离眼神有些涣散,是真的醉了,“他明明哪哪儿都不怎么样,为什么我舍不得……为什么我放不掉……为什么我偏偏就只对他不一样,只对他最上心,只对他懒得装腔作势,在他身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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